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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振東不再是用活動床推進來的,而是他自己走進來的。

他進來的時候,子心正在和護士一起幫他鋪床,因為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和天天住在隔壁的房間在,他的床也就一直空著在。

中午接到寧教授的電話的,子心還以為可能要下午四五點鐘去了,而且想著估計應該還是重癥監護室的護士用活動床把他給推進來的。

所以,當下午兩點護士拿了干淨的床單和被套來的時候,她剛把天天的女乃喂完,見護士進來,即刻把天天交給阿英,然後過來和護士一起動手鋪床。

因為她和天天整天住在醫院里在,所以護士和和她們都很熟悉了,護士見阿英抱著天天,于是本能的用手模了一下他那粉女敕女敕鵝絨般的臉,逗他︰「天天,給阿姨笑個。茆」

天天果然听話,即刻露出了笑臉來,讓護士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即刻說了句︰「真是微微一笑很傾城。」

「噗……」子心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一邊動手鋪床一邊說︰「小薇,人家微微一笑很傾城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我家天天可是調皮搗蛋的壞小子,他笑起來恐怕就不是傾城了,而是……」

「而是傾什麼?」低沉而略帶沙啞的男聲在病房的門口響起,卻把房間里的人都給怔住了,大家幾乎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朝病房門口望去蚊。

陸振東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站在門口,雖然整個臉瘦得額骨突兀,頭頂上也光禿禿的沒有頭發,可就這個樣子,看上去也依然是眉清目秀,欣長的身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風流倜儻,他高大的身材並沒有因為他的生病而變得佝僂,依然還是那樣挺拔。

子心幾乎呆住了,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陳阿姨即刻給阿英使了個眼神,然後倆人抱了天天悄聲無息的躲到廚房那邊去了。

而護士則低了頭,側身從陸振東的旁邊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並體貼的幫他們關上了門。

子心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望著他,眼眶里瞬間涌上了溫熱的液體,淚光迅速的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抬起手去擦拭,想要看清,看的更清……

是他,的確是他,他就站在那里,清瘦的臉龐帶著淺淺的笑意,深邃的眼眸正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見她哭了,他卻明顯的慌了。

她即刻要奔向他,想著要盡快的奔到他的身邊去,可他卻舉起手來阻止了,望著她,輕聲的道︰「子心,讓我過來,讓我走到你的身邊來,我可以的,肯定可以的。」

子心听了他的話點點頭,原本抬起的腳步都又放了下來,然後目光堅定的看著他︰他可以的!肯定可以的!

她站在那里,只見陸振東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他走得很慢,可走的很穩,雖然每一步都要近兩秒的時間,可他並沒有停止不前,而是一直在努力的向前走……

是的,他沒有停止不前,一直以來,他都在努力,自從他和她結婚後,他就沒有停止過前進的步伐,一直在向她走來,向他們的未來走去……

他曾經說過,只有秦子心向他邁半步,剩下的99步半他都甘之如飴的狂奔!

何況現在,秦子心向他邁出的何止是半步?其實早就是整整的一大步了,所以,他要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

子心,我在向你走來,我會來到你的身邊,我會帶著你和天天一起回我們的家,然後,我們一起執筆描繪我們五彩斑斕的未來。

子心看著他,一步,兩步,三步……他的步子不大也不快,不過卻很穩,很堅定,每一步都那麼果斷堅決,沒有一絲半毫的猶豫。

終于,他走過來了,終于,他走近了,更近了,離她只有三步之遙,兩步,一步……

終于,她張開雙臂撲向了他的懷抱,終于,他張開雙臂摟住了她的身子,倆人激動得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擁抱在一起,緊緊的抱在一起,想要把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里……

好久好久,子心的身體不再顫抖,好久好久,她才感覺到自己的發頂有冰冷的感覺,想要抬頭,卻被他用手把頭死死的按在肩頭。

「子心,」他的聲音在她的發頂輕輕的響起,「別動,子心,讓我抱抱你,我終于可以抱抱你了……」

終于可以抱住她了,于他來說,好似已經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抱過她了,不,不只是沒有抱過,甚至是連她的手都模不到。

在無菌艙里躺在那些日子,他每天醒過來就望眼欲穿的盼望著她來看他,每當她站在無菌艙的外邊,他心里企盼著的是能抱抱她,哪怕是能模一下她的手也好。

可是不能,無菌艙是密封的,于是,他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手心對著手心的貼在無菌艙的玻璃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眼波流轉默默無語的眼神交流……

她每一次凝視他的眼神他都懂,就像他凝視她的眼神她也懂一樣,所以,每一天,她來看他,他們不是沒有說話,而是一直都在交流,用眼波流轉無聲的交流。

子心的頭一直埋在陸振東的肩頭,她的眼淚像是泉眼里的泉水一般無法抑制的涌上來,她雙手摟緊他的不再精壯的腰,模著那鎘手的骨節,心卻愈發的痛了起來。

他瘦了她知道,其實結婚的時候他還挺好的,那時還沒有做胃癌手術,只是臉色稍微蒼白一點而已,可短短的10個月時間,他已經瘦得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了。

「別哭,子心,不哭,」他把她的頭從胸前抬起來,然後微笑的望著她,眼眶里卻依然還盛滿溫熱的液體︰「我們不哭,嗯……」

不哭,原本是好不容易才重逢的日子,原本是倆人都經歷了千山萬水千難萬險才換來相聚的日子,怎麼能哭呢?

我們應該笑,應該開心!

于是子心仰頭望著他,努力的牽扯著自己的唇角,想要給他一個動人的笑容,偏偏笑容還沒有成型,眼淚再一次洶涌而至……

「老婆,你是不是想我想得都不會笑了?」陸振東一邊打趣的問一邊抬起手給她抹臉頰上的淚水。「噗……」子心听了他的話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用手推開他,嬌嗔的道︰「看你臭美得,誰想你了?」

「嘿嘿,」陸振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後訕訕的說︰「沒想就好,沒想就好。」

「喂,陸振東,你這話什麼意思?」子心這一下倒是真的糊涂了,瞪著他︰「難不成你也沒有想我?」

陸振東也被她的話逗笑了,用手拉了她在沙發上坐下來,輕輕的把她攬進懷里才說︰「傻瓜,我是怕你晚上睡不著覺呢,因為想一個人會想得睡不著覺的。」

「你怎麼……」

子心只說了三個字就停頓了,然後望著陸振東,用手推了他一下︰「就你貧嘴,怪不得以前那麼多的女人,原來都是你的花言巧語……」

陸振東抓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一點,再拉近一點,這才輕笑著說︰「忘記告訴你了,我這人一向不會說甜言蜜語,你是知道的不是嗎?」

子心掙月兌他的懷抱,所幸他大病初愈沒什麼力氣,所以她稍微用一點力就掙月兌開來,然後不再理他,只是來幫他鋪床,他從今天開始就要住這間閑置了一個多月的病房了。

仔細想來,時間其實過得也還是很快啊,陸振東離開這間病房住進無菌艙的時候,她肚子里的天天才33周多,而現在,他再次回到這間病房,她卻已經生了天天一個月了。

陸振東就坐在那里,看著幫他鋪床的女人,她才生了孩子一個月,腰肢還很豐韻,也許因為要母乳喂養孩子的緣故,她並沒有刻意的減肥,所以她看上去依然還是有些胖,身材也有些像水桶腰。

很好,真的很好,這樣的她,真實,沒有一絲半點的虛假,不會刻意的虧待自己,也不會刻意的去討好別人,活得非常的真實。

看著她彎腰在幫他整理床單,又想著她曾經在濱海的廚房里做菜的情形,那時他就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那芊芊細腰,卻不敢伸手去盈盈一握。

想到這里,他只覺得口干舌燥,喉結滑動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兩步走到她的身後,望著她豐韻的腰肢,終于伸出手去,然後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腰肢上。

「喂,陸振東……」子心驚呼一聲,回過頭來,卻對上他深邃的眼眸,稍微一愣神,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經放了上來。

「你的腰肉肉的,模起來很舒服,」他淺淺的笑著,一只手抬起來放在她的唇瓣上,然後滿臉歉意的說︰「只是,子心,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

子心听了他的話當即羞得滿臉通紅,氣得瞪了他一眼,正要罵他是個色胚,這才剛出重癥監護室,滿腦子就都想地是黃色的了。

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听見病房門口有響動,她趕緊把陸振東的手推開,兩步朝病房門口的方向走去,卻看見雲端和雲杉走了進來,後面還有雲端和王君御,陸振西,佟震宇,佟震宙,柴俊容等。

今天是天天滿月,陸家要給天天擺滿月酒,肖萍說子心住醫院,為了她們母子方便,所以這滿月酒就安排在醫院附近的一家酒樓里。

大家是來看天天的,當然還要給天天送紅包,只是雲杉和雲川萬萬沒有想到,會在病房里看見陸振東,當時都驚愣了一下,然後又迅速的反應過來。

「哥,真的是你嗎?」雲杉迅速的跑上前去,幾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手模了模他的臉,然後又故意夸張的對身後的人說了句︰「是真的。」

一句話,把眾人全部都逗笑了,然後大家都看見陸振東,都驚喜不已。

陸振東用手把她的手打開︰「去,你這什麼話,難不成還有一個假的我?」

雲杉臉一紅,然後趕緊分辨的說︰「不是,我是怕嫂子太過想你,于是做了一尊蠟像放這里……」

「喂,陸雲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子心把床鋪好轉過身來瞪著她︰「誰想他了?我可……」

「對對,你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雲杉趕緊接過話來說,然後又用同情的眼神望著陸振東說︰「哥,你真可憐的,你看你老婆她都不想你。」

「滾,」陸振東用手推開她︰「少在這里挑撥我們夫妻間的感情,如果哪天子心不理我了,我第一個找你算賬,肯定是你挑撥的……」

大家听陸振東這樣一說,即刻附和著說對,雲杉這丫頭最近越來越不像樣了,見不得誰夫妻感情好,誰好她就挑撥誰。

陸振西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然後說了聲︰「活該,誰讓你沒事去挑撥哥跟嫂的關系的,人家嫂子對哥那個好你是不知道,听震宙說,他陪嫂子去雲南,當時為了讓柴光德來北京,嫂子跟柴光德一家……」

陸振西話還沒有說完,卻感覺到腳背傳來的痛,抬起頭來,才看見秦子心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而她的鞋跟已經踩在了他的腳背上。

陸振東正听得出神,卻見振西突然不說了,于是忍不住追問道︰「震宙,子心跟柴光德一家怎麼了?」

子心去過一趟雲南的事情陸振東已經知道了,因為那次林欣來醫院跟他說有一列骨髓的時候告訴了他,他只知道子心去雲南是幫他找骨髓的,可這中間的過程他就不知道了。

其實他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子心,子心每次說雲南風景好了,那地方風景如畫啊,他們還看見了瀑布啦,而且還吃了土蜂蛹呢,那叫個好吃啊。

他一直知道子心去雲南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因為柴光德那列骨髓自己的母親去過一次沒有求來的,後來子心才去的。

當然,在林欣告訴他之前,他還不知道家里人已經在幫他撈骨髓了,他那時還一直以為要等子心幫他生三個孩子呢。

佟震宙見陸振東問他,趕緊訕訕的笑著說︰「沒什麼,當時嫂子跟柴光德一家相處得很好,尤其是柴光德的妻子也懷孕了,所以她們倆孕婦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親熱著呢。」佟震宙這話別說陸振東不信,就是旁邊的王君御和佟震宇也不會相信的,不過大家也不去追問,因為既然震宙不說了,那肯定是問也問不出來的。

「震宙,你怎麼又回來了?」陸振東這才想起,然後追問了一句︰「你又休假了?」

「嗯,我領導給我放假呢,」震宙沒在意的說,「不過無所謂了,大不了就是調去邊疆,無所謂,我不守邊疆誰守邊疆?」

一句話,又把大家給逗樂了,佟震宇趕緊說震宙和領導鬧矛盾呢,現在部隊改制,他嚷著要回來,偏家里老爺子不讓,正煩著呢。

正在這時,突然听見孩子的哭聲,阿英抱了孩子走進來,子心連忙過去接孩子,陸振東不由自主的站起來,然後跟著走了過去。

子心回轉身看見他,抱著天天問了句︰「你能抱動孩子不?」

「能啊,」陸振東想也沒有想就回答了,子心稍微愣神了一下,不過見他已經伸過手來了,還是把天天給了他。

原本孩子哭著的天天突然不哭了,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楮看著陸振東,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著,明顯的對這個抱著自己的人好奇。

「陸振東卻抱著他轉身走向了沙發,低頭注視著懷里粉妝玉琢的嬰兒,只覺得高興,一激動,居然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其實眼眶已經濕潤了,可這里這麼多人,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只是俯下頭去,把唇小心翼翼的貼在他粉女敕的臉上,卻不敢壓重了,深怕稍微一用力,天天那紅撲撲的鵝絨般的嬌女敕得能滴出水來的肌膚就會給壓破似的。

這一次原本應該喂天天吃母乳了,因為上一次是吃的女乃粉,偏現在這里這麼多人,子心不好意思抱著孩子去隔壁房間,于是還給天天兌的女乃粉。

「給,」子心把兌好的女乃遞給陸振東︰「給你兒子喂女乃,從今天開始當女乃爸。」

陸振東即刻接過子心遞過來的女乃瓶,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到天天的嘴邊,一邊哄著他吃一邊還自豪的說︰「當女乃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職業,這里的男人哪個不想當女乃爸的?」

一句話,問得這些個男人個個汗顏,陸振西嚷著說︰「哥,我先去酒店那邊等你們了,你這幸福的場面,刺激得我的心髒受不了。」

陸振西說完,果然第一個就開溜了,然後柴俊容說孤家寡人的也受不了,跟著振西一起走了,倒是剩下王君御和佟震宇兄弟在這里,雲杉和雲端說要去幫天天買禮物,早就走了。

陸振東第一次喂自己的兒子喝女乃,原本已經萬般討好,偏天天一點兒情面都不給他,他把女乃嘴送到他嘴邊來的時候,他就是不張嘴。

「來,乖,天天,我們喝女乃啊哦,」陸振東耐著性子哄他,然後又用指月復去踫踫他的臉頰︰「寶貝兒,听話啦,把小嘴張開了,趕緊張開了……」

可不管陸振東怎麼哄,天天就是不張開嘴,後來他干脆硬把女乃嘴塞進他的小嘴里,結果天天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子心趕緊走了過來,從他懷里接過天天,然後笑著嗔怪他道︰「陸振東,你是不是什麼時候都用強行的啊?」

陸振東的臉一紅,剛想解釋說我其實已經哄他很久了,可這小子跟他做對來著,他是怕他時間長了餓著了,所以才強行的把女乃嘴給塞到天天嘴里去的。

不過他還來不及說話,護士已經進來了,端了托盤,說要掛一小瓶的點滴,陸振東趕緊解釋說自己在重癥監護室已經掛了點滴了,今天的藥上午就掛完了,晚上只是吃藥就可以了。

護士笑著給他解釋說,今天不是天天的生日嗎?剛才陸夫人已經打電話給寧教授了,說晚上要讓他到酒店去一下,寧教授同意了,不過給開了這藥,一小瓶,讓他掛了這藥才能去。

原來是這樣,陸振東一听沒有說什麼,乖乖的爬上床去躺著,讓醫生給插針,因為長期住院用的是留置針,所以掛點滴很快的。

子心抱了孩子來喂女乃,可天天依然不吃女乃瓶,她把女乃嘴放到他嘴邊,可他也還是只是哭,就是堅決不吃。

子心有些疑惑了,阿英走了過來,笑著對她說︰「少夫人,這天天上一次不是吃的女乃粉嗎?這一次該吃母乳了,孩子雖然才一個月,可他心里跟明鏡似的,你欺騙不了他的。」

子心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天天不吃呢,原來這家伙精著呢,無奈,只得把女乃瓶遞給了阿英,然後抱了天天去隔壁房間女乃孩子去了。

「東子哥,那我先走了啊,我也去給天天買樣禮物去,」震宙見陸振東掛點滴,自己坐這里沒意思,而且王君御還在這里,他向來看不慣王君御,所以干脆就走了。

陸振東點點頭,對震宙說了句︰「震宙,子心去雲南沒少麻煩你,謝謝啊。」

「客氣了,照顧嫂子嘛,應該的,」震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接著就听見開門關門的聲音了。

陸振東回過神來,才看見王君御陰沉著一張臉,然後忍不住問了句︰「君御,你怎麼啦?看你好似不高興?是不是和雲端吵架了?」

「香子回北京來了,而且,她還背著我去見了雲端,你說……」王君御說敖這里就說不下去了,有些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啊,怎麼會這樣?」陸振東听了他的話大吃一驚,然後問了句︰「那你現在是情況,你要怎麼辦?」

「我……」王君御我了一個字,卻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剛好病房門又被推開了,雲川走了進來,看見陸振東已經在病床上掛點滴了,連忙說了幾個謝天謝地。

「雲川姐,你別謝天謝地了,」佟震宇打趣的說︰「其實,你應該說謝謝秦子心,要是沒有她,估計……」

佟震宇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不過大家心里其實也明白,如果不是秦子心,陸振東連胃癌手術都不會做,就更別說骨髓移植了。所以,秦子心對陸振東的影響有多大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于是更多的話也都不去說了,而陸振東卻默默的听著。

如果不是秦子心,他肯定堅持不到今天,這是肯定的,當時不願意和子心結婚,就是因為不想拖累了她,不想讓她的後半生過得不好。

可現在他已經和她結婚了,而且還生了孩子,那麼他就得努力,不停的努力,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就要像救命稻草般的抓住,要讓自己留下更多的時間陪在她和孩子的身邊。

子心很快女乃好天天過來了,這孩子吃飽喝足就睡了,雲川只嘆自己運氣差,這一來天天就睡覺了,她今天又抱不成了。

晚上的滿月酒,肖萍和陸建國都說簡單就好,因為陸振東病情還沒有痊愈,大家就在醫院附近聚一下,讓子心把天天抱過去坐會兒就好了。

可沒想到陸振東今天剛好從重癥監護室里出來了,這當然是喜上加喜的事情,雖然還是簡單的辦一下,可親戚們卻誰也不願意缺席,最終坐了滿滿五桌人。

陸振東現在不能吃外邊的食物,所以他只是來坐一坐,當然今晚的主角是天天,因為是他的滿月酒,所以大家都輪流著抱天天,然後給他送禮物塞紅包。

陸振東不吃飯,所以不坐上餐桌來,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子心也說不吃,陪他坐著,只是看見大家哄天天開心。

天天無疑是宴會上的主角,今晚超有主角範兒,來之前在醫院里剛吃飽了,所以來這里也不哭,誰抱著他他就用水汪汪的大眼楮滴溜溜的望著人家,好似要把人家給記住似的。

肖萍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她一直跟在天天的身邊,不停的提醒大家,不能親天天,一人只需抱一下,而且抱之前必須要洗過手才行的。

大家把天天抱了一圈,最後終于回到了肖萍的懷抱里,肖萍抱著樂哈哈的說了句︰「誰也不許跟我搶了,今晚天天就跟我定我了。」

可她的話剛說完,天天即刻發出了抗議,哇哇哇的大哭了起來,大家又是一笑,雲杉打趣的說︰「伯母,天天可不肯跟你呢,人家當然想要跟媽媽了。」

肖萍听了這話也笑著說︰「都怪我不好,我平時抱他的時候少,天天這孩子認生呢,估計是這久沒有見到媽媽了,想媽媽了唄。」

肖萍這話一落,蔡曉玲就點頭說︰「那是肯定的,沒見誰抱著天天他那眼珠子都滴溜著轉嗎,其實人家在仔細的辨認著人來著。」

子心站起來,到肖萍身邊去抱天天,然後笑著跟大家說要回病房去了,因為陸振東在這里坐了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她要陪他回去。

「子心,你先陪東子回去,天天留這里吧,阿英在這里呢,她可以抱得住天天的,」肖萍見子心要把天天抱走,有些不樂意了,趕緊說︰「今晚是天天的滿月酒呢,他這主角可不能缺席。」

子心原本想說天天在這里也什麼都不吃,而且他才一個月,其實什麼不懂,所謂過滿月酒其實也就是大人自己高興,跟孩子沒太大的關系。

可她看看陸建國那花白的頭發,看看肖萍好不容易才有的笑臉,于是什麼都沒有說了,只是叮囑阿英帶好天天,然後她陪陸振東回病房去。

酒店就在醫院的斜對面,一點都不遠,肖萍說讓司機送他們,陸振東說不用了,幾步路,走路也頂多幾分鐘就到了,開車還浪費時間一點,何況他很久沒有在外邊走了。

于是子心和他牽著手走出了酒店的大門,今晚剛好飄雪,已經是12月中旬了,溫度很低,他們都穿了厚厚的羽絨服,頭上戴著羽絨服的帽子。

陸振東因為穿了厚厚的羽絨服的緣故,人看上去不那麼單薄了,倆人穿著一紅一黑的羽絨服,在雪花飛舞的街頭慢慢的走著。

陸振東把秦子心的手死死的攥緊在手心里,然後和她默默的朝醫院走去,一路上倆人沒有說話,只听見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子心任由自己的手在陸振東的手心里,他們牽著手從酒店出門,就沒有松開過,一直就那樣,那樣的十指緊扣的朝醫院的方向前行……

不遠處的一家音像店里飛出楊海彪的︰《今生就要在一起》

……

今生就要在一起/我不要下輩子/就算相愛的路再艱辛/只要有你一切都可以/今生就要在一起我不要下輩子/就算拋開一切我願意/只要我還有你……

歌詞清晰的飛進他們的耳朵里,陸振東側臉望著她,手指愈發的和她的手指扣緊,然後伸出另外一只手把她的帽子拉了拉。

「子心,你會唱歌嗎?」陸振東牽了她的手走進醫院的大門,然後輕聲的問了句。

子心稍微楞了一下,不過還是如實的回答︰「會是會,不過不是很好听,偶爾還會跑調。」

「沒事,只要你唱的都好听,」他側臉看著她,然後輕輕的說︰「那你唱首歌給我听好不好?你從來都沒有為我唱首歌。」

「啊?」子心听他這麼一說,猛然間想起,她的確沒有在他面前唱過歌,因為和他結婚後他就一直面臨多災多難,然後是漫長的撈骨髓的日子,為了骨髓愁都愁死了,哪里還有心情唱歌?

「不願意嗎?」他見她啊了一聲後沒有下文了,又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願意啊,」子心抬起頭來望著他,臉紅了一下,然後輕聲的說,「那我唱小聲點,你能听見就行了,我唱歌不怎麼好听的。」

「嗯嗯,」陸振東連連點頭,然後帶著她走向醫院的住院大樓,因為下雪的緣故,醫院里非常的安靜

「終于作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麼說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樣的肯定/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溫習說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說要放棄……」

子心是一早接到江雪雁的電話的,電話響的時候她和陸振東還在睡覺。昨天是天天滿月,也就意味著她生了天天一個月了,陸家人非常的重視,于是給天天擺了滿月酒。

當然,昨天最大驚喜不是天天的滿月酒,而是陸振東回到了病房。

陸振東是她生天天那天做的骨髓移植手術,手術後一直住在重癥監護室里在,因為各種突發情況和融匯緩慢的原因,寧教授一直在說可能沒有那麼快轉到普通的病房來。

人家情況好的骨髓移植手術後一周或者10天就可以出無菌艙了,可陸振東整整在無菌艙里住了25天。

他出了無菌艙也沒有即刻回到一般的病房,而是繼續住在重癥監護室里,用寧教授的話來說,就是還不穩定,要在重癥監護室里觀察至少一周的時間。

至少一周,所以陸家人就算著他出重癥監護室應該已經過了天天的滿月酒了,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昨天下午,他居然回到了病房,然後參加了天天的滿月酒。

昨晚她陪陸振東坐了會兒就回病房了,然後用溫水幫陸振東擦了身子,又給他分了藥,看著他吃了,叮囑他早點睡覺。

可陸振東賴皮,非要她去陪他睡覺,子心趕緊搖頭,說晚上要陪天天睡覺,天天人小,晚上還要喝女乃,所以天天離不開她。

陸振東卻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低聲的祈求著︰「子心,我好久都沒有陪你睡覺了,可天天每晚都在陪你睡覺,你就不能讓我陪你一個晚上??」

子心听了他這話只覺得汗顏,這陸振東是出了名的賴皮,明明是他想讓她陪他睡覺,可他還大言不慚的說他要陪她睡覺。

「那天天怎麼辦?」子心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天天晚上都是和我睡覺的,萬一今晚沒有我……」

「我也不能沒有你,」陸振東切斷了她的話,用手拍拍自己的身邊︰「老婆,天天沒有你還有爺爺女乃女乃還有姑姑叔叔還有陳阿姨還有阿英,陪他睡覺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沒有你陪我睡覺,就沒有人陪我睡覺了……」

咳咳,子心听他如此說話,只覺得他的臉皮比城牆倒拐還要厚了,偏他說的時候臉都沒有紅一下,完全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子心猶豫著,可陸振東不管不顧的把她拉上了床,然後讓她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她稍微愣神,他已經擁住了她。

「放心吧,今晚媽要在醫院住,她說晚上要帶天天睡覺,你每天把天天霸佔的那麼緊,我媽都沒有機會和天天親近,你也不給我媽一個做好女乃女乃的機會……」

子心听他說了這麼一堆才恍然明白過來,感情他早就預謀好了的,于是瞪了他一眼說︰「陸振東,你給我老實點,我這生了孩子才一個月呢,我……」

「噗……」陸振東一下子笑出聲來,愈發的摟緊她的身子,下顎放在她的肩頭上,臉頰貼著她的臉頰說︰「秦子心,你怎麼比我還黃?大腦里想什麼呢?想也沒用,我現在還不能為你服務。」

子心在他懷里轉過身來,揮起拳頭佯怒著要打他,卻被他用手抓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然後輕聲的說︰「老婆,我們趕緊睡覺吧,我只想抱著你睡覺。」

這話是真的,陸振東說完這話就反手按了床頭後的燈制,房間里登時暗了下來,只留了一盞橘黃色的台燈亮著,方便晚上起來的時候能看得見。

子心以為自己習慣了天天,晚上沒有天天會睡不著,其實不然,她睡得很好,或許是因為有了天天後長期睡眠不足,所以今晚倒是一下子就睡沉了。

倒是陸振東很久沒有睡著,他一只手給她當枕頭一只手橫搭在她的腰上,側著身子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歡喜。

這一年來,他一次一次的在生死邊緣徘徊,有很多次想過要放棄,有很多次甚至已經支撐不下去,可是,每當想到她,他都又咬牙挺了過來。

他答應過她,要努力,要堅持,所以他就不能放棄,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一秒鐘為止……

「YouandMe,heartjoinedheart,,Wearefamily……」莎拉布萊曼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子心還在睡夢中,她本能的從夢中驚醒過來,首先第一個反應是天天。

陸振東看她那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著說︰「是電話呢,不是天天,天天估計還在女乃女乃身邊睡覺做美夢呢。」

是電話啊?子心看著不遠處茶幾上自己的手機在那里又唱又跳的,心里免不了有些失落。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一個晚上睡覺不用起夜了,好不容易可以把半個月累計欠下的睡眠給補一補,偏誰這麼不知趣,還這麼早就打電話里打擾她?

「繼續睡,別理那電話,現在才早上六點多呢,」陸振東見她沒有動,干脆用手摟緊了她,讓她繼續窩在他的懷里睡覺。

「YouandMe,heartjoinedheart,,Wearefamily.……」莎拉布萊曼還在繼續的唱著,而且那架勢明顯的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莎拉布萊曼的聲音是好听,可她這樣沒完沒了的唱也就有些煩人了,最重要的是吵得他們倆再也無法入睡。

「我去接電話,」子心從陸振東的懷抱里鑽出來,快速的下床,身後傳來陸振東咬牙切齒的聲音︰「這個打電話的人肯定不想活了,我要把他扔到太平洋里去,不管他是誰。」

子心听了他的話只覺得開心,陸振東能把人給扔太平洋里去了,那他真真就好了,恐怕很快就該出院了吧?

手機里是固話,而且這號碼她有些熟悉,可一時沒有想起是誰,不過還是按下了接听鍵,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江雪雁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秦子心,你是不是還在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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