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岳長安，還能是誰？」
青桐徹底暈了。愨鵡曉
正說著話，一直乖乖躺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青城走過去看了一眼號碼，便緊跟著盯了青桐一眼。青桐心中一動，伸手指了指門外︰「需要我回避麼？那我先出去了。」
難道是鄭詩琦？
「別胡思亂想。」他卻笑了，走過來拍拍她頭頂，這才按下接听鍵 。
他接電.話就站在她面前，沒閃沒避︰「……嗯，裙子收到了。大哥謝了。呃，還沒看，待會兒看。」
電.話那邊是孟玉冠。
因為站著近，青桐就算有意想要回避，卻也還是隱約听見了里面的聲音，再加上青桐這句再明白不過的「裙子收到了」，青桐就傻了鵡。
等青城含笑掛斷了手機，她便驚訝問出來︰「難道，裙子是你買的？」
他用手機故作淡然地刮了刮眉頭︰「為什麼就不能是我買的？」
他扭身走向書桌去，將手機擱在桌面上，扭頭回來沖她促狹地笑︰「如果不是我買的，我會給你機會平安無事地簽收了抱上樓來？」
「如果我真的擔心是岳長安買的，我難道只會躲在我房間里生悶氣？傻瓜，我會直接沖進你房門里去，就算你敢穿上，我也會給你撕碎了！」
「你怎麼這麼霸道啊！」
青桐被他理直氣壯的模樣給嚇著了——不過心底，卻又悄然的小小歡喜。她喜歡他這種篤定的模樣。
「我一向如此。」他垂首望她︰「尤其是對你。」
青桐心一顫，急忙向後退開兩步︰「你，你又是哪兒來的錢！那個牌子的衣服我就算沒穿過，不過也是在商場見過專櫃價格的，我知道那裙子大致的價位！」
「你管呢？」他挑眉向她微笑︰「給你買，你穿就是了。」
青桐卻覺得不妥，用力搖頭。想了想湊近來問︰「該不會，你偷你媽的錢吧？」
「瞎說！」他無奈地笑，伸手又拍她頭頂︰「我在你眼里就那麼沒用麼？還偷我媽的錢……我都多大了！」
「你再大，可還是個學生啊。」青桐回想自己的情形，黯然嘆了口氣︰「雖然像我這樣已經開始做家教的，每個月還攢不下什麼，更別提要拿這麼大一筆錢來買一條也許只穿一次的裙子……」
青桐想起來︰「還有上次撞車的事情。就算修車的錢，我那條鏈子能換來；可是你又用什麼給人家車主賠償呢？那麼貴的車子，說撞就給撞壞了，光修好也是過不去的吧……」
「嗯……」他微微皺了皺眉，知道如果再什麼都不說，她就自己又鑽牛角尖兒里去了︰「……你只記著，我不是偷錢，更不是跟人家借錢。我現在所有花出去的錢，都是自己賺來的。」
「還有，那裙子雖然很貴，可是你千萬別因為這個就不穿。這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而且如果你不穿的話，我也不會退回去——我直接一把火燒了，全都化成灰燼了更浪費。」
「你這人，真是不講理！」她頓足。
他便笑了，伸手按住她肩頭，幫她轉身，推著她走向門口去︰「別氣了。乖，回去試穿看看。尺碼什麼的，我大致心里有數，我朋友也幫我提了專業意見，不過還是擔心有哪里不夠合身。趁著時間還來得及，咱們好拿出去改。」
「哦，好吧。」
青桐走到門口，不知怎地忽然回眸瞟了他一眼。一眼之間，竟然是滿面緋紅。
青城的心便一跳。便急跟上去貼在她耳邊問︰「……不如，我也跟進去看看？」
「不要！」青桐登時慌得呼吸都亂了，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得意大笑，順勢背靠在牆上，壞兮兮地欣賞著她的窘迫，滿眼都是笑︰「好好好我不去。你快去吧。」
青桐又瞪他一眼，這才開門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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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的牌子來自歐洲，所以裙子的風格是歐陸的典雅與清新。層疊的純白透明歐根紗，上面以與包裝盒同樣淺碧色的絲線繡著小小的葉片。只在左側肩頭，以同質的粉紅色歐根紗攢成一朵小小桐花，以手工釘珠固定。
青桐穿好後走到鏡子前，便被鏡子中的自己驚住。
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美……
從媽去世，她便再沒有好好打扮過自己。女孩子的青春期，她的穿著也從來都是那幾樣。她只知道自己相貌尚可，卻從未見過自己在華服之下綻放出來的光彩……
她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臉，驚喜地落下眼淚。
「喜歡麼？」
猛然抬眼，青城不知何時又偷偷進來，正用肩膀倚著門框，幽幽地凝望著她。
她狼狽，方才的模樣原來都落入了他眼底麼？
她趕緊抹掉淚水，紅著臉瞪他︰「討厭啊你，怎麼又不請自來！」
他便笑起來，走過來輕輕幫她撩起發絲，露出光潔的頸子，朝向鏡子︰「這樣，將頭發盤上去，簡直美得不能直視……」
青桐臉紅，慌張地推他︰「去……」
扭頭望見左肩的小小花朵，她忍不住哽咽了聲︰「……這是梧桐花？」
再展一展裙擺，歐根紗上一片一片小小的葉，便仿似沙沙輕響︰「這些，都是梧桐葉？」
再伸手到梧桐花瓣里，指尖按住那枚手工釘珠︰「……這是，梧桐含子。」
青城便笑了。
關于這裙子，他一個字都沒說過，她卻都看懂了。
他早知道，她會看懂。
青桐的眼淚就忍不住又掉下來︰「這個牌子很貴的，大商場里的專櫃價貴得驚人。但是我听說，即便這樣貴的專櫃價，他們這個牌子在大陸的鋪貨還都只是三線或者二線的商品……」
「三線或者二線的成衣都已經貴到那個地步，那麼跟他們家訂制的孤品，價格就更是不敢想象……」青桐展著裙擺，用力用力地呼吸，想要壓抑住情緒︰「這件裙子，每個細節都是暗合著我的名字，便絕不可能是做好的成衣，而是專門的訂制……」
「這件裙子，是你為我專門訂制的，全世界僅此一件……顧青城，你告訴我實話，你到底為這件裙子花了多少錢啊！你真不該如此鋪張，你讓我都不敢穿了……」
「傻瓜，」他笑起來，伸手擦干她頰上眼淚︰「……你要是不穿，那我才是白費了這些心思。既然明白這一上就是世上獨此一件、只為你準備的，那就好好穿上它，到時候陪我去舞會。」
舞會當日。
相較于到達現場的緊張，青桐更擔心的是陸婉珍。
女人都是天生敏/感，陸婉珍這樣的母親，對于唯一的兒子就更是莫名地敏銳。
一大早青桐自己還沒起床，就听見陸婉珍在樓下的動靜。青桐登時幾乎愁白了頭。
她原本是想著趁著大清早，陸婉珍還沒起床，她先換好了衣裳偷偷溜出去。此時這個計劃注定擱淺。
青桐還沒想好新的主意，陸婉珍已經上樓來敲青城的門，叫著兒子起床︰「今天是舞會吧？衣裳都準備好了沒有？」
陸婉珍最是好面子的人，對兒子舞會的穿著極為上心。
青城開了門，慵懶的嗓音傳出來︰「……媽，這您就甭操心了。」
陸婉珍壓低了聲音問︰「今晚的舞伴，是鄭詩琦吧？好好把握機會……」
青桐便垂下頭去，心里的興沖沖被澆了一盆冷水。
「媽，這事兒我自己心里有數。」青城難得脾氣好，哄著母親︰「您今天該干嘛就干嘛去，別守著我了。」
「那可不行。」陸婉珍說︰「今天是你的高中畢業舞會，跟你的成人儀式的意義差不多。媽媽今天就是再有其他的事，也都推了。媽要親眼看著你打扮齊整，親自目送你帥氣地走出家門去。」
青桐听見，便忍不住怔忡。
不管陸婉珍對她怎樣，從這件事上來看，她的確是青城不錯的母親。
而她自己……哪里有什麼成人典禮。
她便只好改了計劃，今天是注定決不能穿戴好了出門的了。她小心將裙子折疊好了，塞進書包里。素著一張臉出門。
下樓的時候周媽正在擺桌子，瞧見了便召喚︰「吃了飯再走吧。」
青桐苦笑了下︰「沒什麼胃口。急著出門做家教去，我先走了，周媽再見。」
從窗口，青城撥開窗簾，望著青桐孤單的背影，蹙緊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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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