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當稟之自然,應節飲食,注強身,修性情,不可一溉妄長益,不圖一勞得永逸,應當知萬物自得其律。(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需精神平粹,服食養身,保神安心。殊不知,令人心憂之慮多……」
我听得頭昏腦漲,終于從夢里掙扎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起枕頭朝床邊煩人的老家伙砸去,堵住他的滔滔不絕︰「臭老頭!吵個沒完,讓不讓人睡了!」
他抓住枕頭,朝我臉上拍來︰「你個死丫頭,可算醒了!」
我氣呼呼的拉下枕頭︰「你吵死了!比蒼蠅還煩!」
「不煩你,你能醒來麼!」
他沒好氣的看我一眼,抬起手,桌上的沉香食盒隔空移至他手中,掀開蓋子,清淡粥香迎面撲來,我深深吸氣︰「好香啊!」
端起瓷碗,用勺子攪拌兩下,里面滿是紅棗桂圓,我吹走上面的熱氣,抬頭隨口問道︰「楊修夷呢?」
後腦頓時挨了一掌︰「就知道問他!為師照顧你三天三夜了,你怎麼不知道問問我!」
我嘿嘿一笑︰「他輩分最大嘛,輪流來,輪流來。」
他「切」一聲︰「那小子體魄比你好多了,昨天就醒了,不過還躺在床上,小豐不給他下來。」
說完忽的按住我,神情緊張。
我輕輕懶懶舀起一口甜粥喂入嘴中,瞟去一眼︰「怎麼?怕我去找他?」
「想都別想,我是不會給你去的!」
「哼,我才不去。」
我咕嚕嚕喝完,抹抹嘴巴,縮回被窩里︰「我都沒睡夠,能到哪兒去。」打個哈欠,「月樓在麼。她如何了?」
師父挑了挑眉,賊賊一笑︰「你猜?」
瞧他這賊頭賊腦的模樣,我頓時大喜︰「她和衛真。她,他們……」
他哈哈大笑︰「你可別想太多。月樓這幾天一直在照顧你,剛被我趕回去睡了。」
頓時有如一盆冷水澆下,我在被窩里縮了縮,沒好氣道︰「哦,那衛真如何了?」
「這孩子真是可憐啊,唉。」
我一驚,坐起半個身子︰「他怎麼了?」
「沒什麼。就我閑著沒事做,帶上小花去他夢里兜了一圈,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我咽了口干唾沫︰「……小花?」
「就是花戲雪那小東西。」
……
小東西……
一陣寒意猛然躥出,我打了個冷戰。繼續縮回被窩,裹得更緊些︰「哦,那就小花吧,我睡了。」
師父坐了半日,終于起身。模了模我額頭,而後收拾碗筷,拉開房門走了。
听得腳步聲離去,我忙用神思清掃,隨後立馬爬起。掀開被子跳下床,從另一邊的木窗爬了出去。
日暖生煙,清風閑雲,天地一片清明。我心情大好,忽然發現自己忘穿了鞋子,懶得回去,索性赤腳就朝楊修夷的主臥室跑去。
沿路都為光滑小石,撓得腳底心細細癢癢。為了走近路,我抄了月樹叢中小徑,兩旁的綿軟草地開滿許多黃白兩色小花,清幽撲鼻,嬌女敕巧趣。幾只鳥兒吱吱喳喳在枝椏上來回跳躍,一派明朗舒愜。
路過清潭時,我瞅見水面被清風徐徐吹開,漣漪細紋一圈一圈的蕩漾,忍不住就過去,伸腳沾了沾,沁人涼意帶來的舒爽令我咯咯直笑,心緒仿若白雲般悠閑。
清越的聲音不冷不熱的飄來︰「真是個白痴。」
我回頭,花戲雪不知何時坐在潭邊石上,雙手抱胸,漂亮的鳳目斜覷著我。仍是穿著一襲白衣,迎風飄展,連帶墨發紛飛,清新俊逸,瀟灑出塵。俊美容顏一如往日,令人嘆絕,卻獨獨額上一個血包很是突兀,令我忍不住捧月復大笑。
我幾步躥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用肩膀一撞︰「早啊,小花。」
他本來氣定神閑,一听這稱呼頓時嫌棄的伸手推我︰「早什麼早,滾開!」
我死皮賴臉可是一絕,又蹭了蹭他,不懷好意︰「你家真兒怎麼樣了,可還有戲?」
他冷目斜我︰「你這只野猴子,心術不正,腦子里面都在想什麼?」
「想的可多了,比如被你打過多少下,我可全記得。」
他頓了頓,忽的咧嘴一笑︰「你把我記得這麼清楚麼?」
「你那次在客房里拍我腦袋拍的可疼了,還有上次在街上,一連踹了我好幾腳呢!」
他強忍笑意,回頭望我︰「那你打算怎麼報復我呢?嗯?」
我撿起石子隨意把玩,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麼報復你,等清閑了,我就雇些打手把你用麻袋套住,拖到黑巷口里打一頓。」
他極為不屑︰「淨說些沒用的。」
我側頭看他︰「花戲雪,那晚在集市,你怎麼就把我拋棄了呢?」
他頓了頓,眉心微擰,眉間隆起的紋皺若似遠山青黛。我不由感嘆,果然是狐妖,這家伙,連皺眉都這麼美。
他望著清池水面,淡淡道︰「黃大霸家里養了很多門客,有許多玄術道士,連黃珞那幾個貼身手下也被置了屠妖障,我難以靠近。」
我點頭,拍拍他肩膀︰「我被人捉走,你一定很擔心吧?」
他一愣,側眸望我,半響,用鼻音「嗯」了一聲。
眼看他對我放松了戒備,我拍拍手掌起身︰「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尾音拖了拖,他抬頭︰「嗯?」
我猛的伸出食指,往他額上血包狠狠戳去,他痛的跳起︰「田初九!」
我往後一跳︰「你剛才不是問我要怎麼報復你麼,嘿嘿嘿,痛吧?」
「你!」
他氣急要來打我,卻被我以石頭擺下的困獸陣困住,難以跳出。我沖他比了個鬼臉︰「你就慢慢等上一個時辰吧!」
說完,得意的揚長離去,留他在後面罵罵咧咧,跳腳跺地。
楊修夷半靠在床上看書,神采奕奕,身後墊著兩個軟枕,穿著紫色寢衣,衣上有著淡不可見的流雲水紋。豐叔站在不遠處的案幾前研磨,聲音隱隱傳來︰「南宮池那邊的事情,老爺的意思是可以,如何定奪少爺你自己決定。」
楊修夷淡淡翻過一頁書章,沒有理會。
「夫人那邊又在催了,希望你今年中秋回去時,最好帶個……」他停了停,回頭看向楊修夷,「少爺,你和丫頭現在關系怎麼樣了,她那未婚夫既然不是個東西,那這一次……」
我怕豐叔會再說出令我難過的話,當即推開半掩的窗稜,趴在窗上,歡呼一聲︰「哈哈!我來啦!」
豐叔被我這平地一聲吼給嚇了一跳,拍拍胸口,無奈笑道︰「你個小丫頭,可醒了!」
我踮起腳尖從木窗里爬進去,湊到他身前,望一眼桌上書信,嘀咕︰「你們怎麼一天到晚一堆破事要忙?」
他伸手模模我腦袋︰「大門不走,你要爬窗,真是只野猴子。」
「野猴子?花戲雪說的?」
「是啊,阿雪說你又粗魯又野蠻,說你嫁不出啊。」
「……阿雪?」
我一個哆嗦。
這花戲雪,怎麼一個個的都用昵稱喊他。隨即又想到,喊他昵稱的可都是男人,他的男人緣可真好,不是一般的好……
楊修夷放下書︰「豐叔,如果沒什麼事,你先出去吧。」
豐叔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搖頭︰「我還有事呢,這些書信還沒整理好。」
楊修夷一愣,微微皺眉︰「沒關系,我自己整理。」
「林風先生的回信還沒信呢。」
「……我自己寫。」
「哦,想起來了,還有老爺和夫人,大少爺和一些三姑六婆的家信……」
「……不用你處理。」
「還有……」
「你先下去!」
豐叔搖頭嘆氣,表情很是忠心︰「不行呀,這些不整理,又要拖到明天,那明天可忙死了。」
「你!」
楊修夷就要發作,我先他一步發火,一把住起豐叔的胳膊,將他往門外推去︰「嗦死了!快走!」
他死拉著門框不松手,故作詫異的望我︰「咦,丫頭,你這是要做什麼呢?」
「我想和楊修夷單獨……」
算了,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下去了。我臉一紅,推開他往門外走去︰「沒事了,你繼續吧!」
他慌了,忙拉住我︰「回來回來,你個小丫頭!我走,我走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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