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七十一節 是該說命運使然,還是命運多惴

()未覺悟,日月無法踫頭的無奈,未醒悟,水火不能相容的悲哀,未領悟,天地不可相觸的淒涼,緣起緣滅,到覺悟的時候,才發現茉莉遠比玫瑰芬芳,到醒悟的時候,才發現紙鳶遠比煙花寂寞,到領悟的時候,才發現在乎你的人遠比你在乎的人珍貴,回憶里可想的,是過去,眼里可看的,才是現在,我忍痛,把我該忘記的,丟棄在風里,狼狽的爬出了陰霾,于是我看到了湛藍的天,天邊有璀璨的光,光暈里有虹橋,橋上有笑臉,在傻傻的笑,那是掛在天邊的幸福,沖著我,招手。

——摘自竇泌的心情隨筆《悟》「你別這樣!」

「怎麼,你非要這麼抗拒麼?」

「我請你出去,現在!」

「我的乖乖,請神容易送神難哪,你忘了,當初我們是有多如膠似漆啊。」

「那是以前,阿本,你走吧,就當我們從不認識。」

「想辨清關系,晚了,老子今天就要你!」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叫人了!」

「那你就盡情地叫吧,我就喜歡听你叫,叫的越大聲越好!」

•••••••••••

才走到院門口,就听到屋子里的吵吵,像是一壺熱水 里啪啦砸到了手上,尖叫著炸開了鍋。

「忘了告訴你,阿本出去遛彎兒了,他可婬了,別讓你們這兒柔弱的小姑娘給他偷了腥去。」

柳薪那句該死的話像是卡帶的留聲機,呼呼地鑽進了我的耳朵,我心驚地推開了門,就發現了衣衫不整的栗子︰她被阿本死死地抵到了牆角,眼淚像是一窗雨簾,慘兮兮地掛了一臉。

「竇泌!」栗子大叫︰「別管我,你快跑!」

我當然不要跑,因為眼前瘋狂的一幕沒法兒讓我置之不理!

他強吻了她,就像是一頭饑渴了幾個世紀的野狼,瘋狂地蹂躪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獵物,除了貪婪,我再找不出任何貼切地詞來形容他眼里丑陋的光,他不要命地吸允著他渴望的汁液,旁若無人得連破門而入的我,也來不及發現。

「衣冠禽獸!」我幻想自己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隨便揮一揮拳頭就可以把這頭畜生揍到外太空,可是我奮力地揪起他,那一拳卻終究像繡花的枕頭,打得他不疼不癢。

「呵,小妹妹,」他扭頭,拿大拇指擦了擦嘴角,嘲弄我說︰「你沒打過人吧,還是見哥哥太俊,舍不得打呢。」

我強壓住內心如風般呼嘯而過的懼怕,又顫巍巍地揮給他一巴掌,「啪,」很響,但卻軟綿綿地很沒力氣,可我發誓我真的是卯足了勁兒扇出去的,可那一掌溫柔得像是纏綿的繞指柔,沒用得毫無殺傷力。

「靠!」他松開了栗子,一臉嘲諷地望向我︰「小妹妹,打人不打臉,你知道麼。」

我有要跳海的錯覺,緊張得一整顆心都要從嘴里跳出來,那一刻的我是恐懼的,我不知道他會拿我和栗子怎麼樣,但我知道我肯定是不能拿他怎麼樣的,我不見得是個慫蛋,但手無縛雞之力卻是真的,面對一頭沒人性的野獸,我萬萬沒有一招必殺之的把握,況且我還要顧著我的栗子,所以完全毫無勝算。

「接著,」就在我怕得楞神兒的時候,他扔給我一把蹭亮的小刀,指著自己的胸口對我講︰「有種地就往這兒刺。」

我手一抖,刀就掉到了地上,我看到地上有一圈陰影吞噬掉了它所有的鋒芒,仿佛連刀尖也變得遲鈍︰一如我心的,無勇無謀。

「哼哼,」他冷哼了兩聲,然後我听到他不屑一顧地罵道︰「孬種。」

我蹲下去,剛要伸手去撿那把跟癱瘓似的平躺在水泥地上的小刀,他就伸腳,一腳把它踢開了。

「愛出風頭的蠢貨,」他把拳頭捏得咯咯響,好像每一節骨頭都粗暴得要裂開一般。

「不會打人,」他狠狠提起我跟汗毛一樣豎得老直的領子,狠狠道︰「哥哥教你!」

那一刻我腦子算是徹底的空了,像是浮在死海的盡頭,沒有一絲的力氣,也找不出哪怕一丁半點兒的恐懼,我變成了一只海藻,僵直著四肢浮游,任海水淹沒呼吸,直至滄海桑田。

如果說在他提起我衣領的前一刻我還有所思考的話,那我唯一能想的,就是追悔莫及,我恨自己為什麼會是那顆快得收不住手的笨雞蛋,會嗖地一聲飛出去,飛出去也就算了,竟然還會不要命地往石頭上撞,而這一撞的結果只有兩個,不是撞死,就必定頭破血流。

可是我又難過地想,如果我不以卵擊石,那放棄的,不就是我的栗子嗎?我听到小刀擦在地上唰啦地聲響,像是剪了破布一般地齜牙咧嘴。

我有絕望的閉眼,然後就听到了阿本比生孩子還要慘烈的嚎叫︰「啊,松口,松口!」

是我的栗子,我恐懼地瞪大了眼楮,就看到她狠狠地咬住了阿本的耳朵,阿本疼得哭了出來,像是下了一場泥雨,臉上,鼻子上,霎時間髒兮兮的,盡是渾濁的淚。

「靠!」阿本瘋了,反手死死的掰住栗子的臉。

「栗子!」

我猛地跑到了牆旮旯,撿起了地上的刀,心驚肉跳地往阿本背上一刺︰好多的血,我看到刀尖處涌出了紅色的噴泉,朝著四面八方濺開,地上,牆上,剎那間點上了紅燈籠,張燈結彩。

可是阿本沒事,血是從刀里頭滲出來的,那不是他的血,刀子是他的,他給我的是一把伸縮的彈簧小刀,假的,只要稍稍一用力,刀里頭就會出血,像是乍然而起的腥風血雨,沒個消停。

恍惚間,我看到了一條血河從懸崖上躍下,流成了奔騰的瀑布。我在這成片的紅色中永無止境地下墜,像是一個得不到救贖的詛咒,被蹂躪得天翻地覆。

「還真是個蠢貨!」阿本騰出一只腳猛地朝我一踢,我便像是弓上頭的那顆小小的彈珠,被射得老遠。

「竇泌!」栗子在這時候分了神,因為失聲叫了我的名字,她松口了,阿本再沒了牽制,一掌就把栗子打翻在地。

「我叫你橫!」阿本在這時候把汗衫月兌了,像一只恬不知羞的臭鼬,散著渾身汗臭。

「啊!」栗子開始失聲尖叫,阿本順勢撲上去,扒栗子的裙子。

小碎花的裙子襤褸了,像是沒人要的舊布匹,破破爛爛地廢棄在了灰得發了黑的牆角,我清楚這是一種凌辱,如同阿本此番禽獸的行徑,一樣的果。

「啊呀呀!」我大叫著給自己壯膽,像是只失心瘋的家貓,揚起爪子就朝阿本撲去。

我慶幸我的指甲沒白留,它們終于派上了用場,「啊!」听到阿本殺豬般的狂叫,我知道他這是疼了,就在他疼得撕心的時候,他終于松開了栗子。

「禽獸!」我朝著他的臉一通亂抓,他嚇得直躲,我終于變成了那只發了威的病貓,讓阿本這頭囂張的畜生四下鼠竄。

「你來呀,」我壯著膽子叫囂︰「有種地來呀!」

「我記住你了!」他顫栗著威脅︰「你他媽給我等著!」

果真是膽大的怕不要命的,我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拉開窗戶,圈作一團髒兮兮的肉球,然後灰溜溜地逃走了。

「行!老娘有的是時間,」我揚聲喊道︰「隨時恭候,慢走不送!」

小屋終于恢復了平靜,像是一顆方糖,柔柔地融化進了金色的晨曦里。

「竇泌。」栗子的頭發全亂了,她像是只驚了魂的貓咪,顫栗著蜷在了牆角,怕兮兮地喚我。

凌亂的碎發蓋住了她半邊臉,我看到她曲起四根指頭上的指甲,淺淺地咬在貝齒里,隱約地,空氣了傳來摩挲的聲響,像是含在蚌殼里起伏的水藻,微微打顫。

「栗子。」我輕輕地摟住她柔弱的身軀,像哄孩子一樣地去哄她︰「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她哭了,嗚咽著,嚎啕著,抽泣得像個受了傷的乖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去抱抱她。

「好栗子,不哭,」我拍拍她的背︰「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活在悲痛里,有一天,我邂逅了一個教會我快樂的人,我傷心的時候,他就像這樣拍拍我的背,告訴我,一個活在過去的人,是沒有未來的。他說,人要學會自個兒成全自個兒,只要你願意,就一定能走出一條光明大道來,我不清楚你和阿本間到底有什麼樣的瓜葛,但我清楚你是不願與他往來的,只要自己不妥協,就沒有誰能逼得了你,懂嗎?」

「小丫頭,」她吸了吸鼻水,有些啼笑皆非地問我︰「你這都跟誰學的,都快趕上心理學家了呢。」

「還不是苗俊教的,」我嘴快地告訴她︰「我學得好好得呢。」

話音像是刀子,不長眼地落在了我千瘡百孔的心上,我總是這樣,一不小心就會在不經意間撕開那道結了痂的傷口,然後撒鹽,然後再等一段時間,奢望它在我一次又一次不要命的折騰下愈合,掙扎,打滾,最後的那一刻,我便活該地捂著心,疼痛得無以復加。

心說疼就疼,比乍然的驟雨來得還要猛烈,我難受地蹲了下去,栗子緊張地跳到我面前,關切道︰「竇泌,你怎麼啦?」

「栗子,」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問她︰「我是不是很傻啊,老挖個坑給自己跳,我拼命地說服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地事情,可還是不可自控地去回憶,真是笨喏。」

悲傷像是潮水,漫上了我的視線,我好比是冰窖里的酒壇,愁苦得日夜在宿醉中入睡。風忘了吹,栗子也像一個吊線的木偶,木然得忘了動。良久,她抬起了她比星星還亮的眸子看我,我覺察到了她眼里閃閃的淚花兒,猝不及防地漾開,泛濫著,起伏著,像是一江春水,綿延作流動的悲痛。

「竇泌,」她問︰「你還想他嗎?」

我說不出話,栗子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認真的樣子看起來很動容︰「其實我是••••」

「」砰砰砰,砰砰砰!「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驚天得一陣狂響,像是沙場上嘶鳴的馬蹄,慘壯到排山倒海。」竇泌,「栗子心驚地問︰」不會是•••「」阿本?「

她緊張地點點頭。」不可能,「我說︰」才受傷就卷土重來,他這不是明擺著打著轉轉做陀螺,找抽麼。「」可是••••「

我安撫她︰」別緊張,我先出去看看,有什麼事兒再說。「

門還在響,像是無端的驚雷,乍然地出現在仲夏的時節,晴天霹靂。我用力地扯開了門栓,就看到了竇秋波,她更胖了,臉和脖子連成了一條圓得沒多大起伏的線,把她襯得跟倒著長的水葫蘆一樣浮腫。」哼,死丫頭,張老爹家他閨女說得沒錯,你還真的是沒臉沒皮,不是嫌我們這兒窮鄉僻壤嘛,你還回來作甚?「

由于找不到腰,她把兩雙肉肉的肥手往身上隨便一搭,便開始嚴聲厲色地教訓我,口沫橫飛的丑相像極了夜叉,粗俗得不知死活。」我回不回來與你何干,滾,這兒不歡迎你!「

我想把門合上,她那胖胖的身子卻硬是從縫里擠了進來。」由不得你不歡迎,「竇秋波從兜里撈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輕飄飄地揚到我面前︰」瞅瞅,白紙黑字,你家的房子現在歸我了。「

我一把扯過那張揉得起了毛邊的紙,看到了上頭有些四四方方的字兒,四個角地方的字跡有些模糊了,但大致的內容應該是這樣的︰今乙方向甲方借款五千元,不計利息,現甲方與乙方達成協議,若乙方未能在7個月內償還欠甲方的所有債務,甲方有權沒收乙方的一切財產。協議自今日起開始生效,甲乙雙方均不得提出任何異議。見證者︰蒼天,大地。

我忽然覺得這寥寥數語中的每一撇,每一那,都像是剜心的刀子,把我割得體無完膚。我不曉得阿媽什麼時候簽訂的這份莫名其妙的協議,但那確實是她的字跡,我不想寸金卷入我們老竇家的家庭紛爭,但是他這番的的卻卻的牽連,不得不讓人懷疑他跟竇秋波一樣的居心叵測。」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假的!什麼蒼天,什麼大地,全都不長眼!「

我想冷靜,卻怎麼也靜不下來,這張所謂的協議在我的手里變成碎屑,向著天飄散。」不要撕,不要撕,「竇秋波嚇得尖叫︰」混賬丫頭,你給我停手!「

她驚恐地抱住了頭,眼珠子里飄過那一紙碎碎的憑據,顛簸得像浪,堪比無數的飛絮飄向毫無生氣的海,霎時間,斗轉星移。」完了,一切都完了,竇泌!「她撲過來︰」你個死丫頭,你還我命來!「

竇秋波還有命,但她認定我毀了的,是比她的命更重要的東西,我可憐她,可憐她活得這麼一文不值。從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這麼一個貪得無厭的人,為了滿足自己的貪婪,她可以豁出命去,就像現在,她怒目圓睜,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有些難以呼吸,但我卻很想笑,我忽然間發現死亡並不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形象點兒來說,它只是一個密閉的真空,充其量頂多是讓你缺氧而已,到你窒息的時候,你便無所畏懼了,因為你不再需要呼吸,呼吸是活著的事兒,死人無需擔心,但我知道,我心中的怨恨會把我變作厲鬼,窗欞下,病榻前,我會纏得她不得安生,想到這里,我真的笑出了聲。

竇秋波很詫異︰」你笑些什麼。「

我拿眼珠子瞪她,不說話。

不知是心慌還是憤怒,她用上了更大的力道掐住我的脖子︰」死丫頭,你是想含笑九泉吧,好,那老娘就成全你!「

我有些恍惚了,眼前的竇秋波忽然間變作一個小丑,我仿佛看到她拿著刀抵著我的脖子威脅我說︰」你死定了。「我湊近,湊近,再湊近,這才發現她臉上掛著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但她的腿卻在抖,就好比簸箕里的被顛得翻來覆去的秈米,身不由己地抖。我敢說,她不是一個好的行凶者,如果是我,我絕不會像她一樣關注將死之人的表情,因為無論對方是膽怯還是無懼,都會暴露自己的疑慮,這個疑慮于殺手是致命的,看到死人的眼楮,你就會害怕,听到對方發笑,你就會恐慌,一個行凶的人如果不能一招將對方殺死,那就只能等對方予以反擊,將自己殺死。很幸運,我有了這個稍縱即逝的難得機會,但不幸的是,我再沒有生的,我能看到,天已經黑了,路也走到了盡頭,我曾無數次彷徨,但,卻找不到一盞燈。

我是一個眾叛親離的人,不配有活著的權利,再沒有。

或w,,——-一題外話-多多支持∼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