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並不代表著就欠了她什麼。但是,易辛卻常常這麼以為,他一直以為他虧欠了我,所以他對我付出了許多,我都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愛,其實才是最平等的東西。」
「因為,所有不平等的,都不叫愛。就像沈言對我,我才真正是虧欠了他許多的那人,可是我也無可奈何,因為我現在不愛他了。」
新珩緩緩說著,她說話時,甚至還微微蹙了眉頭,仿佛正在思索,直到說完,略頓,才恍然一笑,對顧遠之道,「看,這個道理,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的。陵」
「易辛愛我,而我能回應他,所以我和他之間,才是真正的,沒有誰欠誰。」
顧遠之靜靜听著新珩的話,心髒深處,仿佛有什麼已經沉寂多年的東西在微微動搖,他看著新珩,眼神卻已經幽遠,似乎目光並沒有聚焦在她身上。到新珩說完,顧遠之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問,「你……真的愛易辛?」
新珩聞言,有剎那怔愣,末了,撲哧一笑,「有這麼難以相信嗎?」
顧遠之深深看著新珩,又搖搖頭,「你信不信,只要是知道你和易辛故事的人,都不會相信你真的愛他,或許……」
顧遠之頓了一頓,才道,「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新珩听了顧遠之最後一句話,一震,隨即又急忙問,「為什麼?他不信……狺」
其他人信不信,與她沒有關系,只是,那個人,他為什麼不相信她?她以為,她言行之間,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再者,她也真真實實對那人說過了那三個字。
在這麼嚴重的事情上,她可不是一個會說謊的女人。那人,應該最清楚才是。
顧遠之微微擰著眉頭看新珩,似乎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句子來向她解釋。
新珩心中沉悶,又著急,就問,「難道,他以為,我是在討好他?」
顧遠之沉吟,「你們的情況,用‘討好’或許不夠準確,也許,用‘屈服’比較合適吧。」
「屈服?」
「是。如果你是想要從易辛那里得到其他女人都想要得到的好處,那個,叫討好;可是,你不是,你看起來,似乎還停留在最底層,還只想著要保障自己生活的平靜。然而,卻連這個,也都是握在那個男人手里的。所以,你不得不對他屈服。」
新珩听著,眼楮睜大,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
顧遠之笑道,「我想,隨便一個旁觀者,都是這樣以為的。莫說旁觀,甚至是易辛,甚至是沈言,他們應該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一個,千方百計地要留住你,甚至不惜囚禁你;另一個又千方百計地把你劫出去,自以為自己能給你幸福,甚至以為,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不擇手段一點也無傷大雅。」
新珩听著顧遠之的揣摩,終于失笑,「怪不得!」
顧遠之看向新珩,目光深沉而慈愛,「那麼,你是怎麼想的?」
新珩抬眸看他,有些驚詫,她以為,她是怎麼想的,剛剛,她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
顧遠之似乎理解她的困惑,又解釋道,「你真的確定,你對易辛的,是愛嗎?還是只是這麼多年下來,屈服成了習慣,讓你生了錯覺?」
新珩听著顧遠之的猜測,笑得很無奈,「怎麼可能是習慣?是,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屈服。那時,我走投無路,易辛又逼我嫁給他,他這人強勢霸道,許多時候根本不講理。」
新珩說著,又失笑,「不講理這個東西,也很奇妙。如果易辛無權無勢,只是個小人物,他的不講理,就叫‘無賴’。可是偏偏,他的地位太高,權力太大,于是,他的不講理就得換一個詞來描述,或許就是暴君吧。對無賴,是心里恨怒又唾棄;可是對暴君,就像您說的,恨怒又如何?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不得不屈服。所以說,這個世道,其實也是很現實的,我不可能會和一個無賴共處一室,然而,我卻不得不和一個暴君同床共枕,這一同床,就是三年。」
「但是,命運其實是一個最玄妙的東西,能峰回路轉,能柳暗花明,卻又完全不能預料未來。就像,我嫁給他時,我想過我和他的無數種結局,不瞞您說,最嚴重的,我甚至想過,要麼我死,要麼他死,要麼我死時拖他下地獄,要麼他死時拖我下地獄……」新珩說著,笑著搖頭,眼楮里露出點點星光,這時看起來全是快樂,絲毫見不到當年的那種絕望,「可是,結局卻是,我真的愛上了他。」
新珩說著,再一次肯定道,「是愛,不是錯覺,也不是習慣。」
顧遠之緊緊看著她,問,「為什麼會愛上他?」
新珩垂眸,「說現實一點,是易辛這個男人,真的值得我愛;說浪漫一點,是易辛這個男人,他吸引我。現在,他已經可以不用再威脅我,囚禁我,他這個人,本身就可以牢牢地抓住我。」
新珩說著,心思一轉,便看向顧遠之,意有所指道,「所以,即便我現在離開了他,只要我一天還活著,我都會想辦法回到他身邊。」
顧遠之聞言,渾身一震。今天的談話,太有些超出他的預期。他在暗處,新珩和易辛之間的事,除了感情,那些實在的東西,他知道得甚至比新珩還多。
可是,偏偏就是感情……新珩她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