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遲暮策馬行至我身旁︰「臥槽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說罷突然微斂雙眸,飛身而起,但見他衣袍烈烈,長腿一勾便有一陣悶響傳來。
他對自己人倒也下的去手。
我咂了咂舌收回視線。
眼下被沖散的眾軍士正極力往一處湊,雖說陣形有了,但襲人此次分明是有備而來,是以待將襲人軍士逼退之後也是月上中梢了,大家都已沒了力氣。慕容離便下令在此地和衣將就一夜。
因現下大家都聚在一處,慕容離並不方便來同我動手動腳,難得一本正經的坐在我身旁,偶爾我抬頭時便能撞見他的視線,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而後又安心的閉目歇息。
隔日天光初亮,大隊人馬便繼續拔營,路上我小聲問慕容離︰「不是答應了孤獨求敗不會虐他閨女,他也答應了會撤後幾座城池,怎的這會還出兵?」
慕容離眸子彎了彎︰「另有其人。」
他這麼一說,我便想起武其的話,心中也有了個底,想來我當真是要防著他才是。
大軍駐扎在他們城中之後,慕容離也沒閑幾日。許是武其眼下為了取得襲王的信任,已著手在同慕容離抗衡,但他也顧忌兵馬不充足,是以並未同慕容離有正面沖突。
隨後幾日接連傳來慕容非那邊失守的消息,眼下京中兵力動不得,也只得從慕容離這往外調,調來調去,這人手明顯不夠用了。
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在這本就缺兵少馬的關頭,突然傳出李飲東投靠襲族之事,他一走不打緊,還帶走了五萬軍士。
我得知此事後有些沉不住氣,在帳篷內踱著步子,許是被我走煩了,斜倚在榻上的慕容離終是將我拉到身前︰「你走來走去的也不累。」說罷將我圈在懷中︰「你在擔心什麼?」
我扭頭去瞧他,見他是發自內心的清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壯士您先放開我,請容我去收拾一下包袱。」
慕容離不解,微微起身將我壓在榻上︰「收拾包袱做什麼?」
他這一問讓我怒氣登時沖了上來︰「大爺,我逃跑啊!您不怕我怕啊,他們分散你的兵力你便配合他們分散,現下軍中兵力根本不集中,你便等著明日那孤獨求敗來娶你過門罷,雖說你我老相識,可這禮我以為還是不觀為好,一會我給你些金子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慕容離听罷笑的開懷,更是將我壓的結結實實,我肺里那點氣都被他擠了出來。
「我跑不了你也別想跑,老老實實在我身邊待著罷,日後有的是逃跑的機會。」
他風淡雲清的說了一番話。
我初始以為他是在同我說笑,也沒往心里去,但後來我便發現他那時說的‘日後有的是逃跑的機會’也是發自內心的。
因幾日後襲人大肆進攻時,慕容離只是率軍草草的擋了擋便下令往後退,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幾座城池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人家,什麼是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我此下終是懂了。
眼下軍中一派頹然景象,軍士們面上不復前幾日那般意氣風發,大隊人心惶惶。竟猶如一盤散沙般,還有不少軍士半夜潛逃的,慕容離依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見他如此,我倒是放寬了心,想必他是有什麼對策,不然斷不會如此,這樣一想,我倒是開懷了不少,拉著遲暮去野外采藥。
「老子有傷在身你不知道?你拉著老子跑來跑去的是鬧哪樣啊?」遲暮不滿每日一早被我吵醒,屢次朝我抱怨︰「哦對了,這幾日你跟老子的大哥書信來往嗎?」
我聞言頓了頓步子︰「沒有。」
「那也奇了怪了,怎的我給他去了那麼多書信他都沒回?」遲暮蹙起眉頭,矮身坐在樹樁上。
我瞧了他一眼,這信若是未送到,自然是回不了的。估計武其若是來了書信,慕容離也早就找人代回了。果真是再狡猾的屠夫也逗不過好野豬啊。
見我不答話,遲暮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算了,跟你說也無用,你快些找藥,老子還要去歇息呢。這一段時日總是被他們追著打,老子累死了。」
我被他嗆的說不出話,挑挑撿撿了一筐藥材,隨他回軍營。
「又出去了?不怕冷了?」
我回去時,慕容離看看同各位將領商議過軍事,此時正在整理手旁的紙張,瞧見我後伸手將我拉到身前,雙手罩在我耳朵上為我取暖。
「我們要逃到什麼時候啊?」我在他懷中抬頭問。
他垂眸一笑︰「將他們引到容非的埋伏圈中便妥了。」
其實我十分想問慕容非的埋伏在哪,但一瞧他眼底的倦意,又憋了回去,轉身去給他備了熱水,讓他好生清洗清洗睡個好覺。
誠如武其所說,襲人接連告捷之後又乘勝追擊,直將慕容離逼退到十二嶺外,眼見武其的人馬便要攻城而入。慕容離一反先前的狼狽之姿,同早已埋伏好的精兵一舉將襲人大隊人馬重創,此番武其有顧忌,並未親自帶兵,是以被俘的襲人將領中並未有他。但是倒讓我瞧見狗剩哥哥。
顯然慕容離也認出了他,毫不遲疑讓人將他關入地下城,還特別關照送了他個雅間。
將戰場清掃之後,軍士們這才卸下前幾日的愁容,撒歡似的在偌大個荒地上奔跑。
「前些日子苦了他們了,讓他們練表情練動作練了許久。」慕容離負手立在我身邊,也是長長吁了一口氣。
我目瞪口呆,原來前幾日竟是他們故意做出來的模樣?這表演的太過到位了。不過既然大獲全勝,這些便都成了浮雲。
一如慕容離賞罰分明的作風,晚上歇息之前,他將所繳的軍器都論功賞了眾人,大家伙很是高興,但這並不包括遲暮,我瞧他自襲人軍士落荒而逃時眉間便有了愁雲。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只是他一直未來找我說。
夜晚我枕著慕容離的手臂︰「現下你若是帶兵攻進去,襲族便連渣都不剩了。」
慕容離不說話,只是低頭在我臉上落下一吻,片刻後才道︰「眼下他們大軍至多也不過是剩十萬左右的人,此生翻身都很難了,改日我去同他們賠個不是。娘子,你意下如何啊?「
我被他‘娘子’二字說的老臉一紅,想以被子遮臉又覺矯情,是以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搭腔。
他見狀將我摟在光果的胸前︰「眼下這事一過,我便可以為師父正名了,而後我們便隱居山林。你說好不好?」他說這話時絲毫唯有任何遺憾,反而有些憧憬的模樣。
我看的呆了呆︰「你不覺可惜?」
「你不在才可惜,我已擬好了聖旨,眼下大哥他在監國,日後讓他一直監下去便是了,左右這皇位本應當是他的。我這些年也沒少替他出力,眼下也到了他償還的時候。」慕容離說的理所當然。這難道不是得了便宜賣乖嗎?
我伸手搭在他腰身上︰「世上總是沒有兩全的法子。」得了這個便得不到那個。
慕容離不再開口,而後手腳便開始不老實起來︰「我突然餓了。」
雖然我也不想開口,雖然我知道我即將說出口的這句話很不好,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每晚這個時候,我在你身旁,你啥時候飽過?」
慕容離聞言動作一頓︰「你說的也是。」
隔日起身時,慕容離神清氣爽︰「今日去城中逛逛罷。」
我正垂首替他整理腰間玉帶,聞言一個激動,手上不甚加了力氣,勒的他吐出口氣︰「你謀殺親夫。」
我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將系了一半的玉帶扔給他︰「你自己弄罷。」而後興沖沖的開始打理自己。
眼下戰事基本已過,城門也不是終日緊閉,雖說不似以往那般整日開著,但總有幾個時辰是給百姓們自由出入的。
慕容離這日心情極好,一路跟隨我身後,我瞧上什麼他便掏錢買什麼,那揮金如土的模樣當真是讓我太喜歡了。
此次進城,我們並未帶多余的人,是以東西都塞到他的懷中。待回到營地時,我這才接了過來,不然被人扣上了什麼莫須有的帽子,回京之後那‘尚玉大人’可是不會饒了我的。
「你先將這東西放回去罷。我去找遲暮。」
臨進帳篷前,慕容離突然頓住步子。
我費力將頭抬起朝他點頭,也不知他們二人能有什麼正經事要辦。
他這一去便是一個時辰,回來之後也是只字未提,如同他走時一樣,但我卻瞧出了不對,替他倒了杯熱水︰「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同遲暮又打起來了?」
他接過水焙手︰」也沒什麼,只是關在地牢那幾人之中,有一個人身上有能找到襲族王蠱的地圖,你應當知道歷來襲族繼承王位體內必須得種王蠱的事罷?"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說好的4500,結果一耽誤就成了3000……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