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一片山,還是這一方地,還是一樣的細雨飄飄,不過是短短時日,董翊楓竟會在這里送走兩位至親的人。♀如果算上北北,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原本陽光健康的他,現在看起來面容憔悴,滿臉的胡子讓他看上去更顯疲態。
當最後一撥沙土蓋在墓冢上之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跪倒在墓碑邊痛哭起來。「爹,娘,你們終于又可以在一起了。短短時日,真的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天人永隔。」他哽咽著說道。
「翊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李一萱走過來提醒他道。
董翊楓站起身來,抬頭擦去眼角的淚水,依依不舍地和父母道別。「爹,娘,我走了!清明的時候我再來看你們!」說完他輕輕地模了模墓碑,這才轉身往山下走去。幽靜的深山中,只剩一座孤墳還默默地矗立在這風雨之中。
方之琳這一走,董家別墅就真的成了無人之境,任李一萱為所欲為。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敢喊她姨少女乃女乃民,她這回總算是做上了董家的少女乃女乃。望著眼前這間諾大的客廳,想到自己終于成為了這里的女主人,她的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姨少女乃女乃,您的茶!」秀巧把一杯茶放在李一萱面前的茶幾上。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李一萱不由分說一巴掌落在秀巧臉上,瞪著眼楮說道︰「這里沒有姨少女乃女乃,只有少女乃女乃!」
「是,少女乃女乃。」秀巧嚇得趕緊退了下去。
萃憐從後面跑了出來,看到秀巧驚魂未定的樣子,很是奇怪。「小姐,她怎麼了?」她不解地問道。
李一萱輕輕吹了吹發麻的手掌,說道︰「她不長記性,我提醒提醒她罷了。對了,姑爺呢?從墓地回來就沒看見過他呢。」
「姑爺應該是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了。」萃憐說道。
「我去瞧瞧。」李一萱邊說邊朝著書房走去。
推開書房的門。一股酒氣撲面而來。燻得她差點吐出來。昏暗的房間里,酒壇子堆滿了書桌,董翊楓癱在椅子上,手里還抱著一個酒壇子,不停地給自己灌著酒。
「你瘋了嗎?」李一萱打開房間的燈,走上前一把奪下他手里的酒壇子,說道︰「喝這麼多酒會傷身的,你知不知道。」
董翊楓醉眼朦朧地看著她,嘴里喃喃地叫道︰「菀秋!你回來了?」他掙扎著從椅子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上前抱住她。
都什麼時候了。你心里想的還是她!李一萱生氣地想推開他,沒到他一使勁死死地將她扣在了懷里。
「菀秋。你知不知道,我心好痛!」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說道︰「就是這里,好痛!爹和娘死了,我傷心!北北身亡,我難過!但是你的離去,卻讓我心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真的不想寫那封休書的。是你逼的我沒辦法啊!因為北北,我不得不給一萱一個交待。你知道嗎?」
「那你愛一萱嗎?」她故意問他,人家說酒後吐真言,她太想听听他的真心話了。
「曾經愛過,但那是曾經了。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他摟著她,哽咽著說道。
李一萱猛地推開他,爛醉如泥的他本來就站不太穩,這一推就完全將他推倒在了地上。「翊楓。你沒事吧?」她嚇得趕緊上去扶住他。
他笑著搖了搖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地上。望著他如痴的目光,李一萱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激動,她紅著臉,突突的心跳聲連她自己都能听的見。
他溫熱的唇毫不客氣地朝她的嬌唇壓了下去,不給她絲毫掙扎的機會。♀綿軟的舌頭霸道地探進她的唇齒之間,在他猛烈的攻勢下,她早已經沒了反抗之力,只是本能地撥著他的舌頭迎合著他。
他的手慢慢地朝著她的胸前游移,嘴唇從她的唇上游移到了她的脖頸間。「翊楓!」陶醉中的她輕輕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突然停下了動作,猛地抬頭看著她的臉,這一刻他仿佛清醒了一下,眼前的李一萱他看的是如此真切分明。「對不起,我以為你是菀秋,對不起!」他慌慌張張地站起身,邊道歉邊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書房。
「董翊楓!你王八蛋!」李一萱坐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落了下來,這樣的羞辱是她從未受過的。什麼叫對不起!?難道夫妻之間親熱,還需要跟對方說對不起嗎?也許在他心里就從未將她當做妻子過,她費盡心思,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結果呢?董翊楓,你無情,就別怪我絕情!不知哭了多久,她從地上站起來,走出了書房。
李一萱剛走出書房,就听到客廳里一陣騷動,隱約听到有人在叫少女乃女乃。她快步走了出去,這才發現菀秋真的回來了,而且回來的還不止她一個人,曉君、萃盈、福慶都趕了回來。
「喲,怎麼這麼熱鬧啊!?」李一萱嘲諷地說道。
「姓李的,你到底對太太做了什麼!!」福氣沖上去,指著她責問道,如果不是看她是個女人,他早就一拳悶上去了。
李一萱嚇得後退了兩步,說道︰「福慶,你現在還是我們董家的一個下人。竟敢這麼對我說話,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福慶。」菀秋知道他脾氣急,忙開口說道︰「我們是來上香的,不要跟你家少女乃女乃無禮。」
福慶果然是急脾氣,听到少女乃女乃三個字更是急上加急。「我呸!她也配當董家的少女乃女乃,她連個腳指頭都比不上少女乃女乃您!」
「好了,死者為大,我們先上去上香吧。」曉君開口勸他道。
一場戰爭總算暫時停止了,大家準備上樓去方之琳的房里上香,沒想到李一萱卻攔住了去路。「一萱,我只想給娘上支香,沒有別的意思。」菀秋忍著悲痛說道。
李一萱看了看她,語氣冷淡地說道︰「翊楓已經把你休了,你跟董家已經沒關系了。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曉君本來不想和她發生沖突,可是看到她如此欺人,也看不下去了,插話道︰「李一萱,做人不要太過份。與人方便,與已放便!給自己留條生路吧!」
「竹曉君,你這個縱火犯,要不是看在翊楓的面子上,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跟我指手畫腳嗎?怎麼,想當護花使者啊。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李一萱連珠炮似的開罵道,那神態頗有他姨媽的風範。
不提這也就罷了。一提就戳到了曉君的痛處,自己不明不白就成了放火犯,這事他現在一想來還覺得一肚子火呢。「李一萱,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我告訴你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夜路走多了總有撞鬼的一天。」他猛烈的反擊道。
「竹曉君。誰允許你跑到董家來撒野的。我以一個主人的身份請你滾出去。」李一萱趾高氣揚地說道。
「董翊楓呢?董家還論不到你做主吧?」菀秋看著她問道。
李一萱美美地一笑,故意裝出一臉幸福地說道︰「他累了一天了,剛剛讓我哄睡著了。你們沒事的話就請回吧!」
「你給我讓開!」福慶已經忍無可忍了,一把將李一萱拽倒在地。大家趁機都走上了樓梯,往二樓走去。
「福慶,你這瘋子!來人!把這群人都給我趕出去。」李一萱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著,可是董家的下人都好像集體失蹤了一樣,一個人都沒有出現。她生氣地從地上站起來,拉了拉衣服自言自語地說道︰「好。都跟我做對是吧,有錢我還怕請不到人嗎!我統統開除了你們!」
推開方之琳房間的門,一眼便看到了靈案上放的牌位。這里原來是她念佛誦經的地方,以前每天清早起來,菀秋都能听見婆婆那輕輕的誦經聲,而如今這里卻靜的那麼的可怕。
「娘!菀秋來看您了!」她慢慢地走了過去,托著肚子艱難地跪倒在牌位前,眼含著淚水說道︰「娘,我真的不敢相信您已經離開了,我走的那天您還一切如常,而現在我卻只能面對著您的牌位跟您說話。您和爹都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老天爺不能讓你們長壽呢。」
萃盈走到靈案邊,點了兩支香插到香爐里,一支是為菀秋而點,另一支是為自己。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流淚而語︰「娘,一日為父母,終身為父母,您和爹在萃盈心里其實早就如親生父母一般了,真的想不到您老人家走的這麼突然,這輩子不能好好的孝敬您二老,是萃盈畢生的遺憾,但願下輩子我還能有機會侍奉你們。」
曉君點燃了一支香,輕輕地插進香爐中。他走到牌位前面,雙膝跪地,悲痛地說道︰「伯母,曉君還記得上次在醫院您許了萃盈給我,沒想到我們倆婚事未定,您和伯父卻先後離去,如此殘酷的打擊不知道翊楓能否承受的起。伯母,您和伯父若是在天有靈的話,請保佑董家早日走出這陰霾,保佑翊楓能早日清醒過來,讓他不要一錯再錯了。」
「太太,福慶來晚了。早知道您會有危險,福慶打死也不會離開董家的。我答應過老爺的,要保護好董家的每一個人,可如今我卻沒有保護好您,這是福慶失職啊。」福慶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自責道。
悲痛,傷心,難過,不甘,自責,這是大家現在最真的心聲,他們默默地跪在方之琳的牌位前,許久都不願起身。
「小姐,當心身子,先起來吧。」萃盈站起身,又伸手小心翼翼地將行動不便的她扶了起來。
「娘,我已經不是董家人了,在這里不便久留,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您!」菀秋看著婆婆的牌位依依不舍地道別著。
「娘,我們走了!」萃盈心酸地說道。
曉君看大家一個個都舍不得離去,深怕他們越留只會越傷心,便說道︰」走吧伯母听的到你們說話,她知道你們來過了,一定會很欣慰的。」大家同時點點頭,一個跟著一個離開了房間,出門之前每個人都回頭深深地望了牌位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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