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來愛潔,想到一個月不能洗頭不能洗臉不能洗澡,光想想都覺得好難受,而且,氣味兒肯定絕對不是一般難聞。
跟昭宗帝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雖然比起自己各種精致、繁瑣、復雜的生活細節,他完全就跟個平民百姓沒什麼區別,也沒有多少的要求。但是,他出生皇室,又貴為天子,怎麼可能跟普通人一樣?
這後宮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最容易變的是帝王心,饒是她,也沒有足夠的底氣相信自己皇上能跟父親一樣,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感情,原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得到是幸運,得不到只能自己咽下其中的酸苦咸辣。
她,或許該知足了,相對于世上的女人,她幸運的太多,得到的太多了,如果她還是不滿足,所得到的的會慢慢的從她手中溜走,最後什麼都沒有。
真正能做下來,卻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已經足夠的理智,足夠的克制,因為有了期盼,心,都開始貪婪起來,她不想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
昭宗帝如何不明白顧明珠的心思,要說,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其實還是自己,看到顧明珠糾結惆悵的模樣,昭宗帝心里滿意之余,只希望能多點讓顧明珠不安的情況在,那樣,她才會牢牢的抓住自己,而不是自己想方設法的引起她的注意。
盡管心頭上得到了滿足,但是昭宗帝也不真相給顧明珠難受,來之前他已經細細的詢問了太醫,他絕對不能讓月子里發生什麼事情會影響到明珠的身體,她可是要跟自己攜手一生的人,無法想象,沒了明珠,自己的生活會是什麼樣。
昭宗帝親了親顧明珠的頭發,伸手揉了揉她的的眉心,「不喜歡你皺眉。你呀,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還擔心把我嚇跑?你還是得好好操心接下來的兩個月,我這次是絕對不會縱容你了。」
「兩個月?」顧明珠抬頭,不解、不滿的看著昭宗帝,「坐月子不是說只要一個月就夠了嗎?為何要兩個月,還有,你什麼時候縱容過我?每次喝藥都拉長個臉像是欠了你什麼樣,我還沒有說你了。」伸出手指指了指昭宗帝的胸膛。
昭宗帝一把抓住顧明珠的手,放在唇間。輕柔的舌忝弄起來。顧明珠本還有些蒼白的臉色堪比除夕夜里的大紅燈籠還要紅艷。用力的將手抽回,眼里漾起柔波,嘴里抱怨,「都一天沒有洗手了。你也不嫌棄。」
「你小的時候我還給你換過尿片呢,有什麼好嫌棄的。」昭宗帝靠在床架上,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胡說,」顧明珠的臉紅的更加厲害,連眼楮都不知道放哪兒好了,明顯氣虛的反駁,「丫鬟婆子那麼多,怎麼可能會讓你動手,阿娘肯定也不會同意。」顧明珠來了些底氣。
昭宗帝伏在顧明珠的耳邊低低的笑了。氣息拂在臉頰上,顧明珠更加的不自在起來,昭宗帝瞧見,曖昧的朝顧明珠吹了吹口氣,要不是昭宗帝環住。顧明珠說不好就跳開了,昭宗帝似乎是沒有察覺到顧明珠的不自在,貼在她的耳邊說道,「既然你不承認,那你初潮的月事帶是我換的沒錯吧?」
昭宗帝的話還沒有說完,又挨了顧明珠一記。
顧明珠因為體質的原因,在一般貴女來了天葵的時候,顧明珠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曾經有一段時間把同昌大長公主急的不行。
其實,這也是顧明珠一直都很尷尬而又不願意提的,她來天葵初來的時候,還是及笄過後,她隨同昭宗帝去避暑,那一日,昭宗帝帶她去草原騎馬,半途絕對不對勁,她又是個羞怯性子,身邊貼身的人她開始嫌麻煩也早早的打發了,後來還是昭宗帝出面解決,導致了有一段時間顧明珠看見昭宗帝就要躲,後來還是昭宗帝使了法子才和好如初。
顧明珠恨恨的瞪了一眼昭宗帝,拉起被子蓋住臉,她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見顧明珠裹成蠶繭的模樣,昭宗帝好笑的搖了搖頭,伸手拉開被子,柔聲說道,「別悶著自己了,」還頗有些遺憾的說道,「都生兒育女了,怎麼還跟以前一樣。」
顧明珠推開被子,惱恨的看了一眼昭宗帝,還說,還說,真是個不知羞的,三哥哥說的沒錯,他就是匹狼,披著羊皮的**,從前自己怎麼就認為他是好的,有什麼心思總喜歡跟他說,現在可就嘗到後果了,他沒少拿這些「威脅」自己。
想起自己從前討好他的畫面,顧明珠臉上就陣陣發燙,世上怎麼有他那樣的人,總喜歡戲弄自己,讓自己都沒有法子。
昭宗帝知道,想要顧明珠徹底的放開,還是需要很大的耐心,她從小被管教的很嚴,就算有五年見識外面世界的經歷,卻也只是開了她的眼界,生活上並沒有多少的改變,反而在某些方面更加的嚴厲。
顧明珠畢竟生產不久,跟昭宗帝又說了會兒話之後,雙眼眯瞪起來,不停的打著哈欠,昭宗帝哄著顧明珠睡了之後,怔怔的看了她的睡顏好半晌才離開。
見昭宗帝出了屋子,唐嬤嬤才松了口氣,她不是沒有眼色的,昭宗帝有多麼的在乎自家主子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就因為如此她才擔心,主子倒還好,是個好說話的,昭宗帝卻是個根本說不出話的,但是有些話跟主子說沒有用,得跟他說才行。
顧明珠千辛萬苦的為自己生下了皇子,以昭宗帝的性子肯定是要陪著她才是,但不巧的是,在他前腳踏出乾清宮準備去關雎宮的時候,後腳就被人請到了壽康宮,李太後可以說是當面直接的敲打了一番,頂著為了顧明珠好的帽子,昭宗帝也只有模了模鼻子認可的份。
直到通知各宮落匙的敲打聲響起,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了延禧宮的內殿,胭脂和染墨一點兒反應都無一般,只是動作加快了不少,替司馬淑妃整理好之後,安靜的福了福身離開。
司馬淑妃轉過身來,看著被面具遮住了臉的高大男子,如扇般的睫毛動了動,微微的垂了下來,「皇上有何指示?」
面具男子目光平靜,語氣更是平淡得沒有半分的波瀾,「皇貴妃于今日午時一刻誕下五皇子,陛下明日會宣布此消息。」
跟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面具男子也不管司馬淑妃有沒有听懂他話里的意思,簡明扼要的點明來題之後便不再說話。
司馬淑妃愣了一下,聯想到白日所發生的事情,恍然了,隨即點頭,姿態順和的說道,「本宮明白了,煩請大人回去轉告皇上,本宮明日知道該怎麼做。」
面具男子點了點頭,在轉身的時候目光多停留了一下,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司馬淑妃自然是沒有發現面具男子的不對勁之處,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在意過給自己轉達消息的面具男子揭開面具後的真實面貌到底如何。
帶面具男子離開之後,司馬淑妃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祖父說的沒錯,這後宮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位,確實是皇上無疑,這麼驚天動地的消息,硬是在宮里沒有露出半分,可以想象明天又該是一場怎樣的驚濤駭浪……
猜想明天可能遇到的情況,司馬淑妃心情極好的笑了起來,惡作劇的想不知道哪位自詡寬厚賢良的皇後娘娘明日能不能一直端著她賢惠大方的架子,會不會大驚失色了?
偷偷開心的司馬淑妃自然也不會猜到此刻她也被人掛念著。
面具男子離開之後,直接到了乾清宮正殿的東暖閣,這是昭宗帝就寢之所,西暖閣則被他作為召見臣工、處理政事之處,把偏殿設置成臨幸妃嬪之所,完全改了敬宗帝時的格局。
進了東暖閣之後,孫耀走了出來使了個眼色,面具男子摘下面具,容貌雖然不及昭宗帝,卻不輸跟康王、廣平候世子等在京城前十名美男子之稱的外貌,面容冷峻,似乎沒有什麼能觸動,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不由得退避三舍,赫然正是昭宗帝貼身不離的侍衛,宮里第一高手西門一笑。
西門一笑行禮之後,簡短的匯報了情況,就安靜的立在一邊,昭宗帝闔上奏折,示意西門一笑上前,西門一笑沒有猶豫,順從的走到昭宗帝的面前。
昭宗帝指了指炕的另一邊,讓西門一笑上炕,西門一笑倒退了兩步,將自己的意思表現得很明顯。
對于西門一笑的「忤逆」,昭宗帝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脾氣很好的再次指了指,西門一笑猶豫,被進來的孫耀推了一把,「陛下讓你坐就坐,扭扭捏捏的做什麼。」
西門一笑沒轍,做了個告罪的手勢,上了炕,孫耀下巴一抬,示意宮人進來,孫耀走到炕邊,將托盤里的美酒佳肴一樣樣的擺在炕幾上,揮手讓人下去了之後,又親自動手給昭宗帝和西門一笑各自斟酒。
昭宗帝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回味了一下,對著孫耀說道,「今兒你酒選的不錯。」
對于昭宗帝的夸獎,孫耀沒有做出得意忘形的樣子,笑了笑,「哪是奴才選的酒好,就算奴才現在給陛下準備西北那種喝起來要命的燒刀子,陛下也覺得酒味醇厚、回味無窮,這心里開心啊,喝什麼都是好的,你說是不是呢,西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