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對這個家,她總歸還是少了真正的對家的感覺。不,其實,即便是在A市,她也沒有那種對家的該有的牽念。
她的生命,似乎總是與「家」這個字生分。
A市的家里,有夏暖心和新玨。
逃到B市來時,姥姥的公寓見證了她最難堪最走投無路的一段狼狽,而易辛的別墅……
在那里,發生了太多的事,好的,壞的;快樂的,悲哀的……甚至,還包括,懷孕,流產,都在那里。對那棟別墅,她是陌生的,即便住了三年,但每當仔細去想,各種極端一經撕扯,似乎就將一切全都扯平了。然後,剩下的,全是陌生陵。
所以,這個時候,新珩和顧遠之住在一起,她甚至並不太想念「家」,她只是……想念易辛了,沒想家,不過在想一個男人。
新珩看著窗外的花木,忽然想,也許,如果易辛來這里,她也可以把這里當成家。
有那個男人在,哪里都一樣;那個男人不在,也還是,哪里都一樣!
她想著,又失笑,她還是真是隨遇而安啊!
也是想得有點多。這里,易辛一旦來了,她就會隨他離開,又怎麼會成家?畢竟,這是別人的地方,而那個別人,與她的牽系,有一點,卻遠遠說不上深,甚至不得不說,還有些尷尬。
那一天,新珩緊張得心都提了起來,心底里,甚至隱隱升起一股強大的排斥,就仿佛一剎那,忽然就對這個原本她印象還好的老人有了敵意狺。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排斥什麼,又對什麼存著敵意。那時,時間太短,情緒太強,她來不及細想。
顧遠之卻極為痛快地給了她答案,「我曾經追求過她。」
不知道為什麼,新珩在听到這個答案時,原本緊緊揪著衣擺的手掌莫名其妙松了開來。
後來,她也沒有再多問。一來,顧遠之這樣的男人,他的感情,新珩自知,應該不是她能多做言語的,他能承認到這個地步,她更萬萬沒有資格再問;二來,她……也的確是不想知道更多。
新珩細細地模了模手腕上的鐲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煩躁。迅速轉身,往樓下去。
她最近常常煩躁,原本也算是個心平氣和的性子,偏偏現在就是老靜不下心來。她想,她是真的想易辛了。
她對顧遠之明示暗示過許多次,她要找易辛。顧遠之卻都能像打太極一樣,將她駁回來。其實,來來回回也就那一個意思,讓她再等等。
新珩不知道,她還要再等什麼!
這兩天,和顧遠之在一起,顧遠之對她衣食起居照顧得可謂無微不至,這里的下人,個個見著她都恭敬得幾乎不正常,一口一個「小姐」,叫得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是細細想來,又沒能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對。她甚至和顧遠之顧卿一同用餐,顧遠之口味奇怪。
說他口味奇怪,也確實是……奇怪。顧遠之是H市人,和易辛易嵐一樣,明明在B市的時間不長,卻偏偏喜歡B市的菜。要知道,B市在北方,本土的菜色……實在有些貧瘠。而H市,A市,卻都是出了名的美食鄉。
新珩一面覺得奇怪,一面心里卻更覺煩躁,所以,這兩天下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可理喻。難得顧遠之還能假裝不知道,對她一如既往地好。
新珩好幾次都忍不住在心里深深感慨,顧遠之還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但是,就是他再大人,他再有手段,他再有大智慧,這一次,她也一定要直說,她要走了,她要去找易辛!
新珩到客廳時,顧遠之又在喝茶。這個老人,似乎每天都是在賞花、喝茶,偶爾找她下下棋。但是他也知道,她最近煩躁……所以,接連兩次遇上她心不在焉以後,他也就不再強求了。
新珩坐到顧遠之身邊,剛要開口,顧遠之就打落她的話,「再等等。」
新珩心中一陣挫敗,她都問煩了,他竟然還能這麼泰然地回絕她。她心中著急,聲音也不自覺微微高了,「我要等什麼?」
顧遠之緩緩偏頭,眸中含笑看向她,回答得理直氣壯,「等我想想。」
新珩差點咬到舌頭,「您要想什麼?」
易辛又不是你丈夫!……新珩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
顧遠之清清淡淡一笑,喝茶。
新珩暗地里咬牙。
顧遠之不緊不慢道,「等我想想,易辛到底值得不值得你的愛。還記得嗎?我曾經告訴過你,容忍也分值得和不值得;同理,愛也是一樣,你可以是真愛,但是,仍舊有一個,值得,還是不值得。」
新珩一哽。
顧遠之輕笑,安撫她,「別急,若真是好姻緣,我是絕不會給你壞了的。你是她的外孫女,我自然只盼你好。你就相信我老頭子這一回,如何?」
新珩張口結舌,她能如何?就是她再不從,憑這顧老爺子的功力,她也不過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點用都沒有!
顧遠之閑適笑著,又為新珩沏了茶,「來,嘗嘗看。」
新珩心中堵著氣,也不管他是誰,微哼,「不嘗,我要去睡了!」
顧遠之凝著她,見她嘴微微撅著,低低笑出聲。
這時,原本打開的電視里忽然報出新聞,「據悉,繼沈氏集團昨日申請破產之後,今日,地產龍頭企業新氏集團緊接向法院申請破產重組。」
「截至目前資料顯示,投資界公認股神Landry,所有資產已全部虧空。據相關知情人士透露,目前,Landry負債上億,Landry本人下落不明。」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