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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一個完美家庭的人永遠無法理解孤女的悲哀。******請到看最新章節******萬星碎自幼會記事起,映入眼簾的便是蒼白的母親憔悴的病容和淚水流干的空洞的眼楮。她是個聰明而早慧的女子,因此也過早的讀懂了下人的眼里的憐憫和不屑,背後的議論和嘆氣與嘲諷。她記得她曾經晃蕩著兩條又細又髒的腿坐在板凳上啃著隔夜的饅頭,而一牆之隔,她的母親躺在鋪著草墊的床板上無力的咳嗽。她還記得自己被踩高爬低的奴僕作踐,整天整月的被關在漆黑的小屋里,看不到太陽,陪伴她的是單薄生蚤的衣衫和老鼠在床腿上的磨牙聲。

現在,萬星碎打開窗戶看到夏季的清晨,丁香花上蠕動在花心里的小蟲,時間尚好,空氣里還未染上悶熱,輕輕舒展開雙臂暢快的深吸一口氣,掃清有些渾噩的大腦里的陰雲。回過頭去看到秋月白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穿著一身藍布衣衫,身形依舊挺拔行動間絲毫不顯蹣跚之相,只是左手狀若無意的放在月復前,姿態輕松中帶著小心,便露齒笑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現在還早呢。」

秋月白看著她的笑容微微愣神,隨即移開眼楮︰「中午暑氣太重,我們早些上路的好。」他心里暗嘆看她眼下的烏青便知她可沒有一夜安睡,心知她果然在介意,可又何必故意做出這種灑月兌的姿態呢?是為了孩子吧,秋月白微低眼眸看了眼月復部的微隆。

四人在客棧門口分別,朱雀兒這個神經大條天生樂觀的姑娘已經迅速的走出了陰影,拉著表哥去買後街口的糖葫蘆,南宮翎看著萬星碎扶著秋月白上馬車眼神暗了一暗,仿佛石化了一般看著萬星碎客氣的拱手告別絕塵而去,久久回不過神來。

因為有了鬼道士一節,萬星碎在客棧里備足了干糧和清水,一路小心戒備,倒也平安無事。秋月白看到她面上被暑氣蒸出的細汗便拿過帕子擦了干淨,開口道︰「去車廂里休息一下,換我來駕車吧。」

「不用。」萬星碎避了開來,嘴角顯出一絲笑,說道︰「我可不想你累著。♀」秋月白默默半晌,感覺自己心里有一缸壞了的酒在泛著酸苦的味道,如今兩人的相處就像在吃一鍋夾生飯一樣,丟開會舍不得,不丟就要忍受著胃里的憋屈和咯牙。他微不可查的握了握拳頭,心里做出了一個決定。

馬車里收拾的很舒服,各色細軟一應俱全,可是有孕的人呆在里面卻絲毫不覺怡然,更何況隨著紅日高起,這里面的空氣愈發悶熱起來,秋月白輕輕撫一下脊背,只覺酸困黏膩,渾身都不舒泰。他索性閉上了眼要睡覺,可是大腦逐漸昏沉,心里的那道影子卻愈發清晰起來,縴瘦的身形,堅定剛強的眼楮。

萬星碎坐在車廂隱約听到車廂里的嘆息聲,心口有些酸脹,忽然卻听秋月白掀開簾子說道「停下」隨即下了馬車蹲在路邊的嘔吐,萬星碎吃了一驚趕忙過去,看到他額頭染汗面色蒼白,輕輕拍著他的脊背,卻只看他嘔出一些清水來,捂著胃部細細的喘息,遞過水囊給他漱了口,擦掉頭上細汗,柔聲問道︰「怎麼了?要不要吃藥。」

秋月白面色微苦,勉強笑笑︰「煩悶而已,車廂里難受。」萬星碎扶他起來,感覺到他身體軟軟的使不上力,心里有些隱憂,遂扶他在車前一道坐下,安慰道︰「我們到前面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秋月白垂首不語,看不清面上表情。兩人結伴而坐卻是默默無語,想兩日前還歡歌笑語融融恰恰,如今這般不尷不尬,當真是磨人的很。

秋月白也不找話說,萬星碎更加沉默,一人閉著眼楮靠在車壁上,一人執著韁繩面無表情,兩人原本拉近的距離好似又隔遠了。

一路行至鎮邊驛站,兩人找了客棧打尖,秋月白看起來面色蒼白如月,只是神情清明,步履穩健,一點也看不出有大的不對勁,萬星碎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即便兩人全無任何關系,在這樣有敵人窺伺的時刻,同行伙伴出了問題,也是極大的不利。

秋月白看了她一眼說道︰「放心,我會在拖你後腿之前主動離開的,現在你還是跟我一道,更安全一些。」

萬星碎呼吸一滯,不知該說些什麼,秋月白已經一轉腳走進了自己的屋子里。

秋月白腰身酸痛,胸口發悶,自知有點難耐暑氣,看著小二端上來的肉粥和炒菜略夾了兩筷子,覺得全無胃口,便招呼小二準備了浴桶,打算清一清周身的汗膩和疲憊,午睡熬過這段難耐的時間。

路邊這種簡單的客棧都是床板上鋪著竹席,秋月白躺下不一會兒便覺得腰困,側臥一會兒又覺得胯骨硌得生疼,索性將衣物墊在身下不一會兒又汗水涔涔,真是絲毫不得安生,連續翻身幾次,除了心里愈發煩躁身體愈發不適,沒有絲毫輕松下來。不免的皺眉咬牙,惱恨這該死的天氣,還有自己不中用的身體。

萬星碎坐在室內摩挲著一塊玉佩,這是秋月白從那個青衣男子身上拿下來的,屬于自己的信物,難不成接下來那握著自己的信物消失的人都會一個個找上門來?正思量間忽听樓下叫嚷之聲,立即起身看去。

她方自出門,便听隔壁的門應聲而開,卻是秋月白也現身來,萬星碎一眼瞧到他應聲身體虛弱不耐暑熱,清晨的衣物早已出去,身上只穿著一件寬大的薄衫,腰身寬松,帶緩衫褪,行動間可以看見潔白j□j的胸膛和袖管里一段細白緊致的小臂,散著頭發,飄逸奪人,一時間竟有些怔住。秋月白眼見她好好站在那里,倒是明顯松了一口氣,萬星碎心下暗想︰我雖是沒什麼經驗,可是也沒有弱到那種程度,哪里用你擔心的。

「馬,馬棚里出事了。」店小二驚呼著跑出去。萬星碎神色一凜,隨即飛身而下,看到滿面惶恐的店老板,「什麼馬?」

不及他開口萬星碎又拔步沖到馬棚,她心里可怕的預感在叫囂著,心髒跳得好像要蹦出胸膛,馬鵬里,那矯健神駿的烏雲蓋雪靜靜的躺著,他的心髒部位插著一把帶著紅纓的匕首,萬星碎呆呆的站在那里,片刻之後才踉蹌著奔到馬的身體邊,撫模著依然帶著余溫的身體眼淚止不住的撲簌簌落下來。

她猶記得自己當初得到這匹馬的時候有多麼的開心,猶記得它輕輕用脖子蹭自己的身體,猶記得夜至尊笑著把韁繩交到自己的手里,猶記得自己滿懷疼惜與驕傲的摩挲它的脊背和鬃毛。可現在——

烏雲蓋雪極為聰敏矯健,它曾在草原上踢死過狼,甚至能夠察覺空氣里的殺氣,萬星碎看到它是倒在門口的,而不是水槽旁,它感覺到了危險,可是以它奔跑的爆發力竟然完全沒躲過。萬星碎的手指甲狠狠的掐在掌心里,不放過,絕對不會放過——

萬星碎淚水未干的眼楮里燃燒出從未有過的憤怒的火焰︰她登上谷主之位起就發誓自己要讓寫上自己的名字的東西永遠屬于自己,自己在乎的東西牢牢的握在手里,自己願意追求的東西絕不會受到阻止!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哎。有輕輕的嘆息在耳邊響起,她感覺到有個人輕輕擦去自己額上瞬間生出的汗水,然後輕輕拉開自己的手掌,略帶薄繭的手指拂過那杯掐傷的掌心,那里汗水一濕,火辣辣,現在被他一點點的拂過,像是仔細的展平綢緞上的褶皺。

秋月白的臉色很難看,身為一個男人他愛馬愛酒愛美人,更何況他曾經騎在這匹馬上喝著美酒抱著他的美人。

「別哭喪著臉,我再送一你一匹。」秋月白拍拍她的肩膀,語氣里的安撫顯而易見,但正是過于淺顯反而顯得刻意,所以效果可以忽略不計。

「不用了。」萬星碎搖頭,語氣很堅持。秋月白一怔,卻不再多說什麼,便挽著她的臂彎微微使力,要扶她起來。卻不料自己本就寢食不安血氣不足陪她蹲這一會兒,要起身卻眼前一暈,幸而萬星碎反應夠快,就這他的手順勢一翻攙住他。萬星碎看到他的笑里略有羞慚之意,卻也沒心情寬慰什麼,只回身吩咐店家,請他將自己的馬葬了。

「血影雙殺孟柳」秋月白看了一眼那個傷口︰「他們是道上吃黑飯的。」

「他們?」

「據說是一對夫妻,向來同進同出雄飛雌從。」

「萬夫人的手段還真是高明,什麼樣的人都能降伏。」萬星碎咬牙,面上一片凝重︰「她的首領比我當的精彩多了。」

這個女人可是斗敗了你老子的,秋月白瞧著她盡量想笑一笑,越是困窘的時候越要笑,這是他歷經波折活到現在依然不瘋不狂不陰郁的訣竅︰「學會尊重對手,你成功才有戲。」

萬星碎並沒有倉皇的撤退,如若此時迅速離開反而會讓那人得逞,她已是恍然醒悟,此人用的正是敵進我退敵退我追的策略,如若自己閃身走人那步步驚心時時在意,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就是敵疲我打了。她選擇留在這里,恢復這兩日趕路消耗的體力,理清腦海里的思緒。

秋月白自然陪著她,萬星碎瞧他有孕約有五月但依舊脊背挺直行走利落,只有坐下時會扶一下後腰,方顯出有孕者的姿態來,身體放松時便能看到那弧線微圓的隆起。她走過來看著榻上或坐或臥不停變換姿勢的人,放想起總不見他好生吃東西,約是胸月復滯悶便問︰「今日感覺好些了嗎?」

秋月白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他很有活力。」

萬星碎也笑了,她把手放上去,輕輕揉那痕跡已顯的圓隆︰「我看是你心情浮躁影響了他,且定下心來,你這瀟灑慣了的人是在顧慮自己妨礙了我還是嫌棄我拖累了你?」

秋月白沉默了一下說道︰「其實你不用這麼勉強,現在你應該看到我就會想起自己死去的父親,何必故意做出姿態呢?」

「心里膈應,這確實有的,可是讓我離開你,離開自己的孩子,我做不到,怎麼?難不成你又想要自己走了不成?」

「自然不是。」秋月白矢口否認眨眨眼按住她的手,前幾日兩人的相處極為別扭互敬互讓卻好像隔著一層,他確實有心生完孩子離開,給兩人一個干脆利索,但現在又听她心里著實在乎,便隱去了這個念頭。萬星碎不知他短短幾日都思量了些什麼東西,只是感覺到倒像是在回應自己的撫模一般,孩子動的更歡快了,好一會兒才安生下來。

在凝重緊張的氣氛里,尚在月復中的胎兒倒是給兩人帶來些快慰和難得的愉悅。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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