精神力受創後只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秦如玉沒再去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頭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旁邊圍觀的人群也感到事態發展不對勁，悉悉簌簌地向後退去。
秦如玉上下瞟了他一遍︰「就憑你這麼酗酒，還能拿得起刀麼？」看這人別著的赤級徽章，怕都是造假的。他也不怕有人認出他是誰，這會兒他的容貌其實還是偽裝過的，就是個清秀而已，也不知道這醉鬼是怎麼一次性找上他的。
「你懂什麼，下等人！」道爾蒂大怒，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討論他的琢玉師天賦。這枚徽章不是他的，而是他的天才弟弟的。
「看來……你是個假冒的？」道爾蒂這色厲內荏的樣子就像是一張錫鉑紙，看似金屬，實則比草紙還要脆弱。
「假冒的？」底下有人竊竊私語。
「他弟弟弗雷德里克才是真正的琢玉師，不然就他？哼。」不屑譏諷的聲音很明顯。
「哼什麼？」一只瘦骨如柴的手扣上了說話人的脖子。
「沒……沒說什……啊！」話還未完，只見那人的頭已經歪歪扭扭地垂落下來。
街上行人尖叫著四處逃命，來人看也不看，狠狠地將手中的尸體推出去，「 」的一聲煙塵四起。
他走上前來，凶狠地直視秦如玉的眼楮︰「放開我哥。」
「為什麼？」秦如玉揚眉。論氣勢，身為紫級要是還能落下風他就不用混了，「這徽章是你的？」
「是。」弗雷德里克傲然回答。
「姓名，性別，年齡，家庭地址，家族資產？」秦如玉話說出去才意識到不對，跟著墨督言混久了，連問個話都搞成這樣。
果然，對面的弗雷德里克很顯然理解錯了，以為他是在耍自己，勃然大怒之下連自己哥哥還在對方手上也不顧忌，劃然長嘯，騰空而起，雙臂化作羽翼帶起一道道殘影。
「鴟族？」秦如玉輕聲道，「難怪脾氣這麼凶。」
「我族的事，還用不著你個外人來管！」弗雷德里克斷喝，雙翼並做刀狀，灰黑色的裝甲附著在每一片羽毛的最尖端處，一刀斬下，「點蒼刀！」
秦如玉抬眼，淡漠地望著他。他連防御都沒有，左手上還拎著道爾蒂，就這樣抬起右手，五指緩緩張開，青光如劍。
「呀——」弗雷德里克怪叫一聲，聲似老鴟。兩人在半空中翼手相撞，青光光劍和灰黑鋒刃對接。
巨響一聲如平地驚雷轟然爆開，青光以壓倒性的優勢完勝。弗雷德里克隨著爆裂的青光倒飛出去，七竅流血，羽翼也消失了，雙臂程詭異弧度的拉長，重重地一頭栽倒在地面上。
「你……」話還沒說出口，就是一大股血涌了出來。反觀秦如玉，卻仍舊是那樣，站在原地里一動不動，放下手背在身後。
「我的手……手……」弗雷德里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無法成功。他的手和臂膀都完全不听從使喚了，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廢了。」秦如玉轉身就欲離開，「你這種人就算是活著，又能有什麼用？」
「不可能！」弗雷德里克聲嘶力竭地咆哮。琢玉師的手就是生命，而秦如玉這一擊，無疑是盡毀了他的前途和命運！
「不會的，我的手不會有事的……」他的聲音已經幾近癲癇，「等我從總工會回來，我要你的狗命！」
嗯，總工會？秦如玉本來已經準備走了，這時候卻又听到一件感興趣的東西。本來準備轉回去問問弗雷德里克，不過估計他也不會說，還是算了，自己查吧。
回去上光網一看，他這才知道自己確實是太過孤陋寡聞了點兒。明天就是伊斯卡尼爾星琢玉師工會分會的考核儀式，結束之後，分會會長次日將帶領其中五十歲以下最強的三人前往神狩星，參加總會的全員大會。
神狩帝國的五十歲相當于地球上的二十五歲，秦如玉不由得心里一喜，他現在才四十歲出頭，琢玉師等級他雖然沒有，但也一定不會差。至少在伊斯卡尼爾星上估計還能稱王稱霸。
「時間也來得及，就它了。」秦如玉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面風雲已初現，即將浪起，一鳴驚人。而另一邊，未知的永恆黑暗的世界里，血霧翻騰，氣息壓抑，也是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這里不同于外界的任何世界。這里沒有絲毫活物的生存痕跡，至黑暗的荒涼虛無間，一顆顆各色各樣的卻同樣荒蕪的小星球懸浮其中，仿佛它們也曾有過生命。
但現在它們都死了。
「變成這樣啦。」數萬年以來，第一道光芒開天闢地一般順著空間裂縫沒有散射地劃破永恆凝固的黑暗。一道黑色的身影緊隨其後，光芒無法照亮他，他卻緊攥著光明，扼住它的命脈。
他抬了抬手，這里就算是虛無都仿佛靜默了太久，沉的都讓人動彈不得。
「起床了。」他輕聲說，這是這里唯一的聲音，輕，卻無處不聞，根本無視聲音無法在真空中傳播的原則。
茫茫的異世界空間中，無數的星球依舊死著，沒有活物存在的跡象。他在虛空中坐下來，耐心地等。它們已經睡了這麼久，剛醒來的一時間犯困反應不過來是正常的。
終于，這片死寂的空間中，有什麼東西開始醒了過來，開始回應他的存在。
「吼——」低沉的咆哮如同洪荒古鐘聲蕩八方，一顆相對較小的星球開始開裂，猙獰的巨大的奇異頭顱揚起，似牛，但比牛不知大了幾千幾萬倍。蒼身無角，吼聲如雷。
恢弘的光芒點亮了整個世界，徹徹底底的黑暗化為徹徹底底的光明。這巨獸就是日月，就是唯一的星辰。
這一顆星球，就是一只古獸。
「夔牛」，或者說「夔」，傳說中與天地同生，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
這一聲明顯比那人的聲音更為震撼，愈發多的星球仿佛被喚醒了，紛紛皸裂，咆哮。
萬古沉寂，這一刻它們終于等到了。
又一顆星球開始燃燒，獵獵火光還要蓋住夔牛的光芒。唳聲驚天，藍翼蔽日，羽上赤紅的斑點如同未盡的炭火。它是火神，亦是木神——畢方。
第三顆星球的動靜要小的多，這是一顆通體白色如冰的星球。冰消雪融，巨大的九尾狐魅惑出世，尾長如山脈，遠不知多少萬里。
然後是一只貓頭鷹大小的東西，赤身白首，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撲稜著飛到喚醒它們的那人的肩上。
越來越多的巨獸出現了，整個空間里的所有星球都化作各種各樣或猙獰或妖嬈的凶禽猛獸。它們在歡呼在嘶吼，慶祝自己的重生，也宣告著復仇的開始。
那麼多年，破壞神重創不知所蹤，它們被迫離開神界，來到這冰冷荒涼的次元空間。
「真好。」白昊軒輕笑著撫模竊脂光滑的羽毛，「該到了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