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客棧里,那月無缺坐立難安,一邊來回的轉悠,一邊搓著手,嘴里還一直咕嚕著︰「不得了,不得了。」他一邊咕嚕著一邊搓著手圍繞那桌子轉圈圈,時而又停下來,緊張的將那木窗推開一條細縫來,貓著腰往外面窺探,又禁不住言語道︰「亂世!亂世啊!」。
周小飛吃飽喝足了,剛好進來。看那月無缺一副賊頭賊腦的樣子,禁不住搖頭道︰「月無缺?看看你這副德行?別告訴我這里的物事都是你偷來的?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周小飛說完指著客廳里擺滿了的琴棋書畫,筆墨紙硯。
「哎喲喂!我的大少爺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了。」月無缺不理會周小飛的言語,急忙跑去將那門窗都一一關閉了,低聲細語的說道。
「你不是剛剛找到我了嗎?還要怎麼找?」周小飛挽挽衣袖一本正經的開始磨墨。
「實話告訴我吧?是你殺了九殿下?是你取了他的腦袋?可是你將九殿下的頭掛在了小朱雀門上?」月無缺焦急的連續追問道,說道九殿下的時候聲音已經低得他自己都听不到。
周小飛興趣索然,非常專注的研磨著墨,月無缺的話他听的明白,可是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最後淡淡的吐了一個字道︰「對!」
說話的人輕松,可听話的人仿佛有千斤壓頂,月無缺「啊~!」的一聲,差點沒癱倒在地上。他滿臉抽搐的說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麼如此膽大?你誠心要我不得安寧嗎?」
周小飛狠狠的刮了月無缺一眼道︰「你怎麼不得安寧了?讓你抱著那人頭睡了兩晚上了嗎?」
可是周小飛說完,又看看那已經受驚嚇有些過度的月無缺心生憐憫,暗想這事也怪不得月無缺膽小。索姓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聲的說道︰「你還是走吧!要多少錢,我都取給你!」
「怎麼?到現在你還想逞能?沒有我,沒有我看你怎麼躲?別看我瘸腿兒,想當年也是逃債、躲災、避殺的老手,老一輩人物可都稱呼我為︰抓不住的死瘸子。」
「切!還死瘸子!」周小飛嘴角禁不住閃現一抹笑意,可他也知道月無缺活這一輩子的確不容易,無兒無女的,光棍一輩子還沒半個家室,讓他跟著自己的確不好,可不能給他惹來麻煩,畢竟他只是一個行車的車夫。雖然今曰是他甘願穩定下來做自己專用車夫,但轉念又想,自己絕對不是那種甘于苟活之人,以後說不定自己要殺很多的人,最重要的是還有很多該殺的人等著自己去殺,仇恨可容不得自己安靜的活著。也說不定今曰出門就會被人砍掉腦袋,自己的死,那是有前因後果的,而與月無缺卻是毫無干系的。
「你不說話,錢我也不少給你的,你那戒指當初我答應五十萬,那我就給你取五十萬吧,我會辦理一張魔晶卡給你,雖然五十萬開戶不是游龍金卡,但也顯得有身份,存取也簡單方便。」
「你惹了禍,可不能把我給踢了,你想就這麼甩手一走了之。」月無缺听周小飛的口氣,那是真的要分道揚鑣了啊,心里雖然懼怕周小飛惹下的事端,但是真要在此時拍走人,他倒也覺得自己沒了義氣,俗話說︰豪杰,仗義行天下!自己這一走,可沒了什麼情義,算不得真豪杰,算不得真英雄。再說小家伙一直對自己很好,此時正需要人幫助,可不能因為怕事,而做了狗熊。
「那曰我殺了朱匡的兒子,呵呵,想起來我這是殺的他第二個兒子。」周小飛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你?你?難道?……難道楚天死的那太子殿下也是你殺的?」月無缺震驚的睜大了眼,眼珠子似要滾落出來。
周小飛沒想到楚天的事情月無缺竟然也知道,看來他說的見聞廣博的確不是吹噓,點頭道︰「僥幸而已,沒想到你也听說過楚天的事情。不過你別打岔,等我把話說完」周小飛放下茶杯接著說道︰「我不懼朱匡,殺了他兩個兒子只是開始,我還要將他所有,只要我夠得著的族人一個一個的殺了,所以這還只是開始。」
月無缺听到這里腿腳都在抖,本想故作鎮定的要端起茶杯來喝,以表達自己死心追隨的決心,可是听到這里茶杯晃蕩晃蕩的再也拿不起來︰「你?……你還不罷休?」
「如果你是我你也不會罷休的。所以……我的頭顱隨時都有可能被朱匡派來的人砍了去,而你留在我身邊肯定會被牽連的。趁著眼下那朱匡的人還沒找來,你我就此分開吧。以後你守口如瓶,沒人知道你與我什麼關系,大可安心的繼續做你的老本行。留下做我這個一輩子也不會去考取功名之人的假書童,有什麼好的?」
「你還當真要把我踹了是嗎?嫌棄我瘸腿了拿不動刀子了?告訴你,想當年我也是沖殺在萬軍之中,滿手殺戮渾身血腥之人,什麼大場面我沒見過的?你才殺了兩個人而已,我殺的人比你這些年看到的被殺的人都多。」
「別扯了,你想好了就走吧,去把馬車準備一下,等下我就去錢莊。」
「不行,我是跟定了你,絕不能見死不救!」
「你這張臭嘴,我要死了嗎?會不會用詞?做我書童,這些天你可沒什麼長進啊?」
「你走不走?」周小飛見月無缺沒動靜,又催促了一句,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走,我鐵定了心就是不走。」
「走吧!」周小飛拽著月無缺的衣衫,用了一句似女人撒嬌的腔調說了兩個字。那月無缺見周小飛言行變化得如此沒有端倪,呆怔了半響,然後周小飛嘴角微翹,笑道︰「少爺我不識去墨府的路,你帶我去吧。」
月無缺听周小飛不是趕自己走,而是要自己領路,大喜!突然來了精神。可站起來又想起是去墨府,在這大都,墨府可就一個,剛剛恢復還不徹底的震驚表情,瞬間又是一陣抽搐起來︰「墨府?你要去那里做什麼?那可是那墨傲的所在。」
「還能干嗎?去找他當然是殺人了。你不是不想走嗎?那我就帶著你去報仇吧,雖然帶著你有些托後腿,但是誰讓我對這大都一點也不了解,等我轉悠轉悠的找到墨傲的住宅,不知道要幾多歲月呢。」周小飛搖頭晃腦的嘆息道。
月無缺一臉抽搐,腿腳顫抖,半響沒說出話來,這還是那個自己認識的小家伙嗎?這就是一個煞星啊!
周小飛見月無缺呆站著不動,拉了一把道︰「剛剛讓你走時你不走,此時後悔?已經遲了,帶路找到了墨府,你再走,我也不攔你了。」
片刻,玄武門客棧走出一位俊朗的富家少年,在他仰頭挺胸負手踱步之後,緊隨一個膽顫心驚,小心跟隨的隨從,路人見了,無不搖頭嘆息︰這如今的大家公子哪里是那般好斥候的?無不替那瘸腿老人心生憐憫。
沒有人知道,此時那瘸腿老人心里嘀咕的言語︰「‘那我就帶著你去報仇吧’唉?這樣的話,竟然是從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家伙嘴里說出來的。唉~!死就死吧,反正我一把老骨頭了,僥幸的活了這麼多年,還抵不過跟著這小家伙這些天的驚心動魄啊!」
步行在吵雜的大都,因為九殿下人頭被不知名的人掛在了朱雀門,今曰大街上盤查嚴厲,凡是佩戴魔杖,甚至是刀劍在身上的武士都會遭到盤查,稍有抵觸就會因有嫌疑而找到拒捕。
過去魔法師何其高貴的職業,所以凡是魔法師,都有攜帶魔杖彰顯自己的高貴身份的習慣。可就因為如此,讓那些氣勢洶洶的王城禁衛軍們如大海里撈針一般,茫然的緝拿所謂的凶手,究竟殺九殿下的那人何模樣?卻沒有人知道。
月無缺雖然一副若無其事,泰然自若的跟在周小飛後面,其實他的內心已經無法用膽戰心驚這樣的詞語來簡單的形容了。好在此時整個大都都是人心惶惶,因有事而不得不行走在大街上的人們,更是提心吊膽。每每有黑甲士兵囂張而過,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有嫌疑」的可能。
月無缺緊跟著周小飛,看著泰然自若的周小飛的背影,他不得不暗自嘆息︰這家伙究竟什麼來歷?如此年紀卻有這副膽識?這茫茫人海,除了自己,誰又能知道這個平凡的少年卻是那殺了九殿下的凶手?
「墨府?哼哼!」周小飛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冷哼了一聲。
緊跟著周小飛的月無缺,心里嘀咕的厲害,周小飛雖然停下來,他全然不知,一頭撞在了周小飛的身上。「啊?」的一聲從月無缺口里驚慌的發出,他那蒼白冷汗的額頭,可見他驚嚇得不輕。
周小飛狠狠的刮了一眼月無缺說道︰「算了,你回去吧!這大街上盤查得緊,你就不要出來走動了。一看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不不不!我還要帶路呢!」月無缺急忙說道。
「你這帶路的人可不在狀態啊,前面就是墨府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周小飛遞給月無缺一只若大的錢袋子,說道︰「錢莊這些天也不平靜,取錢不安全,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金幣,你都戴上吧。我要是回不來了??????」。
「你可不能去送死,我們可以躲起來,或者等這股風頭弱了,我們再遠走高飛。」月無缺听周小飛說‘回不來’焦急的說道。
「你聲音小點,遠走高飛?你當我們私奔逃婚啊?可別讓人看出有什麼不對。你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你心里有鬼。拿著先回去吧,別磨蹭了。」周小飛將錢袋子硬塞給月無缺後頭也不回的走向遠處那做恢宏的府宅。
月無缺看見周小飛隱沒入眼前一個茶樓後不見,不得不立即回客棧。離開周小飛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月無缺本想自己遠離了那小煞星會輕松一些,卻反而不輕松,此時他倒是覺得跟著周小飛竟然有種莫名的安全感,至少不會如現在一般心驚肉跳的,走路都有些吃力,腳步每跨一步都顫抖得厲害。
遙遠的街頭,月無缺轉過頭遠遠的看了那視線盡頭的高大府宅,那有眾多高手戒備森嚴的墨府,今曰會發生什麼事情?剛剛周小飛的那句只說了一半的話任然在月無缺的耳邊回響︰「我要是回不來了……」。月無缺不敢在繼續想下去,落寞的轉身一步一顛的消失在街頭。
周小飛坐在寧靜的茶樓里一直品茶,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出的事情有關,這茶樓沒什麼生意,奚落的只有幾個飲茶人分散坐在茶樓各處,沒有多少交談的聲音,人心惶惶的大都,冷冷清清的茶樓,直到天黑了下來,周小飛才結賬而去。
時間漸漸的過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燈火闌珊的大都,夜並不黑,那月亮也並不殘缺,朦朦朧朧的照亮著月下整座城池。
戒備森嚴的墨府,始終門庭緊閉,守衛在墨府大門外面的幾個護衛堅守了一天,有些耐不住沉默,嚴整的戒備,漸漸有些松散了,眾人開始斷斷續續的交談。
……
「喂!你倆注意些,這個時候可是老爺從王宮里回來的時候。」一個依然嚴肅把守的守衛對著面前兩個交談風花雪月的守衛說道。
「老哥,你可不知道,這些天老爺忙著呢,不到半夜回不來。」一個守衛不屑的說道。
「也是哦!听那小紅丫鬟說這幾天老爺睡覺都在噩夢,昨晚還不小心把夫人都踢下了床榻。」
「可不是嗎?大王整天追著墨老爺要凶手,可這凶手是誰,在哪里?長啥球兒樣?全部都不知道,這讓我家老爺如何緝拿?地牢里關了不少人,全打死了也沒打出個什麼線索來。」
「……咦?我怎麼感覺殺氣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