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了第一場雪之後,天氣真正嚴寒起來。******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葉舒玄掛念著外孫,這日特地前來侯府,想著與虞紹衡商議完政務,讓葉昔昭將瑞哥兒抱到書房給他看看。
虞紹衡如何不知葉舒玄的心思,說完正事便起身道︰「我去將昔昭喚來,讓她陪您說說話
葉舒玄笑著頷首。
虞紹衡轉去正房,知會葉昔昭之後,又道︰「我陪忻姐兒一會兒。午間讓岳父留下來用飯
葉昔昭笑著稱是,帶著瑞哥兒去了書房。
葉舒玄一面母子兩個進門,便笑著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接過瑞哥兒,細細打量。
瑞哥兒剛睡醒沒多久,眉宇間還盈著一點點慵懶的睡意。
「好看,這女圭女圭也好看得很葉舒玄語聲很是輕柔,說著話看了葉昔昭一眼,「只望著長大後比他爹還出色
「是啊葉昔昭由衷地笑著附和。
「管教孩子的事,日後你可要多費心葉舒玄叮囑道,「紹衡那脾氣不行,他對忻姐兒寵得厲害,對我們瑞哥兒,以後怕是會很嚴厲——他性情必是如此,日後別讓他把瑞哥兒管得太呆板才好
葉昔昭想了想,不得不承認父親這說法。興許男人們都是如此,覺得女兒就是用來寵溺的,而兒子卻是將來頂門立戶之人,自本心就會嚴厲一些。心念轉動,她又笑,「也沒事。有太夫人提點著呢
「是這個理葉舒玄如今從本心,對太夫人和過世的老侯爺是很敬佩的,畢竟,虞家人個個明理有擔當,全賴夫婦兩個當初的教導有方。
父女兩個落座之後,話題先是圍繞著瑞哥兒,之後,葉昔昭問起唐鴻笑︰「他自從修書告成,不時出入侯府,您也有所耳聞吧?」
「是,听紹衡說過幾次葉舒玄道,「修書的人里,藏龍臥虎,有不少品行才華出眾之人,他前來侯府,是給紹衡推薦一些可用的人才
「他如今——」
「如今還是在完善大典細節,尋找、修改紕漏,看著樣子,是要將此事善始善終葉舒玄毫不隱瞞葉昔昭,「除了與紹衡來往,平日一切如常,不曾與誰來往
「我听說,他有一陣子經常被太後召進宮中
「太後的用意分明,想來你也猜得出。不過是想給他一些實權,一步一步成器葉舒玄說著,漾出了說不清含義的笑容,「他婉言謝絕了,似是真從心里厭倦了官場是非。來日……他何去何從,我還真看不出
葉昔昭研讀著葉舒玄的眼神,「心里是高興更多還是感慨更多?他終究是與您淵源極深
「感慨更多葉舒玄如實道,「一次一次,他總是讓我意外。我從本心而言,是真希望他如今情形就是余生的情形
葉昔昭又何嘗不是如此。
父女兩個說了半晌的話,虞紹衡帶著忻姐兒回來了。
一身大紅衣服的忻姐兒被虞紹衡抱著,小臉兒上帶著怨懟,嘟著小嘴兒看著虞紹衡。
葉舒玄與葉昔昭不明所以,笑著對視一眼。
「沒看到外祖父麼?」虞紹衡板過忻姐兒的小臉兒,讓她看向葉舒玄。
忻姐兒不依他,執意瞪著他,「我要那把匕首
「那是你能拿的?」虞紹衡蹙了蹙眉,語聲卻還是很溫柔。
「就要拿,我就要拿!」忻姐兒扭著小身子,小拳頭捶在虞紹衡肩頭,「你藏哪兒了?給我!」
「想也別想虞紹衡由著女兒捶打自己,笑著威脅道,「再胡鬧我可就要罰你了說著話,抬起手來,落到忻姐兒怕癢的肋部。
忻姐兒有點怕又有點想笑,一雙小手去推父親的手,嘴里則喚道︰「娘親、外祖父……」
葉舒玄與葉昔昭同時笑了起來。
葉舒玄走過去,將忻姐兒接到懷里,「來找外祖父,我們不理他
「嗯!」忻姐兒撒嬌地勾住葉舒玄頸部,「不理爹爹了總算是將初衷忘掉了。
虞紹衡輕輕笑開來。
葉昔昭則是站起身來,對虞紹衡道︰「我去廚房看看,給爹做兩道菜
虞紹衡一頷首,輕聲叮囑一句︰「別累著
「嗯
晚間,葉昔昭鋪床的時候,在枕下看到了忻姐兒提及的那把匕首。樣式古樸,將匕首抽出,寒氣襲人。
她蹙眉不已——女孩子家,怎麼會喜歡這種物件兒?等虞紹衡回來之後,不由問道︰「怎麼會讓忻姐兒看到這種東西的?」
虞紹衡比她還無奈,「她無事就四處翻東西,越來越淘氣了
「日後我說說她身邊的乳母、丫鬟葉昔昭說完,拍拍被褥,「你先歇下,我去看看瑞哥兒
「別又陪著他睡著虞紹衡語聲不無嗔怪。有幾次了,他在寢室睡著,半夜醒了才發現她還沒回來,轉去瑞哥兒房里尋,她已在瑞哥兒身邊睡著了。
「還不是怪你葉昔昭理直氣壯的,「讓瑞哥兒跟我們一起睡不就好了?你偏不允
「若是你日夜哄著,還要乳母做什麼?」虞紹衡無奈地反問一句,之後又道,「你就不能好生將養一段時日?」
「我怎麼沒好生將養了?」葉昔昭一臉無辜,「不是又開始服用藥膳了?喬宸也說了,平日里多做些事有益無害
「你去,你去虞紹衡沒轍地擺一擺手,三下兩下褪去錦袍、蹬掉鞋子,躺下之後又補一句,「有我收拾你的時候
葉昔昭抿嘴笑著走出寢室,心里暖融融的。孩子是她強求來的,產後到底是有些虛弱。瑞哥兒滿月到如今,他每夜回房,卻仍是與她相安無事,自然是一心要等她真正將養好了再說其他。
這男人的感情濃烈,卻也深遠,經得起歲月流轉,世事變遷。
他要的很多,需要她與他走過一生,要的也很簡單,她在、安好,足矣。
也是因此,她愈發疼愛兩個孩子——那是她與他骨血相溶的兩枚瑰寶,是她與他生命的傳承。
她先去了忻姐兒房里。忻姐兒剛月兌了衣服躺下,看到葉昔昭就笑起來,「娘親,給我講故事
「就是來給你講故事的葉昔昭取出一本寫著諸多適合小孩子听的典故的書籍,歪在忻姐兒身側,翻了翻,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心里滑過一絲悵然。
這是唐鴻笑給忻姐兒的那些書籍之一。
忻姐兒自從知道娘親、爹爹、祖母平日里講的故事出自這本書之後,平日里偶爾仍會把撕扯書頁當做樂事,卻從來不動這本書。
葉昔昭選了兩個故事,娓娓道來。第二個故事沒講完,忻姐兒便睡著了。
她給忻姐兒掖了掖被角,悄然離開,又去看了看瑞哥兒。
瑜哥兒正睜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左看看,右看看。葉昔昭踫了踫瑜哥兒的下巴、唇畔,瑜哥兒便本能地彎了唇角。
小孩子的笑從來是最悅目,何況是與虞紹衡容顏酷似的瑞哥兒。葉昔昭最是享受的便是這時刻,心頭總是會泛起柔軟的漣漪。
這一晚,她顧念著寢室里的那個人,等瑞哥兒睡著就回房歇下。
身形滑入錦被,虞紹衡便側轉身來,一臂給她枕著,一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模糊喚她名字︰「昔昭
「嗯
他俯首吻了吻她額頭,囈語道︰「睡吧
「好葉昔昭輕聲應著,展臂環住了他,合上眼瞼,滿心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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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後下懿旨,召葉昔昭進宮。
在這之前,葉昔昭、虞紹衡正陪著太夫人說話。太夫人對此事是滿臉抵觸——老人家想起了當初太後囚禁鐘離、鐘離珊之事。
葉昔昭則是平靜如常,「娘別擔心,如今不同于當初,也還沒到那種時候
虞紹衡頷首,道︰「我命人去知會紹筠,沒事
太夫人遲疑地點頭,隨後叮囑道︰「你可要當心
葉昔昭笑著稱是,換了衣服,去了宮里。
宮里的情形有些奇怪——各處的積雪都未清掃。
帶路的太監笑著解釋道︰「皇上不喜雪景被破壞,不允人清掃,夫人當心
葉昔昭啼笑皆非。
虞紹筠已先一步到了太後宮里。
太後看著她,搖頭苦笑,「有事與哀家說?」
「無事虞紹筠笑道,「臣妾只是來給您請安,陪您說說話
太後蹙眉,「與哀家說什麼?哀家讓你將皇上請到你宮里,或者養心殿亦可,你也不听
「這可不是臣妾不听您吩咐,臣妾是請不動皇上虞紹筠有些委屈地道,「皇上的性情,太後最是了解,如今哪里肯與臣妾朝夕相對
太後愈發不悅,「那你也該每日前去看看他才是。天寒地凍的,他又病著,卻還如以往那般飲酒,這算是怎麼回事!?」
虞紹筠愈發恭敬︰「是,臣妾改日盡力規勸,今日還是陪您說說話
「……」太後忍了半晌,才沒讓斥責的話出口,嘆息道,「哀家也知你用意。罷了。估模著永平侯夫人也到宮里了,你替哀家見見她吧
虞紹筠欣然稱是。
太後在虞紹筠走後,不由撫額,愁容更重。偌大的皇宮,她與皇上竟是什麼也做不得了,想來真是忍不住想痛哭一場。
葉昔昭臨近太後宮中的途中,被人攔下了,是鐘離燁。
引路的太監瞥見明黃衣袂時,慌忙跪倒在地。
葉昔昭隨之行禮,在這同時,聞到了酒味。心下不由納罕,這才什麼時候?皇上怎麼就喝了這麼多酒?
「起來吧鐘離燁抬手示意免禮,鳳眸微眯,打量著葉昔昭。
雪色映襯下,她顯得有些單薄,絕色容顏卻使得雪景都為之黯淡無光。
太監起身後,便忍不住問道︰「皇上是要去太後宮中?該加件斗篷才是
「是要去太後宮中,也是听人說起太後要見永平侯夫人鐘離燁視線不離葉昔昭,語聲轉低,「朕擔心太後焦慮之下……做出不智之事
葉昔昭听完這話,心念轉動,心境為之平和。
「你,」鐘離燁指著太監,「退後
太監稱是,退到遠處候著。
葉昔昭瞥見鐘離燁手里的酒壺,因此想到了一度酗酒的蕭旬。
鐘離燁喝了幾口酒才道︰「永平侯有無繼續徹查朕患病之事?」
虞紹衡當然在繼續查,只是這件事沒那麼輕易就查出,再者,也不宜與鐘離燁道出此事。葉昔昭恭聲回道︰「臣妾不知這些事
鐘離燁笑了笑,語聲刻意壓低一些,「替朕告訴他,繼續查下去
葉昔昭稱是。
隨即,鐘離燁說了一句讓葉昔昭驚詫的話︰「朕並非患病,是人下毒所致,只是察覺時已晚
葉昔昭身形微微僵滯。她不清楚,鐘離燁對她說這話的用意何在,也猜不出,鐘離燁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對他下的毒手。而他又是讓虞紹衡繼續追查此事……若是這麼推測,他並沒懷疑虞紹衡兄妹。
謀害皇上,這是多大的罪行?可鐘離燁這樣子,卻分明是淡漠視之。
鐘離燁很快掠過這話題,轉而若有所思地問道︰「永平侯夫人,依你看,朕該不該告訴皇後一些事?例如當年該進宮的其實是你。皇後若是曉得這些,該作何感想?你也不是毫無城府之人,不需對朕言辭閃爍
葉昔昭心頭一震。鐘離燁說的這件事,她不曾設想過。換句話說,是她不願設想不願面對的。可是此刻,鐘離燁卻將這難題拋出,詢問她的看法。
如今帝後疏離之至,是朝野皆知。虞紹筠若是得知了這件事,會不會對虞紹衡生出怨懟?會不會覺得一路掙扎、今時寂寥都是虞紹衡當年決然行事所致?
心念再一轉,她又恢復了平靜、鎮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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