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瞟了一眼那棋,這棋,是君熙最愛玩的游戲,在九華地面上幾乎無人能玩,會懂的也就阿墨身邊他們這幾個人。
東子也曾研究過這種棋,也曾問過同樣的問題。
當時阿墨只是輕輕淺淺笑了一個,說︰「這種軍職,將來肯定會有。」
這種棋是怎麼發明出來的,至今還是迷,即便是玲瓏也不了解。
就算了解,她也不會與他說溴。
他們之間何曾熱絡到閑話家常了?
「不要兜圈子,說重點,你把我們母子擄來到底想怎樣?報仇嗎?為了一已私賬,你想置兩國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玲瓏極其冷靜的反問禱。
燕北抬了頭,銀狼面具下一張涼薄的唇輕輕一勾,望著眼前這個裝扮的異常美麗的女子︰
二十一歲的年齡,臉上的稚氣已經盡月兌,不再沖動,雖然見到他時怒不可遏,然,再次見面時,她的臉上平靜的看不到半分情緒,冷靜的讓人覺得︰她與他沒有任何恩怨糾葛。
而一開口,就將他的行為擺到了一個禍國殃民的位置上,以此來彰顯他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反正,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個惡貫滿盈的跳梁小丑。
「玲瓏九月,你認為你就那麼值錢?」
燕北以一種嘲弄的語氣反問︰
「你以為本侯會為了你而動用軍隊將你擄來?你也太高估你的自己了。」
他冷冷一哼,便將手中那幾枚棋子唰的一下擲于棋盤上︰
「你的價值,僅僅是因為你是君夫人,如此而已!一旦月兌掉君夫人這個頭餃,你玲瓏九月,什麼也不是……可惜,叫君墨問跑了,不過,沒關系,有你們母子在本侯手上,相信不用多久,他就會來自投羅網。我們聖上想要得到的人,本侯自然一定用心拿下!」
他伸手模了模臉孔上的面具,細細的婆挲著,低著頭說︰
「到時,本侯一定一定會好好招呼他。」
聲線是冰冷而凶狠。
三年多沒見,再見,這人說話的語氣完全變了,冷厲可怕的讓人背上發毛。
玲瓏面色一僵,咬著唇,輕蔑一笑︰
「一個我夫君的手下敗將,也敢口出狂言?」
手下敗將?
的確是!
那是當年他學藝不精,如今呢——
他也笑,笑的冷若冰霜︰「信不信下一次,我能將他打的滿地爬?」
這三年,他天天練武,從不敢有半分松懈——他要將自己打造成無比強大,才能和那人一爭高下。他,燕北,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三次。
「好,那本夫人就拭目以待!」
玲瓏不想與他在這個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上 下去,沒有意義,而開始四處環視︰
「君熙呢?你將他藏哪了?」
想到熙兒竟和這個魔頭玩的那麼歡,她心頭便有怒氣沖上來。
這人怎麼能如此的拐帶她的兒子?
她真心害怕要是他一旦知道君熙其實是他的兒子以後,會怎樣?
「睡了!」
「我要見他!」
她沉聲要求。
燕北冷笑,抱胸︰「憑什麼你要見,本侯便讓你見?你當本侯是三年前那個任你予取予索的阿北嗎?」
玲瓏冷冷盯著︰
「既然你不想讓我見,你把我帶過來做什麼?故意折磨我?先讓我听到君熙的聲音,再把我關上半天,讓我內心整個似放在火上烤一般冷,最後再度放我出來,你圖的是什麼?想用這種無形的折磨來逼迫我求你?靖北侯,即便披上這一身尊貴的皮囊,你依舊只是一個低三下四的草寇流氓……」
她用一種極冷靜的語氣譏嘲著,那利尖的口吻,令燕北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一緊。
見鬼了,他差點就忘了,這女人天生就有一種能將他逼瘋的本事。
「啪!」
他狠狠的將棋盤掃到了地上,嘩啦啦,玉做的棋子撒了滿地。
陡然站起來,如鷹準一樣眼神,他凶狠的一瞪。
若說以前的他,還有幾分江湖少年的率真之氣,如今的他,則完全像一個官場中人,不僅心思不可測,而且還喜怒無常。
「玲瓏九月,你想激怒本侯是不是?你想君熙因為你而沒有好下場是不是?」
威脅之意,是如此的濃烈。
「你不會。」
玲瓏太陽上突突跳了幾下,卻仍然很鎮定,並且很肯定的說︰
「詔帝若真想拉攏我家夫君為其所用,你就不敢踫我們一下。我們的命是微不足道,但君墨問的歸不歸順事大。你若敢動,那便是欺君罔上。這個罪名,你擔不起。」
她果然已不是三年前的那個玲瓏,對于權者的心思,也多了幾分拿捏,不得不說君墨問當真很能教人。
「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這樣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北嘉關上,唯本侯之命是從!君墨問再如何了得,那也只是一個人而已,而本侯手上捏著一支軍隊。你說本侯敢,還是不敢……」
他淡淡的笑,看著這個女子終于識趣的微有懼意的閉上了嘴。
可是,他要的是她的害怕嗎?
不是!
他見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但為什麼,說著說著,他們就鬧僵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失敗。
太失敗了!
如此期待再次相見,等見了面,卻是這樣一副劍拔弩張的局面。
三年的相思,到是有何意義?
三年的不忘,最後能情歸何處?
他忽然黯然,涉足權場,招兵買馬,若為的是功名,那無疑他已功成名就,可是空府無人相伴到底為了什麼?
別人不知道他靖北侯的心思,他卻是無比清楚自己的,只為了一個不可能歸來的女人……
房內安靜了下來,靜的可以听到彼此之間那細微的呼息聲。
他緩緩的走到窗口,窗是直開的,可以看到外頭林立著的士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森嚴,侍立著的皆是心月復。
一彎下弦月懸于夜空,光華淡淡,天氣有點悶熱,哪怕房里置著冰,依舊解不得那份熱。
「玲瓏,三年多不見,如今見得面,我們非得張著滿身的刺,互相傷害嗎?」
他叫著她的名字,低低的,輕輕的嘆息,強勢的語氣終于軟了下來——在她面前,越是強硬,越容易產生反彈效果。他可以用苛利的態度去對待下屬,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去要求這個女人,那樣,只能將她越推越遠。
玲瓏目光眯了一下,心頭陡然一跳,三年了,這個男人難道對她還心存幻想?
她月兌口譏嘲︰
「靖北侯,我們熟嗎?
「睡過兩個月,你說熟不熟!」
燕北豁然轉過身來,丟下一句令她臉色赫然生怒的話。
「閉嘴!」
終于,玲瓏惡狠狠的叱出了一句……
他則笑,用一種挑釁的姿態對立著︰
「要是外頭的人知道玲瓏夫人給君墨問戴了一頂綠蔭蔭的帽子,你說江湖之上會如何看待君墨問?什麼少年夫妻,情深似海,什麼江湖璧人,羨煞天下。其實呢……」
「你!」
玲瓏怒站起來。
燕北想自己真的有點無恥。
其實,他說完後就有點後悔了。
可是,他真的不喜歡看到她那冷靜的與他撇清關系的模樣,太讓人感覺挫敗了。
這世上,似乎只有關系于君墨問的事,她才會有一些異常的情緒,而他與她兩個多月的夫妻情份,只有他傻瓜似的記在心上,這個女人根本就不記得那些事。
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無奈!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
玲瓏氣怒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有沒有刀子,她好想劈了他。
燕北黯然一笑,唇角上揚︰「我在你眼里,永遠是無恥的!不差再多無恥一回!到時你的兒子就會明白鬼臉叔叔我為什麼喜歡他了!」
她再度被氣到了,那急劇起伏的胸脯說明她很憤怒,但她懂得不爆發出來,只咬著牙擠出一問︰
「說吧,你想我做什麼?」
為了君墨問名譽不受折辱,她咬牙,能將任何事都能忍下。
「陪我去一個地方,平心靜氣听我說一些話。就當根本不認得我,听我把我想說的話說完……」
燕北低低的說。
他要的,很簡單,只是想重溫舊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