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沉,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染紅了整片天,晚霞成綺,美輪美奐。
無名只覺得喉嚨里被灌入了冰涼的液體,他下意識吞下,小月復的斗氣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恢復到了飽和狀態,體內被斗氣折損的筋脈,也在這溫暖的氣流中逐漸好轉,疼痛消去,無名皺著眉頭醒來。
這是哪兒?他疑惑的打量著四周,一個四壁空空的山洞,洞口成月牙形,他的身體下鋪著暖和的絨毛。
動了動胳膊,又簡單活動了下雙腿,確定力量恢復後,無名從地上蹦了起來,不知道那只銀狼怎麼樣了。
他走出山洞,頓時驚呆了!
只見四周春和日麗,純白色的花團團團錦簇,泥土含香,喬木成林,不遠處有一條騰空而下的小型瀑布,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鳥語花香的閑適氣息。
他貪婪的吸了口氣,只覺得這空氣比學院里感受到的純淨許多,仿佛處處充滿了天地之靈,腦海中驀地有一個念頭閃過,他為什麼不坐下來將這靈氣吸收掉?可下一秒,無名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還是先找那只銀狼要緊!
「喂!銀狼,你在嗎?」他雙手放在唇邊做喇叭狀,高聲呼喚道,聲音在這山谷中不斷回蕩,回音陣陣,可銀狼的蹤影卻始終未見。
無名皺起眉頭,心里微微不安,他開始在四周尋找銀狼的蹤影。
腳步越走越遠,已經看不見山洞的影子,四周的景致變化無常,一會兒是陽春三月的大晴天,一會兒又是冷風陣陣,一會兒電閃雷鳴,一會兒陰雨綿綿。
「該死的!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無名雙手護在腦袋上遮擋著淅淅瀝瀝的雨水,跑到一株大樹下避雨,雨簾中,他完全迷失了方向,四周除了長得差不多的喬木林,就只有那白色的花圃,和山洞外的景致大相徑庭。
正當無名又急又憂時,雨霧中,一個獸型的身影慢慢顯露出來。
「銀狼?」無名驚喜的大叫一聲,抬腳就往前跑,可下一秒,他的腳不知猜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軟,地面詭異的下陷,一個突然浮現的黑洞,將地面上一丈之內的全部活物一口吞下,無名失聲驚呼的聲音,還未響多久,整個人就淹沒在了黑洞之中。
銀狼見此,四肢猛地往前一躍,前爪勾住無名的衣衫,卻因慣性,跟著他被黑洞吞噬。
【咚!】
無名只覺得自己在空中疾速降落,臉頰被冷風吹得生疼,當落到實處,他疼得在地上齜牙咧嘴。
「噗!」還沒等他喘過氣來,又是一個龐然大物,筆直的砸在他的身上,胸骨被重力一擊,一口鮮血從他的嘴里噴射而出。
體內的氣流雜亂無章的亂竄著,無名一把推開身上的重物,盤膝坐下,開始調整起內息。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而他掉下來的洞口,已經重新合上。
銀狼被推到在地上,翻身打了個滾,它的身體健碩,體形龐大,高度與馬匹相等,在這漆黑的地方,很是佔用空間。
銀色的眸子定格在無名身上,銀狼深知自己剛才下墜時,惹得這只臭蟲筋脈反噬,自覺有錯,只能乖乖的趴在一邊,身體縮小成泰迪狗的大小,一身銀色的絨毛,一雙汪汪的銀眸,讓它平添了幾分可愛。
無名將混亂的斗氣克制住,睜開眼,卻看不清任何東西,手探入懷中,拿出一個火折子,還好他從小就有隨時攜帶火折子的習慣,這可是山中生存的必備要素之一。
借著微弱的光線,他見鬼似的瞪著跟前小小的一團白色物體,用手戳了戳,是熱的。
銀狼對他的動作很不滿!這種對待寵物的親昵,讓一向心高氣傲的銀狼怎麼可能受得了,嘴角一咧,兩排森白的利齒印入無名的眼簾。
只可惜它如今是一副小巧可愛的身體,做出這種示威的動作,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害怕,反而讓人想要逗弄它。
無名微微一笑,擦了擦唇邊殘留的血漬,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銀狼跳上來。
銀狼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原地伸腿一跺,身體如一道銀芒,飛快的躍上無名的肩頭,隨後一坐下,它的重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無名滿足的笑了,這一刻,他甚至有種在和銀狼並肩作戰的錯覺。
「我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出路無名沖著銀狼溫和的笑道,頭頂是上不去了,如今只能看看前面會不會有生路。
腳步聲在漆黑的洞穴中顯得格外陰森,每一步都能引起長長的回音,好在無名並不是膽小鼠輩,他高舉著火折子,吃力的在洞穴中模索前進。
前方只有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隱有一股不知名的味道飄散開來,味道很淡,黑暗中無名的五感分外靈敏,他腳步一頓,側過頭看著銀狼,「聞得出是什麼味道嗎?」
銀狼頓時大怒,張口就咬著無名的臉頰,無名倒抽一口冷氣,抬手拍開了它的頭,揉著還殘留著唾沫星子的臉,微怒道︰「你干什麼?」
「嗷!」銀狼不滿的低吼一聲,這該死的臭蟲,把它當什麼了?狗嗎?它是狼!是最高貴最凶狠的狼!怎麼可能和狗一樣,分辨出空氣里的味道?
即使听不見銀狼的心聲,可從它的臉上,無名卻不知道為什麼,看出了它的想法,啞然失笑︰「抱歉,我說錯話了,」他頓了頓,隨即小心的琢磨著說詞,「你能不能分辨出這味道有沒有毒?」
這地方太詭異了,憑空出現,且處處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氛,誰知道再往里面走,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更何況,這香味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在意,難道在這個漆黑的洞穴里,還能有什麼花花草草生長?
銀狼用前爪托著毛茸茸的下顎,大眼楮咕嚕嚕轉著,沉默了許久,才搖頭。
它只知道,這洞穴不定時就會出現,它的同伴有許多都是被它給吞噬掉,從此被埋藏在這萬丈深淵中,再難見天日!
曾經在這深山里王者般傲立于眾多魔獸之上的雪狼族,現在卻只剩下銀狼一只獨苗。
因為山林深處有結界保護,只要它不出結界,自可安然無恙,沒想到,許多年不出去,今天無聊的出去獵食,卻踫到了這麼個奇怪的人類!
銀狼坐在無名的肩頭,暗暗月復誹,它銀色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瞧著無名的側臉,昏暗的燭火下,他平淡無奇的臉,透著對生的渴望,那雙純淨的黑眸,是它見過的最干淨的,沒有其他人類的貪婪與虛偽,有的只是滿滿的一片堅定!
「好吧,我就來賭一賭!反正我們也沒退路了,拼一把!」無名一咬牙,將銀狼的身體穩住,快步走入隧道。
隧道內寒風陣陣,兩側的牆角邊上堆砌著無數的白骨,有人類的,有魔獸的,看白骨腐蝕的情況,已經有不少年代了。
銀狼在白骨堆中發現了它失蹤的同伴,雪狼族的骨架與一般魔獸不同,它們的骨架偏灰,雪狼族天生是戰斗魔獸,在母狼肚子里時,就已經在吸收胎盤的天地之氣,開始修煉,以至于它們的骨頭顏色,比其他魔獸深了少許,是灰色,而非一般的白色。
「嗷~」銀狼悲痛長嘯,時隔多年,它終于見到了它的族人,可它們卻已化作了萬千白骨。
誰說只有人才有感情?魔獸的感情比人類更深,也更直接!
銀狼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它沒有哭,可眸子里那溢滿的痛楚,卻看得人揪心。
無名不知它為何難過,卻體貼的伸出手將它抱在自己懷里,粗糙的手掌順著它的絨毛,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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