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珊和謝昆兩人收拾妥當,就往壽安堂走去,于珊的步子要比謝昆小一些,加上腰身有些不適,便很自覺地落後謝昆半個身子,並不與謝昆並排而行。
若是謝昆是個粗心的漢子,倒是不會發現這不足半步的差距,可他雖是武將,細心程度卻不下于心思細膩的于華,所以,當他想與于珊說說話,扭頭卻看不到于珊的側臉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眉,甚是霸道的向後一伸手,就將于珊捉到了身側,正要開口說話,就察覺到于珊的掙扎,他一瞪眼,話也不說了,只顧拉著于珊快步往前走。
于珊本有些心不在焉,猝不及防之下,被謝昆拉的微一趔趄,她略帶不滿地看向謝昆,卻只見他俊美的臉繃得緊緊的,從側面看像是賭氣的孩子。于珊想及此,心里一時感慨,卻又覺得自己的感慨有些好笑,這個時代,十*的少年都是兩三個孩子的爹爹了,她怎麼會覺得謝昆還像孩子,果然是因為沒有睡飽。
只是被謝昆這孩子氣的一鬧,倒是沒了男尊女卑的心理壓力,也不必顧忌著男人的尊位,她索性不再掙扎,不再操持著大家閨秀的小碎步,而是根據謝昆的步調,調整了自己的步伐,堪堪與謝昆比肩而行。也幸虧于珊個頭高挑,小碎步走得了,邁大步也不成問題。眼下謝昆和于珊兩人的步子邁地很大氣,很均勻,從側面看倒像幾乎成了一個人了。
謝昆這小心眼的心里才舒坦了,他變臉一樣扭頭沖著于珊笑了笑,由惱怒轉到欣喜,他幾乎不需要任何過渡,而他初雨乍晴的笑容竟讓于珊看的愣了神。
待反應過來,于珊又有些失笑,適才謝昆給她的他還是孩子的感覺,果然不是她的錯覺,他不自覺地在她面前收起了成熟穩重的一面,如同孩子一樣小心眼里帶了些小心翼翼,全然不像殺罰果決的將軍。
這樣很好。人都說,女人嫁人後越活越小是種福氣,其實,男人在婚後願意在你面前表現的像個孩子去討好你,又何嘗不是一種福氣。只是,這畢竟是在府里,若是突然有人出現在她面前,跟他們說‘請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安’,她究竟該裝作看不見呢,由謝昆打發了呢,還是裝一下臉紅不好意思?
事實證明,于珊想多了。她‘提心吊膽’地一路行來,竟是一個下人也沒有看到。
謝府的另類規矩讓謝府的每個大小主子都是嫡出,相對來說,嫡庶爭斗的糟心事的確少了些,可每個女人的生育能力畢竟是有限的,所以,這規矩在某種程度上壓制了謝府的人口發展,而每代上還總有那麼幾個正經的主子常駐邊關,所以這偌大的謝府真不是一般的冷清。
就在于珊覺得這謝府太沒有人氣的時候,兩人就到了壽安堂。然後,她很自覺地將感慨的話咽了下去,合著謝府不是沒有人,而是人都在壽安堂。
謝老太太與謝府最不搭調的一處,就是喜好奢華,平日里便是沒什麼事也喜歡拿人頭充場面,遇著正經事,那更是上綱上線。
于珊到的時候,謝老太太不過是剛剛起身,正由丫鬟伺候著洗漱。她站在門外,眼看著一個丫鬟提著夜壺出來了,之後里間一陣輕咳,然後另外一個丫鬟端著痰盂出來了,不一會又有另外兩個丫鬟,一個端著杯子一個拿著柳枝先後出來了,然後不一刻又出來一個端著臉盆的丫鬟,過了好一會,又出來一個提著匣子的婦人……
這出來的丫鬟婆子,一個個的都目不斜視,倒好像壽安堂門前站著的于珊是透明的,而且這些人都是有出沒進,她們這一天的活計就只有這些。于珊看著謝昆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合著這謝府的規矩都是由謝老太太講究出來的,不是她們不給于珊面子,便連謝昆也是視而不見,這下人調、教的很成功。
不多久,謝天亮夫婦、謝天衡夫婦、謝天博夫婦都到了。于珊有心上前見禮,還不曾邁步,就被謝昆拉住了,她稍顯疑惑地看了看不動如山的謝昆,又看了看微笑著安撫她的幾個長輩,頓覺黑線布了滿臉。這謝老太太奇葩啊,這涼颼颼的大清晨,不讓他們進去等著就算了,還不準他們相互交談打發時間不成?
也罷,幾個長輩都在等著,她也不必壞了壽安堂的規矩,那她就繼續無聲地等著吧。怎知她剛定下腳步,謝昆就拉著她挪了位子,一句話也沒說就站到木氏身後。不一會,幾個小輩也到了,還真是各就各位,各找各媽。
「各位主子,老太太起身了。」也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一個身穿橘黃色的衣服的丫鬟,自壽安堂走出,沖著眾人恭敬地行了一禮,才一板一眼地說道。
這丫鬟的長相只能算是清秀,相貌上,別說比不上青晴,就是青英也比她出色些。只是她給于珊的感覺卻是很好,一看就是與人為善的那種人。而且,這丫鬟在壽安堂的地位絕對低不了,她衣衫的布料雖比不上于珊和謝昆的喜服香雲紗珍貴,卻也是上等的絲綢,加之氣度上佳,出了謝府的門,說她是正經人家的小姐也不掉份。
于珊暗里點點頭,對謝老太太油然生起了幾分敬佩之情。暫且不說謝老太太這個人怎麼樣,單說她調、教出的丫鬟婆子,不僅個個忠心為主,而且將丫鬟用出了小姐的氣質,這就是一份很給自己張臉的能耐。不過,木家女本來最擅長的就是琢磨人心,謝老太太身為木家女的佼佼者,有這能耐也是正常的。
「走吧,進去吧。」木氏沒有察覺任何異處,很自然地開口,之後與謝天亮並肩走在了最前頭。
後頭的齊氏本也想說這話,只是嘴巴微張,話還不曾說出口,就被木氏搶了先。她閉了嘴巴,眼里帶了幾分疑惑。她看了看搶在二房前頭的謝昆和于珊,又有些了然,她只當是木氏想要在于珊面前擺婆婆的譜,哪里知道,這是木氏正式開始奪、權的開始。
木藍藍回京已經三月有余,卻什麼事也不出頭,便連她管廚房的權利,還是齊氏自覺不好意思,主動讓出來的。而且,木藍藍雖是謝老太太的佷女,可跟老太太的關系並不好,也不同齊氏一樣日日到壽安堂盡孝,這姑佷兩個,頗有些相看兩相厭,只是木家女演戲的能手,外人看不出來罷了。
以往像這種人員齊全都湊到一起的場合雖然不多,可每一次都是齊氏開口帶路的,一開始她還覺得搶了木氏的地位心里過意不去,可自從老太太流露出要將謝天亮夫婦打發到邊關去之後,明里暗里地捧著說她勞苦功高的時候,她倒是不愧疚了。想想也是,這麼些年是誰勞心勞力地操持著這個家?她忙的孩子都沒工夫生,這成親已經十多年了,膝下只有謝興一個兒子,謝芳一個女兒。
她也不笨,知道老太太不過是在利用她,可她也沒辦法,謝芳明年及笄,婚事雖然她與二爺說了算,可最終拍板的,還是老太太。便是為著自己的女兒,她也得當好老太太手中的箭。總歸老太太站在哪一邊,哪一邊的勝算就添兩成。木氏的確是佔了名分的優勢,可孝字大于天,她木氏還能反抗老太太?
齊氏是不懼她這大嫂的,美則美矣,可惜就是少脾氣,沒有當家主母的範。不得不說,齊氏是真的不了解木藍藍,齊氏嫁入謝府的時候,木藍藍已經在邊關謝府當家了,而齊氏這一輩子就不曾出過京城,自然不知道木氏的為人處事,她忖度老太太心思的水平不低,可壞就壞在,她低看了外表無害的木藍藍。
等所有人進了壽安堂,老太太便將謝洪叫到了身邊,說︰「洪哥,去請你祖父,這會應是在園子里練拳。」
「請什麼請,這都什麼時辰了,拳都練了兩遍了!」謝洪還不曾邁步,就見謝老爵爺微帶著不滿從外間進了屋。
謝老爵爺是知道自己的老妻的作風的,第一天,不管是孫媳婦還是兒媳婦,下馬威一定會做足了,便是老大媳婦進門的時候,也沒得好。今日他本想早些到壽安堂,可怎知竟被個‘武痴園丁’困住了腳,謝老爵爺耍了兩遍拳才將人打發了,急趕慢趕的到了壽安堂,就听見謝老太太的話,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那所謂的‘武痴園丁’的確是個武痴,但之所以大著膽子請教他,只怕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了!
謝老太太也不覺有什麼不對,新入府的外府女兒,只要還不曾敬茶,就不是謝府的人,總要磨磨她的性子,以後才好調、教,像于珊這種,還沒進門就被長房上上下下地寵著,她就是看不慣。
于珊可不知道謝老太太犯的什麼神經,站了一早上了,她恨不得快些敬了茶,早些離了此地。
以後誰若是再說謝府人口簡單,沒有糟心事,她就跟誰急。遠的不說,單說謝府的這個奇葩老人,就奇葩的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出差剛回來,今天工作緊張。
我明後天肯定會更六千,七月底,小說一定完結,撐死了八月一號。
親們如果覺得掉坑里看太累的話,可以等七月底再來找偶,那個時候絕對完結了。
ps:四天沒寫了,狀態不佳,干不出來曾經承諾的六千,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