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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你欠她的永遠都補償不了!

突然間,凌無雙似是觸到電一般,將手快速收了回。

一雙美眸,帶著無盡的冷然直視著靖安侯,「這是我娘親我自是知道,用不著你多做解釋?」

「雙兒,你……?」靖安侯一雙染有血絲的虎目中,盡是疑惑,他從來沒有給眼前嫡女看過妻子的畫像,她是如何知曉的?僅從她們二人相貌相似來斷定的嗎?

為何看到她目光中釋放出的冷然與疏離,他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後悔了嗎?後悔不該對眼前的孩子十多年不聞不問嗎?他是後悔了,早在孩子那次指責他這個爹爹的時候,他就後悔了!「雙兒,爹爹知道錯了,原諒爹爹好麼?」

原諒?多麼可笑的字眼?她原諒他,本尊就可以不用受人白眼,走投無路去尋短見嗎?她原諒他,娘親就可以不用多年在外漂泊嗎?星月宮是好,可一個女人身邊沒有摯愛的男子陪伴,何其孤單?

凌無雙美眸酸澀,眸光冰寒乍現,怒視著靖安侯,無不諷刺道︰「偉大的侯爺,你覺得你值得我原諒嗎?」

靖安侯張了張嘴,虎目里的光芒,甚是暗淡,他語聲艱澀的對凌無雙道︰「雙兒,往後的日子里,爹爹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補償這些年對你的虧欠。並且爹爹答應你,將會盡快找回你的娘親

「找回娘親,你覺得你能嗎?補償?你覺得你能補償什麼?」凌無雙譏誚著連問靖安侯,「我今個就明白的告訴你,你永遠都補償不了凌無雙什麼?」

「雙兒……」

「別叫我!記住,你欠她的永遠都補償不了!」凌無雙說著,從袖中取出娘親讓她轉交給靖安侯的那張染血紙張,「這是給你的,你看看吧!娘親說,她原諒你了

看到凌無雙遞過來的染血紙張,靖安侯神色變得緊張起來,他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豈知,伴著這不好的預感,他心口位置又絞痛了起來,說其是蝕骨之痛都不為過。一波一波的劇烈痛感,使得靖安侯伸向前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待他費力的接過那染有血色的紙張,視線觸到紙張上面的娟秀字跡時,靖安侯哭了,是她,是他的青兒親筆寫給他的。

怎料,當靖安侯剛識清紙張上面,第一行字的一剎那間,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從嘴中不可抑制的溢了出。

緊接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子,沉重地癱坐到了書案後的椅上。

他不信,不信這是真的。

他的青兒,醫術,武功都不是常人可比擬的,怎會好端端的就受了重傷?

忍住心底生出的蝕骨之痛,靖安侯吃力的拿起剛才被他手一松,飄落到書案上的紙張,重新看了起來。

「雙兒,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娘親她沒有受傷,是不是?她還好好的,對吧?這麼多年,她還沒有原諒為父,她還沒有……。她想用這個方法讓為父休了她嗎?不,即便她一輩子不回到為父身邊,為父都不會休棄她!她永遠是這侯府的主母,永遠……」靖安侯神色間滿是痛苦,聲音由強到弱一遍遍的問著凌無雙,見凌無雙不作答,他虎目含淚,將他自個心底多年來一直未更改過的心念說了出。♀

靖安侯神色間的痛苦,及身體上的疲憊,凌無雙看得清楚,可她的嘴還是不受控制的說出了對靖安侯更為打擊的話,「娘親已經去了,且她的遺體已然火化!她說,她的執著對你來說,或許真的是一種錯,所以,她原諒你了。你以後想納幾房妾室,隨你高興就是!」

後面一句話,是凌無雙自個補充的,她就是想氣氣靖安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實屬正常,可是娶了她凌無雙媽咪這樣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吃著碗里瞧著鍋里,被甩著實是活該!

凌無雙的話,真真是對靖安侯打擊不淺,待他听完凌無雙的話後,氣血上涌「噗噗」噴出兩口鮮血到了書案上,好好的一副畫卷,讓他口中噴出的鮮血全染透了個徹底。

凌方听到書房內動靜不對,抬手招來一名侍衛,將手中托盤往侍衛手中一放,推開書房門,便走了進來。

「侯爺!」望著癱倒在椅上,口中有血絲溢出的靖安侯,凌方慌神了。

「本,本候沒事,出去!」靖安侯朝凌方擺著手,責令其退下。

掃了眼畫卷上的斑斑血跡,凌方單膝跪地,抱拳道︰「侯爺,讓奴才給您去請太醫吧!」

沒有靖安侯的命令及腰牌,凌方是請不來太醫院的太醫來侯府診病的。

「退下

靖安侯喘著粗氣,再次命令凌方退出書房。

抓起靖安侯垂在椅子扶手上的腕部,凌無雙為其號了一脈,然後看向凌方說道︰「放心,你主子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把人給氣死,可不是她想要的。再怎麼說,這男人也是本尊的生父,是她媽咪在這個異世的丈夫。

放下靖安侯的手,凌無雙身形退回到她剛才站的位置,「明個我出嫁,听說你的好妾室,為我準備了六抬嫁妝。我看嫁妝你就不必給我了,在我離開侯府之前,著人送十萬兩銀票到梅苑就行。否則,我不知道自個會做出什麼事來!」

灑然走止書房門口,凌無雙轉過頭,向靖安侯補充道︰「記住,我能尋死一次,便能尋死第二次,你若是想讓整個侯府給我陪葬,就將我說的話,當耳旁風听過忘了吧!」

「雙兒……」靖安侯雙臂撐著書案,吃力的站起身,喚了凌無雙一聲。怎奈凌無雙身形一閃,立時消失在了書房門口。

要侯府一世富貴嗎?那就下血本吧!因為這是你們欠本尊的,何況區區十萬兩銀票,怎抵得過本尊活生生的一條性命?

凌無雙唇角勾起,一臉閑淡的坐到了輪椅上。

由于她眸光沒有往四影臉上看,所以不知道四影這會子望著她的表情,有著說不來的愕然。

待回到梅苑,未等凌無雙從輪椅上起身,清影便咋呼起來,「小姐,你剛才從侯爺書房內走出,沒發現自個有什麼不同嗎?」

「不同?」凌無雙不解的看向清影,接著把眸光往其他三影身上一掃,「小姐我有什麼不同,你們倒是說叨說叨?」

凌無雙聲音里流露出的淡淡戲謔,使得清影急得一跺腳,道︰「小姐,你剛才正常走路來著,嚇死奴婢幾個了!」

「呵呵,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凌無雙輕笑出聲,起身道︰「我知道啊,這不明天咱們就要離開這兒了,小姐我想送他們一份大禮,不成麼?」

說起來,凌無雙走出靖安侯書房時,腳步聲到底是正常,還是深淺不一,靖安侯和凌方二人都未曾留意到。♀

「小姐真壞,也不提前與奴婢幾個說一聲,剛才真真是嚇死奴婢幾個了呢!」清影用手撫著自己的小心肝,撅著小嘴,對凌無雙一臉後怕的說道。

雪影三人,亦是手撫胸口,做一臉怕怕狀。

「你們四個丫頭是四胞胎嗎?」

凌無雙見四影表情一致,動作一致在她面前耍寶,出聲打趣道。

主院書房中,凌無雙未搭理靖安侯的呼喚,轉身離去後,使得靖安侯剛剛用盡力氣站起的身形,猶如散了骨架一氣般,轟然趴伏在了書案上。

「侯爺……」凌方迅速起身奔到書案前,聲嘶力竭的喚了聲靖安侯。

抬了抬頭,靖安侯虛弱的對凌方說道︰「本候沒事,沒事,扶本候回寢室躺會就好

「侯爺,你,你的頭發……」靖安侯剛四十出頭,頭上發絲原本烏黑如墨,可就在這會,他那如墨的發絲,變得灰白一片,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都不止。

「無礙靖安侯無力的擺了下手,在凌方攙扶下,出了書房。

「侯爺,還是讓奴才去給您請太醫過來看看吧!」服侍靖安侯到床上躺好,凌方單膝跪地,抱拳再次懇求道。他不能任著自家侯爺這般糟踐自己的身體,大小姐與侯爺之間產生的隔閡,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化解的,若是由著侯爺的性子拖延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來。

凌方想的有些遠,這也不怪他,畢竟靖安侯是這侯府的頂梁柱,一旦靖安侯倒了,靖安侯府豈不是瞬間就垮塌了個徹底。

至于柳氏生的小少爺,此刻就是個少不經事的稚兒,他能把侯府支撐起嗎?還有掌控在他家侯爺手中的近二十萬兵力,到時皇上又會交到朝堂哪位大臣手中?

自此,靖安侯府走向沒落,怕就指日可待了!

他不能等了,他必須得說服主子去宮里請太醫,前來侯府為其診治病癥。思量到這,凌方目光中的神色,變得甚是堅定起來。

靖安侯躺在床上,輕擺手,聲音羸弱的說道︰「雙兒不是說了麼,本候身子沒事說完這句,靖安侯抿唇歇了會,問凌方,「你說本候作為一個父親,是不是做的很失敗?」凌方搖頭,靖安侯見狀,苦笑出聲,「本候怎麼還問你呢?自從被雙兒那天指責後,本候自個心里,便如同明鏡一般,深覺愧為人父啊!」

「侯爺千萬不要這麼說,您是,您是忙于軍務,才有所疏忽了大小姐。不過,侯爺還請放心,大小姐是個曉事的,等她這段時間心氣過後,會向以前一樣敬重侯爺您的

靖安侯躺在枕上的頭,輕搖了兩下,「不,雙兒怕是不會了。她恨本候,恨本候多年對她不管不問,更恨本候睜眼看著寧氏苛待于她「咳咳……」話說到這,靖安侯連咳了數聲,隱約間又有少許血絲從他唇角流出,凌方見狀,跪挪到靖安侯床前,用布巾為其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漬,「到現在,本候都不敢相信夫人就這樣離開本候了!」咸澀冰涼的淚,順著靖安侯眼角,滑了下來。

「侯爺……」

知道凌方為了自個身體好,不想他這個主子再多說話。怎奈心底之語,不吐不快啊!靖安侯放在身側的手,輕抬起制止凌方,讓其不用多勸于他,「一步錯,步步皆錯熬候當年怎會就做出對不起夫人的事呢?以致她絕然離開本候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兒

凌無雙和靖安侯在書房內的談話,凌方身懷武功,自是全听了見,想到那個絕美似仙,溫婉嫻雅的夫人就這麼的去了,他當時心下「 當」一下,接著便是無限惋惜涌上心頭。侯爺與夫人本是伉儷情深,一輩子可以過著你儂我儂的幸福生活,奈何天不遂人願,因一無關緊要的女人,致使兩人生生分道揚鑣。

直至現在陰陽相隔。

不想讓靖安侯再活在悔恨中,凌方這個極少多言的漢子,違著靖安侯的意,接著勸道︰「侯爺,夫人她已然原諒您了

「不,夫人她若是真的原諒了本候,又為何在臨去前,不讓本候見她一面靖安侯搖頭否決凌方說的話。

「侯爺多想了,當務之急侯爺先養好身體,多護著大小姐一點,這樣一來夫人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不是

「雙兒她不會接受本候示好的,她說的對,本候永遠都償還不了對她的虧欠!」說了這麼多話,靖安侯的氣力已經耗費到了極致,他緩了緩氣,對凌方吩咐道︰「你去賬房,無論如何都要湊足十萬兩銀票,給大小姐送到梅苑去

「侯爺,這……」據凌方所知,自家主子向來廉潔,府中賬房怎可能一下子拿出十萬兩銀票出來,凌方為難了。

凌方臉上的難色,靖安侯翻轉了下思緒,便明白了過來,他道︰「你去本候書房,取上一卷本候早期做的畫,賣到‘雲墨居’吧!」

靖安侯年輕時畫技尤為精湛,他以別名‘嵩陽山人’之稱,在市面上出過不少字畫,當時換得的銀票,皆通過凌方暗地里資助給了窮苦百姓。所以除了凌方和凌無雙已逝的母親,怕是再沒人知道靖安侯便是‘嵩陽山人’本人。

凌無雙母親能知道,也是在靖安侯得知她有身孕時,一時高興,沒想太多,在他們臥房之中,提筆為其畫了那副生動逼真的畫像。

二十年前,市面上關于‘嵩陽山人’的畫,叫價極高。可以說,‘嵩陽山人’的一副畫,若是經過裝裱,在‘雲墨居’標出七萬兩銀子,都有人搶著買。

然而,在靖安侯有了家室後,他便很少作畫,以致現在市面上早都沒有了他的畫作售賣。

到了凌無雙母親絕然離開侯府那年,靖安侯一怒之下,失了閑情雅致,徹底封筆,不再有畫作問世。

「去辦吧!本候不想再看到雙兒出個什麼岔子了瞧凌方跪在他床前,紋絲未動,靖安侯出聲吩咐道。

凌方起身,抱拳道︰「奴才這就去!」

大約一個多時辰,凌方由外面回到主院,向靖安侯回稟他剛才出去辦得差事。

「侯爺,侯爺!」進到靖安侯寢室,凌方望著床上處于熟睡中的靖安侯,輕喚了兩聲。

翻了個身,靖安侯一雙虎目慢慢睜了開,其眼神中往日里蘊藏著的威儀,消失了不少,他看向凌方,「妥了?可有人認出你來?」靖安侯不想因為他今天問世的一副畫作,讓世人再次惦記上‘他’。

因此,他才會多問了凌方一句。

凌方抱拳回道︰「回侯爺,奴才經過喬裝後去的‘雲墨居’,那里的老掌櫃還在,他驗過您的畫作後,二話沒說,就給了奴才五萬兩銀票

「嗯,這就好

「那奴才這就給大小姐將銀票送過去?」凌方征求著靖安侯的意思。

回主院前,凌方提前到侯府賬房,以靖安侯給他的貼身玉牌,從賬房處取了五萬兩銀票出來。

「銀票金額可夠了?」

「夠了

「嗯」靖安侯有氣無力的應了聲,接著輕擺手道︰「給大小姐送過去吧!」

「是,侯爺!」

凌方抱拳,然後退出靖安侯寢室,提步出了主院,直奔梅苑方向而去。

「清影,我吩咐你前幾天出去辦的事,怎樣了?」梅苑這邊,凌無雙打趣了四影一句後,轉身回到屋,坐在椅上問清影。

清影一拍腦門,回道︰「昨個下午奴婢就取回來了發現自家小姐挑眉,清影接著說道︰「奴婢手上一忙,加上昨晚老宮主的事,就忘了及時給小姐回稟了!」

「沒事,你取過來打開,讓我看看

凌無雙輕淺一笑,對清影吩咐道。

「是

出嫁怎麼可能沒有嫁衣?然,寧氏偏就沒有給凌無雙準備,至于凌無雙自己,女紅是壓根就不會,一番尋思下,凌無雙用筆在紙上畫了男女各一款婚嫁禮服樣式,著清影去城中最好的繡樓趕制出來。

別出心裁的樣式設計,令清影當時下看了之後,甚是咋舌,她沒想到自家小姐還有這般能耐,于是雙眼冒著星光,懷揣圖紙,匆匆出了侯府,找京中最知名的‘雲錦繡樓’去為凌無雙趕制婚服。

清影從櫃中取出一個大包裹,樂呵呵的放到了凌無雙床上,「你們三個過來幫忙呀,愣著干嘛?」打開包裹,清影嘴角帶笑,喊雪影三人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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