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馬相向前進,互相間都能听到彼此兵戈踫撞時發出的金屬聲,也說明距離靠的越來越進了。♀
狹長的山路失去了往日的寧靜,一陣陣嘹亮的軍號在此間回蕩,剛剛加入軍隊就硬著頭皮上陣的洪武師對軍中的氛圍頗感好奇,士兵們神色格外的輕松,一場即將上演的生死大戰在他們眼里好像只是一次簡單的出操。
想必小侯爺是勝券在握吧,大概是被環境感染,洪武師心中那股臨戰時的恐慌被逐漸沖淡。
禁軍們的胸膛都直直的挺著,在宇文家族勢大之時,他們作為守護紫京皇城最英勇的軍隊竟然在宇文叛賊以"清君側"為名的作亂中統統被繳了械,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注定是他們永遠難以抹去的恥辱。
風水輪流轉,昔日頂著宇文軍的頭餃在紫京招搖過市趾高氣揚的這群蠻夷可曾想到,今天,他們要作為禁軍們的輔兵共剿賊兵榭。
張達心里比吃了蜜還甜,他原本只是禁軍里的一個普通的千夫長,這一次卻破格提拔為輔佐太子剿敵的副統帥,在日子似乎看不到頭的他眼中這無疑就是一夕間飛上枝頭變鳳凰。此戰之後,自己的職位得以提升不說,更關鍵的是,太子若是因為這份戰功鞏固了地位,日後一旦登基為帝還能忘了他這個第一大功臣不成?
"張將軍,張將軍?"
楊勇一連喊了兩聲,卻見他的副將還是一臉痴痴地傻笑,口水都快要滴下來了,不禁眉頭一皺,怒喝道︰"張達!壟"
"啊?"在憧憬著大好前程的美夢中被驚醒的張將軍差點栽下馬來,方才回過神來︰"太子恕罪,喚末將何事?"
禁軍統領是怎麼辦事的,竟然派了這麼個草包來輔助自己,楊勇頗有些不是滋味的想。不過大戰在即,他也不好發作,一手遙指著前方路口︰"分明已經听到聲響許久,卻仍未見敵軍身影,快派幾個哨探前去察看一番,以防有詐。"
雖然明白憑借這條路的地形敵軍是耍不了什麼陰謀詭計,可張達還是故作嚴謹,恭維道︰"太子英明,這群肖小便是有再多手段也逃不過您的法眼。"
楊勇冷冷咳了一聲,便有一路探子從軍中出發,拐過了那個路口。
原想著這些士兵能夠很快回來復命,卻怎料道自不遠處接連傳來幾聲慘叫,听的楊勇心里稍感不適,敵軍公然在戰前殺死他的哨探,是一種明目張膽的侮辱與挑釁。
緊接著便是一聲由真氣擴散開來的話語︰"楊家小兒,你這可憐蟲,被親爹拋棄了還不自知?"
這聲音雖然響亮有力,卻能听出其中的稚氣,說話者定然是個少年,笑話,楊勇心里啐道,這宇文松在胡說八道什麼。
"如果不是被皇帝嫌棄,他又怎麼會讓你前來送死呢?大家說是也不是?"
此話一出,便是爆出一陣哄笑,數千人馬的笑聲讓戰馬嚇得不輕,顫悠了幾下。
楊勇穩住馬頭,輕聲罵了句︰"不中用的家伙。"隨後親手揮下令旗︰"休要管那賊子危言聳听,將士們隨本太子殺他們片甲不留!"
太子傳令畢竟穩定了軍心,自覺受辱的將士們也是不免義憤填膺,不約而同拔出手里兵鋒,在幾員大將的率領下沖了出去。
分割線——————————————————————————————————————————————————————————————————————————————————————————————————————
楊勇已近弱冠之年,他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敵方那個坐在馬上與他遙遙相望的小將軍,這本該是一種俯視的快感,可為什麼這個宇文松身上的氣勢卻能逼迫著敵人仰視他呢。♀
盡管不願承認,楊勇還是不得不收回了他的輕視,開口打破了沉靜︰"聞名不如一見,原來你們的將軍還真是個小孩,本太子記得當日你們宇文一族還是逃了兩三個青壯男兒啊,怎麼都躲起來了嗎,竟厚顏無恥到讓一個女圭女圭當炮灰?"
本想著這一通發話可以在大振士氣的同時也震懾一下敵軍的心理,可齊齊列陣在楊勇眼前的這支軍隊,還是保持著先前的那股似乎睥睨天下的態勢,為何他們射過來的目光給自己感覺就像是一群餓虎面對肥羊時的虎視眈眈。
獨孤明縱馬跨過幾個血肉模糊的探子尸體,小跑來到了離敵陣十米的地方,楊勇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少年魔鬼一樣的面具和手上的那柄其貌不揚的短劍,透著一種古里古怪的氣息。
"太子殿下,"獨孤明語氣恭和的說道,"我等並無進攻皇城的意思,只是要守住太倉侯的這塊封地罷了,何以不能和平相處?"
出其不意的這番謙遜的話語讓楊勇覺得這小子怕了,根本不敢打這一戰,神色愈加高高在上起來,這一刻身上的皇威大發︰"哪還有什麼太倉侯,枉論什麼封地,既然爾等無意為戰,何不束手就擒,朝廷興許會因摒棄宇文敵之功對你們大加封賞也不一定。"
"哈哈哈哈,跟你們開個小小的玩笑還當真了。"獨孤明和他身後的將士無不大笑起來,少年調轉馬頭回到陣前,用劍指著楊勇,義正言辭道,"今天,我宇文松誓言,定要生擒狗皇帝的長子,讓爾等有去無回!"
楊勇氣得渾身顫抖,幾要破口大罵,側身對張達喝令道︰"你還愣著做什麼,將這群賊子粉身碎骨,快啊!"
張達唯唯諾諾,策馬上前︰"諸軍听令,隨本將沖鋒殺敵!"
他把兩千禁軍置于當中,三千蠻軍作為輔助兵力置于兩側,全軍出動,太子貴為皇冑自然留下數百人馬斷後。
洪武師初戰,自是立功心切,以氣師巔峰的眼光看來敵軍首將看似勇猛無比,實力卻也不如自己,隨軍沖鋒的他直接把第一個斬殺的對象定為張達。
分割線———————————————
戰事並沒有如之前預料的那般發展,張達和手下幾名千夫長很快發現,敵人那里是什麼匆匆集結的流寇,分明就是一支身經百戰的宇文軍團,在他們如猛獸出籠的攻擊下,禁軍根本不堪一擊,敗下陣來只是遲早的事情。
"退下,"張達明智的選擇了更換主戰兵,"兩翼蠻軍為主力,禁軍為輔兵!"
蠻軍變成主力,受到了尊重的蠻族勇士們個個心情振奮,都暗暗想著要如何大展神威讓這群弱者仰望他們的英姿。
獨孤明示意一下,壓陣的五百士兵齊齊吶喊︰"蠻酋吉思汗三萬叛軍皆被我等斬殺,你等若降服,看在昔日跟隨我軍的份上,可免一死!"
听聞此言,蠻軍手里的動作慢了不少,可是軍心也沒怎麼受到擾亂,蠻軍的覆滅在他們看來必是宇文敵率領大軍親手所為,怎會是這群士兵,甚至大部分蠻軍根本不相信他們的族長已然身死,認定這只是敵人放出的迷霧彈。
獨孤明冷峻的掃了這群蠻軍一眼,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物體,心說,你便是死了也能派上用場。
陡然,一個西瓜般大小的東西被一箭射入蠻軍大將手里,那五百士兵又同時高呼︰"爾等如若不信,且看吉思汗送我軍何物?"
野獸一樣的嚎叫聲從那員大將的口中發出,他曾是吉思汗手下一個得力的將領,族長蠻荒無敵的實力他最是清楚,所以之前也是死也不信吉思汗的死訊,宇文敵征戰在外,宇文一族中有誰可以與吉思汗比肩?
可是此刻,懷里這個被沖洗得干干淨淨的頭顱不是吉思汗又是誰呢,鐵證如山,不善心計的大將嚎啕大哭︰"大汗死了,大汗被殺了。"
便在蠻軍亂成一鍋粥的同時,宇文軍的少年將軍手里出現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弓,獨孤明一口氣將弓弦拉了個半滿,羽箭化作一道虹光穿過幾個蠻軍的身體,這些可憐的士兵無不爆體而亡。
那員統軍大將僅存的一絲心理防線終于崩塌了,他絕望的返身逃竄,邊走邊喊︰"那是大汗的驚弦弓,威力無比啊,我們快逃吧。"
蠻軍們早就不知所措,初時見吉思汗的人頭,本以為敵軍是從宇文敵處索取來恫嚇自己,沒想到敵將竟然取出了驚弦弓,看他使得得心應手的樣子,必有實力擊敗吉思汗,擊敗吉思汗大軍的也必是這群士兵無疑了。
蠻族最可怕的殺器驚弦弓已落入敵手,便是有心給吉思汗報仇的將士也已心驚肉跳,這會兒一個大將遁逃,他們再也不敢戀戰,三千蠻軍甲士一哄而散,給這支剿敵大軍來了個措手不及的炸營。
"莫要中計,蠻子們給我回來重結陣仗!"張達怒火沖天,一刀刀斬殺了十數個逃兵,沒想到這一舉動反而激起了蠻軍的仇怨,突然幾個聲音喊道︰"前方天軍殺不得,就拿這些人祭奠大汗在天之靈!"
混亂的蠻軍受到刺激,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發泄口,這群禁軍明知敵人如此強大還把自己派來送死,合當該殺,自也不管那幾聲叫喊是誰發出的。
就這樣,宇文大軍得令撤出了戰場,千余蠻軍四散而逃,千余復仇者與兩千禁軍廝殺一處。
眼看著大軍自相殘殺,張達雖然聲嘶力竭卻也無可奈何,完了,完了,這下子便是回去也是個死罪啊。
被不知沖散到何處的張達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敵軍的中年將領猛地沖到自己身前,始料未及,方想抵抗,已達氣師六品的他虎口撕裂,手中大刀竟被震飛。
只感覺脖頸間劃過一道刺眼白光,他的頭顱早被敵將握在手中,張達人生中最後看見的是自己的無頭身軀轟然倒地
d*^_^*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