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番外——亂世玲瓏 37

自跟了小姐,玲瓏學的最精的是醫術,武藝只是稍有涉略,或能在江湖上與兩三流的角色較量,但絕對不能在一流高手手上佔半分便宜。

她的戰斗力不強,短時競技或能佔得上風,經不起持久戰。

那一天,她身上有傷,情緒失控之下橫沖直撞,被擒,那是想當然的事。

歷史所載是這樣的——

北滄承德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三日,蕭王妃忠婢玲瓏月,執劍沖入靖北軍陣營,守營大將命人將其斬殺,跑出一先鋒將,傳來靖王侯軍令,只能活捉,不可射殺,若違軍令,就地陣法溴。

玲瓏在重重包圍之下,在營陣里一陣蠻打,以死相搏,末了,竟沖到了主帳帳營,最後力竭于主帳帳前,被打進軍中大牢。

承德二十六年六月三十,距蕭王妃戰亡已過八天,蕭王為報妻仇,連續作戰八天,將詔軍打的節節敗退,卻在攻戰雲天府的時候,疲勞悲痛過度,墜馬昏死,滄軍被靖北軍反擊敗回,退守詔關。

七月初一,南詔帝遞修和國書,視秦紫珞若親生女的滄帝,退回國書,要求詔帝交出靖北侯以祭蕭王妃在天之靈,詔帝未答應,修和陷入僵局禱。

這期間,蕭王曾向南詔索要蕭王妃忠婢玲瓏月,南詔傳來話︰玲瓏九月失蹤。

而實際上呢,玲瓏被囚禁于一處隱秘的別館。

**

起初的一個多月時候,玲瓏沒有見到燕北。

那日,她沖向主帳陣營的時候,那個面戴銀色面具的男人,在一大邦將卒的簇擁底下,從帳中走出來,身披銀光閃閃的戰甲,靜靜的站在那烈日底頭,目光深似海的睇著她如瘋子一般在他的軍營里大鬧,看著那些武士一個個過來車輪戰,將她拖的精疲力竭,而沒有說一句話。

當她昏厥,那男人只冷淡的落下一句︰

「這女人還有用,拖到軍牢,嚴加看守!」

她倒地的剎那,他絕然離去。

在一片汗水和血水里,她看到當頭白晃晃的太陽,耀的人睜不開眼,那一些恩愛的場景,無比可笑的在眼前浮掠過,與如今這殘酷的現實,形成強烈的反差。

那一刻,她心里只知道一件事︰這個騙了她心、辱了她身的男人,害死了阿墨,這個仇,她一定要報,一定要——

在玲瓏眼里,阿墨是她恩同再造的姐姐,更是她這輩子打算跟隨一輩子的主子。

自被阿墨救出漢倫草原,她的命便是阿墨的,阿墨便是她的信仰,是她的太陽。

她可以不要命,就是不能看到阿墨死在她眼前,而且還是被君熙的父親害死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被她玲瓏九月害死的。

正因為如此,那份恨,那份痛,才越發的濃烈。

也就是那一夜,她被人下藥,從軍牢里帶了出來。

醒過來以後,武功受制的她被困在了那一座神秘的莊園里。

她想逃,逃不月兌;她大鬧,無人理會……

直覺告訴她,幕後人必是燕北,可那人躲在暗處,沒來見她。

她不會尋死,阿墨的仇一日不報,她就絕對不會輕生。

她忍,忍下所有屈辱。

她等,等待一個最佳的楔機,她將以足夠的耐心,完成她這輩子最後一件事︰殺燕北。

那一個多月,她好吃好睡,養好身子,養足精神,就等那個男人探出頭來。

一個月後的,七月十四,天生熱,午夜狂雨,屋外一陣狂風驟雨,電閃雷鳴,玲瓏睡前看了好一會兒醫書,然後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卻被噩夢驚醒,疾呼著「阿墨」驚坐而起,發現身上蓋了一層薄毯,枕邊的書已叫人收拾到榻邊小幾上,一陣淡淡的松子香在空氣里飄浮著;原掌著留夜燈,不知何時已吹滅,亮著書桌前三盞明燭,明燭下另外翻開著一本《兵策》,那不是這房里的書。

她知道他來了。

房內不見人,玲瓏狂奔而出,長發飄飄,僅著單衣。

到了外面,她才發現雨已止,月過中天,夜風頗大,吹的樹枝沙沙作響。

莊園內院多為女衛,而外園則多精武侍衛看護,夜間巡邏不斷,看守的很嚴密,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今夜,園中卻多了不少隱隱綽綽的影子藏身于樹蔭之下。

她看到不遠處的松柏底下,站著兩個人,正在那里站哨,一早就發現了她,沖她瞄了一眼,沒理會。

而他們的正前方,則有人在月下舞劍,一陣陣凌厲的破空之聲在夜色里迭蕩開,唰唰唰,招招有力,式式強勁,似挾著滿腔無處申訴的怒氣,欲將那無形的仇敵斬碎劈爛……

她走近,憑著那明亮如洗的月光,看著那男人在空闊的場地上,在一片銀白的劍光之中,似狂風似颶浪一般掀起一陣陣劍氣,那粗喘聲如龍吟虎嘯,那暴吼聲似驚天巨雷。

她不算很懂武功,但她看得來武功的優劣。

不得不說,如今的燕北,身手之好,這世上,只怕少有敵手,絕對可以與蕭王,和阿墨一較長短。

那一刻,她頓悟︰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何等強大的男人,想要取他的命,那是天方夜潭,憑她幾乎不可能做到!

要如何才能殺死他?

這是她再次見到他心頭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燕北一遍遍的練著劍,不知疲倦,直到月西斜,直到東方起白露,直到旭日從東方冉冉升起,直到累的倒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玲瓏一動不動的站著,那松柏下,兩個侍衛,也不移半步的侍著。

當燦爛如金子似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園子,玲瓏清楚的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那額頭上布滿汗珠,一個顆顆大如豆子,折射著七彩的光,而他的胸脯急劇的起伏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漸漸平靜了下來,卻依舊沒有起來的意思。

玲瓏轉過身,準備回房。

「玲瓏,別走!」

燕北忽低低叫住了她。

「就這樣,再陪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他依舊閉著眼。

她背對著,只停了一小會兒,再度走起來。

「玲瓏,那一箭,不是我讓人放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她步子又停了一下,心口上那道已生枷的疤,似叫人給撕裂了,疼的厲害。

在阿墨死的一個多月以後,在足足囚禁了她這麼久以後,他終于知道冒出來跟她解釋這件事了嗎?

哦,不,這根本就不是解釋,而是推卸責任。

身後又傳來了他一陣沉沉的蒼涼的笑︰

「你一定認為我在狡辯。因為,在你眼里,我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可是,我還是想對你一聲︰我沒有那麼做。這只是借刀殺人罷了!一旦南北對戰,得利的是誰,你知道嗎?呵,你不知道的。你根本就不關心這些時局。」

玲瓏是不懂,她的心很小,只要好好跟著阿墨,以阿墨之命馬首是瞻就可以了——如今,阿墨沒了,她的精神支柱徹徹底底垮了,還要關心什麼時局?

不管是不是借刀殺人,阿墨的死,他就是罪魅禍首。

是他統兵犯境,是他害死了凌夫人,也是他使計將蕭王引了過去——那一天,本該是蕭王和阿墨的大婚之期,阿墨好不容易終能放下了心結嫁與蕭王,大禮之日竟成祭日。

「我只知道,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異常平靜的落下一句話,將他最後一點能得到她體諒的希望一並輾碎。

一陣風掠過,燕北已站起,身形一飄掠到了跟前,那雙無比沉重的眸,黑深深的不見底,只有一陣陣悲涼在翻卷洶涌,久久的消散不開。

她沒有說半句話。

而他也沒有再解釋一句,轉身,挺起胸膛,往外大跨步的離去,只丟下一句話︰

「回侯府!」

這一走,又是一個多月未見,事實上燕北有趁她睡著的時候來探看過,只是每一次,他都沒有讓她見到他。

這一個月里,青佑來過一回。

那回,他極度無奈的來求她︰

「師父在借酒澆愁——師母,您能不能去勸一下師父別那麼糟踏自己了!」

待續!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