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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變數

「但我已經年近而立了,恐怕……」

「你若年紀小些,反而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秦多煦又拋出古古怪怪的一句。

歐筱彥見她不欲多說,便也不再多問,按規矩向她恭恭敬敬的行了拜師大禮,兩人之間的稱呼也改為了「師傅」和「筱彥」。

秦多煦道︰「筱彥,從今日起,每晚天黑之後我會到你的皇女府教你武功。你府中是有密室的吧?」

「有,就在我的臥房內。」歐筱彥心道︰密室終于派上用場了。

「如此甚好,省了許多麻煩。」秦多煦微一沉吟,叮囑道︰「你拜我為師的事,不可告訴他人。此事只能有我、你、元青、元碧四人知曉,至于你的姐姐,我會叫元青對她守密。她資質愚鈍,偏又是個武痴,成日里纏著元青學武,我可不想也被她纏上。」秦多煦又重復了一遍︰「記住,千萬要守口如瓶。」

「遵命,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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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後,吃完午膳,歐筱彥在書房中練字。過了三炷香的功夫,她練得手酸胳膊麻,自己覺得今天也練得差不多了,便躺到軟榻上休息。正巧小慶此時在外面敲門喊道︰「主子——」她應了聲︰「進來。」

進來的卻不止小慶一人,還有小喜。歐筱彥看看她,問︰「顏明微回來了?」

「回來了,她現在和司徒公子在一起。」

歐筱彥轉向小慶問︰「小慶,你有什麼事要說?」

「主子,您猜的沒錯,吳四說要和飛兒成親呢。♀」小慶喜氣洋洋的道。

歐筱彥笑道︰「好啊,有情人終成眷屬。對了,飛兒出嫁,靈雁就少了個貼身小廝,你從速撥一個補上。」

「是,主子。」小慶停了一下說道︰「還有件事得稟報您,方公子不曉得是不是病了……方盧氏告訴我︰他家公子今日臥床不起,早晨和中午都沒有吃飯,溫泉也沒有去。方盧氏問他哪里有恙,他只說胃口不好,沒什麼病,不必請郎中。不過方盧氏擔心的很,剛才過來跟我說了此事。」

歐筱彥站起身來,道︰「等會我過去看看。」……

「皇女殿下,您來了。」方盧氏坐在外間愁眉不展的發著呆,看見歐筱彥來了,忙起身給她福了一福。歐筱彥「嗯」了一聲,沒說什麼,提著春兒備的食盒進了里屋。

方漣墨長發凌亂的側躺在床上,背朝著外面。歐筱彥輕喚一聲︰「表弟。」床上的身影微微一震,顯然原先並未料到來者是她。

歐筱彥走近床前,勸道︰「表弟,我知你心情不好,可飯總還是要吃的。」

「我……不想吃……」微弱的聲音,听不出什麼情緒。

「我叫人給你準備了赤豆粥和幾樣開胃的點心,你起來吃點好不好?」

方漣墨慢慢轉過頭,秀逸的瓜子臉蒼白如紙,滿是淚痕。他噙著淚坐起身子,凝注著歐筱彥,「昨天晚上,我做了個惡夢。」

歐筱彥將食盒放到桌上,在床沿邊坐下,問︰「什麼惡夢?」

「我夢見我嫁給了夏偲青……」方漣墨的眼淚急遽的涌了出來。他垂下螓首,無聲的哭泣。♀

歐筱彥看著面前的淚人兒,嘆了口氣。她取出錦帕,坐近了些給他拭淚。方漣墨低低道︰「我自己來。」他伸手去拿帕子,兩人的手指相觸,旋即分開。方漣墨的長睫顫了顫,默然不語。

歐筱彥回想著剛才觸踫到的一絲冰涼,心神有些亂︰好低的溫度……幾乎感覺不到生氣……這麼想著,不覺問了出來︰「你的手好冰,是不是病了?」

「沒什麼。我自小體虛,心里苦悶的時候更會手足發涼,這倒算不得什麼病。」方漣墨拭著眼淚,似乎比剛才平靜了許多,可他的黯然神傷還是隱隱若現……

歐筱彥望著他,心里閃過了種種念頭。思慮半晌,她開口問︰「表弟,這些年你是不是從未與夏偲青見過面?」

「嗯,她就只在那年見過我,當時我們也沒有說話,她盯著我……那模樣討厭極了……」方漣墨被她的話勾起了回憶,眉頭蹙了起來,滿臉不愉之色。

夏偲青有何等風流,歐筱彥听說過也親眼見過,自然不會不清楚。想象著她面對方漣墨的絕色呆若木雞的情景,歐筱彥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夏偲青最喜愛的就是高嶺之花型的樣貌了,而方漣墨的容姿絕對是其中翹楚,她怎能不為之神魂顛倒?

「你……你怎麼能笑?!」方漣墨也不哭了,惱怒的瞪著她,雪白的手指揪緊了帕子。這副模樣,方顯出他到底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好,我不笑了,不笑了。」歐筱彥斂了玩笑之色,問︰「你確實不願嫁給她,是吧?」

對方氣呼呼的哼了一聲道︰「廢話。」

「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她不想娶你就成了。不過,這需要你的配合。」歐筱彥簡單明了的問︰「你願不願意扮丑?」

「你是說……」方漣墨瞪大了眼楮。

「程公子你見過吧,他習武,出門的時候常常喬裝改扮,他還會自己做面具,手段高明的很。我想讓他來幫忙把你改扮的丑一點。不必多丑,一點就夠了,要讓夏偲青能一眼認出是你,卻又大為失望。」夏偲青是完美主義者,這點歐筱彥那天在樂芳閣就已經了解了。

方漣墨恍悟點頭,臉上露出喜色。歐筱彥取過食盒,笑吟吟的遞給他,「吃點東西好不好?吃飽了才有勁去將軍府啊。」

「你今天要帶我去見她?」

「是啊,若不盡快了結此事,她到下個月要去邊關任守將,那時就來不及了。你先吃點東西,我現在去玫園和靈雁商議商議,等會兒我們就過來。」

「好……」方漣墨低低的應了一聲,身子微不可察的顫抖著。歐筱彥本已轉身要出去,听他語聲有異,回過頭來,卻見他眼中水光瑩然。

他剛才哭是因為傷心,現在這番,卻是喜極而泣了。歐筱彥走近床前,安慰的模了模他的頭,柔聲哄道︰「別哭了,別哭了。」

方漣墨眼淚汪汪的瞅著她,小聲道︰「多謝你。」

歐筱彥笑道︰「好了,快吃吧,東西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啊。別再哭了,你看你都已經哭濕了我一塊帕子,再哭就沒東西給你擦了。」

「我吃……」方漣墨紅著臉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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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府距離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奇怪的是,門口一片嘈雜,許多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頭接耳,情勢異乎尋常。歐筱彥疑惑的下了自己的轎子,然後將蒙著面紗的方漣墨也扶出轎。他們看見,夏府的大門是敞開的,幾個身著官服、手持卷冊的人在院中走動,而門口則有士兵守衛。

兩人對望一眼,歐筱彥說︰「一定出大事了。你先在這里稍等片刻,我去問問怎麼回事。」方漣墨點頭答應。歐筱彥走到大門處,向一個士兵打听情況。恰在此時,一位四品官服色的中年女子走出門來,看見了她,喚道︰「三皇女殿下。」

女子拱手為禮,歐筱彥也還了一禮,「陸大人。」眼前的這位姓陸名風,供職于刑部,她出現在此地,擺明了夏偲青已身陷牢獄之災。陸風言簡意賅的證實了這一點︰「殿下,我們正在抄家。」

「抄家?她犯什麼事了?」真是奇怪,昨天還好好的啊……

「夏偲青受賄事發,昨天下午已被革職下獄。皇上有口諭令我們徹查此事。」陸風又向她拱了拱手,道︰「殿下,下官要回刑部,先走一步。」

「陸大人慢走。」歐筱彥目送著陸風上轎離去,心中思慮了半晌,做了一個決定——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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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意宮,歐筱彥等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見到了柳貴側君。他以手掩口,優雅的打了個哈欠,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歐筱彥向他行了禮,然後問道︰「父君,彥兒可是擾了您的清夢了?」

柳貴側君擺了擺手,笑道︰「我今日用了午膳後一直睡到現在,可巧你來了沒多久我就醒了。」一名宮侍奉上香茶,他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然後對宮侍們說︰「你們都退下吧。」

殿中只余他們二人。柳貴側君望著她,開門見山的問︰「彥兒此來,莫不是為了夏偲青的事?」

「正是。剛才我帶著表弟去夏府,才知道她被革職抄家的事。太突然了,怎麼一點征兆也沒有……」

「看來你母皇給你放假反而把你放糊涂了,調她去邊關可不就算征兆麼?」

「彥兒愚鈍,請父君明示。」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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