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趙如煙無助的如同大海上的一葉扁舟……
「耶律烈!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到底還想怎麼樣?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你根本不配做一個人,你就是一頭獅子!一頭野獸!」趙如煙一邊推開他,一邊叫罵起來,顧不得其它,直呼他的名諱。
「本王是得到了你的身體,但是本王想要的——不止這些!」
耶律烈的大掌霸道而強勢地侵略著趙如煙的每一處肌膚,在他肆意的揉捏和凌虐下,趙如煙潔白如玉的身軀泛起一道道的紅色痕跡。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淪落晾鷹台之時,她也是寧肯去死,也不會屈從于那些遼國男人的,誰知現在,她卻在這個男人的攻勢下**……
為什麼會這樣?
他已經得到了她的身體,還不夠嗎?
趙如煙躲開了耶律烈吻上來的嘴唇,目光斜向一側,冷道︰「男人真可怕!」
「哈,可怕?那麼告訴本王,你怕了嗎?」耶律烈在她耳邊淺笑,可是那笑聲卻刺得趙如煙渾身都不舒服。
「知道嗎如煙公主,你美的就像易碎的瓷器,差點讓本王懷疑你是不是真實的,本王剛剛是不是真的得到過你,如煙公主,本王得到過你嗎?剛剛是你嗎?」
耶律烈熾熱的眸子盯著她,幽幽地說著,語氣像是在夢游。
「你到底還想干什麼?」趙如煙已經崩潰的要死了,忍無可忍的怒道。
「本王想狠狠的要你!」耶律烈狂傲的說著,毫不掩飾眼里的欲念。
趙如煙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你已經得到了!」
「不,不夠。」
「我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趙如煙無法阻止他,眼淚無助地流下來,用力搖著頭。
耶律烈卻不由分說,已經再一次把她壓倒在床上,濕熱的唇印落在她倔強的小嘴上,趙如煙根本招架不住,只感到他靈活的舌在她的唇齒間歡快地游走,隨意的入侵……
「嗯……你……你……」趙如煙開不了口,所有的話都被耶律烈吞進肚子里,他根本無視她的憤怒和悲痛。
直到他吻夠了,才把嘴唇移到趙如煙的耳根,輕輕啃咬著她的耳垂。
「你這樣壓著我,我透不過氣……」趙如煙喘著氣說。
「那要怎樣?」耶律烈玩味的眼眸瞄著她。
「把你的手拿過來。」趙如煙眼里閃過一抹算計。
耶律烈毫無戒備地伸過手臂,趙如煙一把抓住,便拉到自己的唇邊,張開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趙如煙,你竟敢咬本王?」耶律烈看到自己手臂上那個還在滲著血珠的牙印,瞪大了眼楮,她這一口咬得極深,該是很疼的。
趙如煙仿佛報了一箭之仇。
「你給我的痛,我還給你……」她咬牙切齒。
「到底是你痛,還是本王更痛?」耶律烈凜然地接受著趙如煙的挑釁,一只大手漸漸探向她,在他的踫觸下,她忍不住顫栗起來。
他帶給她的痛是恥辱的,難已啟齒的,即使她咬掉他身上的肉,他也無法償還。
「無論你怎樣,都改變不了本王要你的決心……」耶律烈的手更加大膽,在她身上放肆起來。
趙如煙咬緊牙關,忍受著即將降臨的狂風暴雨,可是就在此時,耶律烈的動作突然停住了,他警覺地側耳傾听,只听外面傳來一陣急促而混亂的腳步聲。
趙如煙也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不覺心中一凜,不知何時,外面的天已經通亮了,而他們,卻全然不知。
耶律烈每日早起進宮上朝,都在五更天,而此時天色已通亮,顯然早就過了上朝的時辰。
外面那陣混亂的聲音漸漸弱下來,耶律烈坦然地回過身,並不當作一回事,繼續在她身上發威。
「你不上朝嗎?」趙如煙故作振定,幽幽地問。
「你說呢?」耶律烈反問,顯然此刻什麼都比不上他的**高漲。
「您是遼國的北院大王,輔佐皇上的攝政王,整個大遼的支柱,早朝怎麼能缺少了大王呢?」
趙如煙故意放大了聲音,趁耶律烈放松警惕之時,伸手把頭下的瓷枕摔了出去。
只听一聲巨響,瓷枕被摔了個稀碎。
她就是要外面的人听到,故意把人引過來,反正已經這樣了,她現在什麼都不怕了。
耶律烈遲疑了一、二秒鐘,那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然而趙如煙所希望的,卻沒有實現,那些雜亂的腳步聲並沒有朝這邊走過來。
「公主,要起床梳洗嗎?」倒是昔悌,端著梳洗的東西推開了房門。
以往耶律烈雖擁著趙如煙而眠,但早朝之前一定會離開。
所以昔悌沒有多想,就直接推門而入。
但房間里面的人,對她的突然闖入,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趙如煙慌張地扯起床上的被子,遮擋在坦露的身體上。
只是,他們根本來不及制止,只見昔悌就已經站在了房中,並且瞪大了雙眼,驚訝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神是復雜而充滿混沌的……
天吶,大王怎麼在公主的床上?
難道他們昨晚……昨晚已經……?
「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點把洗漱的東西端進來!」耶律烈開口訓斥,聲音不大,卻異常威嚴。
「大……大王……奴婢……」昔悌顯然還沒有從剛進門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此時又被耶律烈一訓,嚇的膽顫心驚,連話都不會說了,只能低著頭照做。
耶律烈下床,張開手臂,面無表情的睨著昔悌︰「給本王更衣。」
「是!」昔悌連連點頭,可是卻像是撞破了什麼秘事一樣,緊張的手指都顫抖,一連扣錯了好幾個扣子。
「好了,你退下吧。」耶律烈不耐的推開她,皺眉,示意她退下去。
昔悌臉色發白,緊張的看了趙如煙一眼,這才不安的退了下去。
整個過程,趙如煙都躲在被子里,如果永遠不必去面對外面的世界該有多好……
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更沒有人知道,她已經被耶律烈玷污了。
然而耶律烈卻伸手掀開了她頭頂的被子,趙如煙不願意看他,也不願意讓自己出來。
他卻已經自己穿好了身上的衣服,威武奪目,光彩照人。
「起來,給本王把發髻梳好。」耶律烈似乎是在命令她,一把拽掉趙如煙身上的被子,她頓時感到一陣冰冷的涼意。
時節雖已入春,可是初春的早晨還是略有些涼爽的。
趙如煙沒有應他,伸手去撿地上自己的衣服,想要穿上。
耶律烈卻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腕,大言不慚地說︰「不必穿了,本王就喜歡看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無恥!」趙如煙怒視著他,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更無恥的事本王都已經做了,你還在乎這個嗎?」他邪惡地說著,玩味地眼神上下巡視著趙如煙的身體,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如他的願,趙如煙沒有穿上衣服,就這樣光果著身體幫他把發髻梳理好的。
她想自己是真的麻木了,現在她連最起碼的羞恥之心都沒有了嗎?
耶律烈對著銅鏡中的趙如煙,怪異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讓趙如煙感到恐懼,發自心底的恐懼,這一切就好像是場噩夢,她真希望自己從來就沒有醒過,她只是在做夢,一場夢而已。
趙如煙剛梳理好耶律烈的發髻,他便回身一把攬住她的縴腰,直接將她抱進他的懷中,仔細而認真地打量起她的身體。
他的手仿佛是在觸模一件稀世珍寶般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膚上隨意游走,而趙如煙已經累了,已經麻木了,已經無力去反抗什麼了!
她的眼晴里透著氤氳和煙塵,耶律烈在她的眼里,也變得越來越渺茫,她真想把他從自己的眼底清除,從此在她的眼中根本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趙如煙,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本王!」耶律烈微蹙著眉,認真地凝視著她。
「好——」趙如煙冷笑,迅速將眼神轉移,根本不去看他了。
耶律烈有些微慍,用力捏住趙如煙的下巴,強行把她的臉轉過來︰「本王也不許你這樣!」
還真是霸道,他說不許就不許嗎?他還真把自己當成神了嗎?
「昨日是本王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你是上天送給本王的最好的禮物。」耶律烈滿足地笑著,他的確有理由去笑,他高高在上,他不可一世,他輕而易舉便能夠得到她的身體,他有什麼理由不去笑呢?不,他沒有,他確實沒有。
只可惜,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轉念想一想,天下間,又有幾人是他的對手呢?
他可以安枕無憂地當他的北院大王,而得罪他的人,注定要承受不該承受的一切。
「昨日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天,上天也送給了我一樣永遠也忘不掉的禮物,這一輩子,一生一世,直到我的生命走到盡頭,都無法忘掉!」
趙如煙在說這種話的時候,是充滿恨意的。
總有一天,她會將這個強行得到她身子的男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本王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果要恨,那便恨吧……」
耶律烈描淡寫地說完,俯身把趙如煙抱起,放倒在床上,然後整理下衣襟,轉身走了出去……
他走了,可是留給趙如煙的,卻是無盡的悲痛。
他可以隨意奪走一個女子的清白,還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可是她呢?她呢?要她如何面對?如何活下去?
趙如煙閉上眼楮似乎已沉沉睡去。
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眼角突然滾出一顆淚珠,她霍地睜開眼,直直瞪著耶律烈離開的方向!
「耶律烈,我恨你,我會一輩子恨你!」
門外還未來得及離開的耶律烈,心 地落到了谷底,漆黑的眼楮眯起來,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她這樣激烈的反應,他早已料到,只是不願承認罷了,要她在被他這樣深深傷害了之後忘了一切,怎麼可能?
他閉上眼,眼角痛苦地抽搐,為什麼他要讓最愛的女人,恨他?
如果她肯愛他,他會是最幸福的人,他會用一輩子的時光,去愛她,保護她……
只可惜,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阻隔。
楊家的血債、楊勛的情,宋遼之別,還有她是大宋和親西夏公主的身份,都生生的阻隔他們在一起。
可是耶律烈不甘心,他一定要他們在一起,一定要得到趙如煙。
即使她是大宋的公主又如何?即使她心里另有他人又如何?即使她恨他入骨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這世上,就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趙如煙躺在床上,頭很痛,仿佛要炸開了似的,身子很輕,沒有半點力氣。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時辰,眼睜睜地盯著頭頂上的房梁,如同一具沒有知覺的行尸走肉……
除了恨,她還能做什麼?
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下雨了,外面居然下雨了,她也感到身上陣陣的涼意,便終于從床上爬起來,渾渾噩噩地穿上了衣服。
趙如煙不願讓人進來收拾凌亂的屋子,她不經意的低頭看到床上的單子上布滿骯髒的痕跡,那是耶律烈昨夜對她施暴後留下的恥辱,是的,她的恥辱。
看到那觸目驚心的「烙印」,突然心痛的厲害,沒辦法看下去,便用力將那床單揉成一團,打算拿出去扔掉,推開門,一陣涼氣撲面而來……
下雨了,怎麼會下雨呢?這雨來的太突然了。
趙如煙迷迷糊糊地望著天空,然後沖向雨中,她覺得自己很髒,很想讓雨水沖刷干淨自己的身子。
楊勛,她再也配不上楊勛了?
她要如何面對他?還有何勇氣繼續活下去?
「公主,你別這樣,淋雨會感冒的,快回屋吧!」昔悌看了不忍心,她明白趙如煙心中的痛,可是不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除了去承受,別無他法。
「我好髒,我好髒啊,讓我洗洗,我要洗干淨自己!」趙如煙痛苦的喊道,仰頭望向天空,仍冰涼的雨水啪嗒在自己的身體各處。
「公主,如果你想洗澡,我讓人去準備熱水,你在雨地里待久了,會著涼的。」昔悌拉著趙如煙回了屋,吩咐下去準備熱水。
趙如煙雙臂環著胸,抱住自己的身體一動不動,只覺得一夕之間,千變萬化。
窗外的雨停了,微弱的陽光打在她瘦弱的身軀上,趙如煙絕色的臉龐若隱若現的隱在芙蓉帳內,眼眸低垂,如蝶翼的睫毛輕微的顫抖著。
「公主,熱水準備好了。」屋外,一個侍女軟聲說道。
身上殘留著難聞的異味,趙如煙厭惡的皺皺眉,淡淡道︰「進來吧。」
侍女推門而入,將水備好後,作揖退下。
趙如煙走到梨花屏風後面,水霧裊裊,淡淡的霧氣散發著溫暖的熱度。
水面上漂浮著玫瑰花瓣,暗香浮動。
她褪上破碎的衣衫,赤果的站進木桶中,水中激蕩起圈圈漣漪,水花如一朵朵綻放的白色海棠。
趙如煙泄下頭上青絲,如瀑布般的發順肩而下,勾勒出優美的線務。
不知不覺間,木桶里的水已經涼透,她如木偶一般呆滯地靠在桶內。
涼意入骨,白皙的皮膚也泡得微皺。
滴答!一滴剔透晶瑩的淚珠在水面上濺蕩起層層漣漪,如一朵殆盡的殘花。
「公主,有位叫楊勛的公子,在門外說要見你。」昔悌輕輕推開門,見趙如煙沐浴這麼久都沒有反應,不由親自進來稟報。
趙如煙失神的眼楮突然晶光一閃,她急忙出木桶,換上干淨的衣衫。
兩眼望向門外,燦爛的陽光卻刺得她睜不開眼楮。
楊勛,楊勛來了!她的相公要來救她了!只是她,現在已經……
「出去,都出去!」趙如煙突然站了起來,用力將昔悌跟房間里的侍女推了出去。
昔悌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肯走,害怕她做出什麼事來。
但是看趙如煙的表情,似乎很在乎那個叫楊勛的公子。
楊勛,楊勛?他跟公主是什麼關系呢?
昔悌疑惑不解,心里憂思著。
她剛剛明明見到趙如煙,听到楊勛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前一亮,怎麼這一會又把她們全都趕出去,像是不願見這位楊公子似的。
難道……楊勛不是別人,正是……楊四郎?
楊四郎還沒死嗎?
昔悌驚訝的瞪圓了眼,回頭看了眼表情心痛的趙如煙,頓時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公主昨晚已經跟大王……
怕是此刻已經沒有面目再見以前的情人了。
公主應該是不願意的,要不然剛剛她也不會是那個反應。
只是大王,也忍得夠久了。
她原本以為,耶律烈會迫不及待的得到公主,沒想到他還能等這麼久。
只是等得再久又如何呢?公主的一顆心根本就不在大王的身上啊。
綠樹蔥蘢後,一道青色的人影踉蹌地走來,額頭上密密的汗水,他累得氣喘吁吁。
身後跟著焦急的溪月公主,她邊趕邊喊,讓他走慢點,小心傷勢。
趙如煙遠遠的看到楊勛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楮便被淚水模糊了,她狠下心將門砰地一聲關上,用背抵著。
楊勛,煙兒沒有臉見你,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違背了我們之間的誓言,我們說好要做彼此的唯一跟第一的。
可是如今,你已經不再是我唯一的男人了。
對不起……
「煙兒。」門合上的一瞬間,楊勛看見了她眼中氤氳的淚水。
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楊勛輕輕的拍著門,「煙兒。」
「不要進來,你走,你走!」趙如煙用力的抵著門,生怕一不小心,讓他進來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你不想見我了嗎?」楊勛站在門口,風輕輕吹動他青色的衣裳。
「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趙如煙喃喃地重復這句話,身體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
「為什麼不讓我看你?煙兒,我很擔心你。」趙如煙越是這麼說,楊勛更加著急。
趙如煙在里面放聲大哭,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也想馬上撲到他的懷中訴苦,可是現在要她怎麼面對他?
「我好髒,你看了會很失望的,楊勛,就記住原先的那個我,不要看現在的我,你會很失望很失望的。」她的臉慢慢靠在門板上,淚水順著縫隙流淌出去。
楊勛心里緊緊地疼,雙拳握起,難道那個夢是真的,耶律烈真的對她做了……
手慢慢模到胸口,他的心忽然很疼起來。
「楊勛,對不起,我暫時不能見你!你要記住我原來的樣子,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忘了原來的我,要不然我以後都不理你了。」趙如煙背著門,淚如雨下。
楊勛的身子蹲了下來,手指模到那一處緩緩流出水漬的門縫。
「無論你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心目中的最純潔最美麗的公主。」
他不會嫌棄她的任何樣子,就算她變成一個丑八怪,就算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她了……她也依舊,永遠留在他的心里,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忘了她。
他說過,今生今世只愛她一個人,說到就會做到。
風輕輕地吹,楊勛隔著門板靜靜的陪著她,仿佛這樣也能夠,為她擦干淚水。
一絲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出來,他很快的用袖口擦干,他坐在門口,和她背靠背。
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楊勛突然笑起來,「煙兒,不管我們在哪里,這片天,都不會改變。」
趙如煙怔怔地抬起頭,投過狹窄的門縫,看到外面一片藍得讓人心醉的天空,呆愣住。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因為我們生活在同樣的天空下面,呼吸同樣的空氣。」楊勛眼里蒙上一層灰際,他胸口的傷越來越痛。
「楊勛?」趙如煙心里忽然慌亂起來,她害怕失去他。
「永遠……」楊勛緩緩合上眼楮,嘴角掛著平靜的笑容,「永遠……我都會陪著你,守護著你……」
楊柳輕拂,水面波光粼粼,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去。
大遼皇宮的一處涼亭里,蕭太後正在池塘里喂魚,華麗的宮裝襯托得她愈發高貴美麗。
「我要娶她!」耶律烈站在她旁邊,嘴里依舊重復這句話,自從來到這里,他除了這句話,便再不說其他。
「娶了她,只會讓她更加痛恨你而已,何苦呢?」蕭太後轉過身望著他。
「我愛她,娶了她我會把一切都給她。」耶律烈已經決定了。
「一切嗎?包括你的生命你的國家!」蕭太後不認同地大喊,「烈,不要一錯再錯!」
耶律烈站起來,背過她,「我來這里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要皇上為我們賜婚,我要正大光明迎娶她!」
「荒唐!她是大宋的公主!」
「我不管,我只要她!」
「難道你要讓天下人都恥笑你嗎?」蕭太後皺緊了眉頭,他堂堂大遼的北院大王,迎娶大宋的公主為正妃,豈不是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
「我不在乎天下人恥笑我,我只知道我愛她,我會給她所能給的一切!」耶律烈斜睨著她,聲音有一絲波動。
蕭太後望著他,深深嘆息︰「好吧,我去跟皇上說,他會答應的。」
她知道他現在的決定,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
自從耶律烈得勝歸來之後,在朝中的權力越來越大,幾乎可以呼風喚雨。
既然他的勢力,她不可撼動,那麼要改變他這一決定,唯有在趙如煙身上下功夫了。
*
烏雲遮住了陽光,天空,很快又陰霾了起來。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趙如煙悲慟的哭聲。
「楊勛,楊勛……」
她跪在地上,使勁搖晃著倚在門口,唇角帶著一抹寧靜笑容,仿佛是沉沉睡去的楊勛,淚水打濕了她的白衣裳。
然而,無論她再怎麼搖晃,楊勛也無法醒過來,縱使他听見她悲傷的哭泣,他拼命掙扎著要掙開眼,可是怎麼也沒用,難道上天那麼殘忍,要讓他在這里就丟下她嗎?
不!不!他不能就這麼走掉!他要陪著她,保護她!
「你醒醒啊,楊勛,你醒醒啊,不要丟下我,不要!」趙如煙搖晃著楊勛清瘦的身體,可無論她使多大的力氣,他都無法醒過來。
她好後悔,好後悔剛才為什麼不出來,他一定很難過……
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楊勛會病的這麼嚴重,只那麼一會,就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這一刻,趙如煙忽然感到很害怕。
她很害怕,楊勛會就這樣走了,離開她撒手而去,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大遼,留在耶律烈那個惡魔身邊。
她不要他有事,更不能讓他有事。
「公主,楊公子……他已經去了……」昔悌流著淚,探了下楊勛的鼻息,發現他早就已經沒有氣息了。
「楊勛,楊勛……」趙如煙心髒根本無法負荷,她一時間難以接受,拼命的搖晃著他的肩膀︰「醒來啊,你醒過來啊,不要丟下我……」
「不要搖他!」溪月突然闖進來,一把推開了趙如煙,她急急忙忙掏出楊勛脖頸上她送他的荷包,湊到他的鼻尖,「楊勛,快醒醒,不要睡得太沉……」
楊勛輕咳了一聲,微弱的呼吸慢慢從他的鼻尖噴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溪月高興得在心里不住地感謝神靈,他沒死,沒死。
趙如煙望得呆呆的,心還提在嗓子眼︰「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他受了重傷,你不要再刺激他了!」溪月稍稍偏過頭看她,語氣變得怨懟。
她好不容易才將楊勛救活過來,一見到趙如煙,半條命就差點沒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在愛他,還是在害他?
溪月馬上讓人準備了轎子,沒有跟趙如煙說一聲,便叫人把楊勛抬了進去。
「他的傷什麼時候會好起來?」趙如煙追了上去,板著轎子的窗口著急的問。
「只要你不刺激他,不出現在他面前,他很快就會好!」溪月將轎簾放下,遮住了趙如煙的目光。
「可是……」趙如煙還想說什麼,轎子已經抬起來了,她夠不著那個窗口,只能大聲對著里面喊︰「等楊勛醒了,請你告訴他,無論我在哪里,我們都生活在同樣的天空下,我一定不會忘了他,我的心里永遠都只有他。」
溪月在轎子里捂著嘴輕聲啜泣起來,她輕輕撫模楊勛蒼白無色的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沒有任何權利,讓他忘了誰,何況她還是楊勛的至愛。
或許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取代,趙如煙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她也愛她,一點不比她少。
她有權利保護自己心愛的男人,遠離傷害。
趙如煙是她皇叔看上的女人,她知道耶律烈從來要什麼女人,就沒有得不到的。
楊勛要跟他爭女人,一定會兩敗俱傷,所以在悲劇的後果發生前,她會帶他遠遠的離開。
趙如煙望著那頂早已消失在她視線中的轎子,心里有莫名的悵然。
她的相公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可是她卻不能陪伴在他左右,這對他們來說不免是一種不能相守的遺憾。
但願那個溪月公主,能好好的照顧他。頭頂的陽光忽然黯淡,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襲來,趙如煙警覺地閃開,她的手敏捷地從他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對準自己︰「不準過來!」
耶律烈冰冷的眼楮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不再前進。
「不準你再踫我!」趙如煙眼中有一把一把的利劍射向他。
「如果。」耶律烈上前了一步,「你答應嫁給我,我會考慮救楊四郎。」
趙如煙的身體狠狠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人,我要你永遠都是我的人。」耶律烈又走近幾步,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匕首上。
「哼!」趙如煙冷笑,「我永遠不可能是你的人!」
「你已經是了!」耶律烈大聲的駁回她。
「閉嘴!」趙如煙把匕首指向他,「再說我殺了你!」
「你是我的人。」他依舊堅決。
「不是不是不是!」趙如煙激動的喊,舉著匕首的手臂顫抖著,一步步後退著。
「就算你殺了我你還是!」耶律烈仿佛故意要逼她似的。
「我……我……」趙如煙舉著匕首指著他,眼里矛盾交織著。
耶律烈忽然抓住她的手,猛地往自己胸口上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