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很疲憊，盡管很想躺下歇一歇。
送走阿凌一干人等，她還是強打精神坐在司馬宇的病床前，握著他的手默默地守護著。她的丈夫還在昏迷中，那液體還在順著細細的管子一直流進他的血管里。雖然護士會來來回回的巡視，她這個做妻子的，卻也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心安理得的睡覺去。
她就這樣一直守護著他，直到凌晨三點多。
無法控制的倦意，越來越濃重。
威力強大的睡魔，逐漸控制了她的大腦神經。她的上眼皮似乎受了睡魔的詛咒，只想跟下眼皮打架。她一不留神，那上眼皮就囂張的撲上下眼皮，任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他們拉開。那兩個剛拉開的眼皮，好像頑皮的孩子一樣，一愣神又打在了一起茆。
因為困得太很，頭顱不自覺的栽了一下。
額頭踫上那只手時，才發現那修長白皙的手指竟然緩緩地動了一下。這一發現，讓東方倩睡意全消。她伏在他耳邊，興奮地呼喊著他。
「阿宇哥，阿宇哥——蚊」
「阿宇哥，你能听見我說話嗎？阿宇哥，趕緊睜開眼楮啊！阿宇哥，我都守了你十七個小時，又困又累。如果你再不醒來，我恐怕都堅持不住了……」
或許，是司馬宇到了該醒來的時刻。
或許，是東方倩那激動的叫聲鼓舞了他。
總之，他真的睜開了眼楮。
那朦朧的眼楮，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驀地閃過了一抹異彩。他張張嘴，發出一聲虛弱至極的低喃，「倩倩——」
「阿宇哥，你縱欲醒了。阿宇哥，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是懷著兩個孩子的孕婦，不能一直熬著。快點兒，躺床上歇一會兒——」
那虛弱的微笑，讓東方倩的心驀地一陣抽搐。
那一層淚霧，再一次不爭氣的蔓延開來。
「阿宇哥，你都成這樣了。你說，我怎麼可能睡得著！我真害怕，怕——」話說了一半，忽然哽住了。好半天，才又開了口，卻轉移了話題，「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
他一直以為，這件事瞞著東方倩他才會心安理得。
第一眼看見她時，他心里才明白，有她守在身邊，他會好起來的更快一些兒。因為沒有任何一種藥物，可以比得上她這味藥的功效。
「那好，我去給你熬點兒皮蛋瘦肉粥來。你剛醒過來，還是喝點粥比較好。等明天早上，我再給你炖只雞，喝點雞湯……」
「嗯——」
那一抹苗條的身影，閃進這高檔病房的廚房里。
不大一會兒，里面就傳來鍋碗瓢盆相踫撞的聲音。那嘩嘩嘩的流水聲，跟著響起來。這聲音組合起來，好像一首高雅動听的交響樂。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覺嘴角微牽，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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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皮蛋瘦肉粥，終于端到了司馬宇的病床前。
東方倩拿著湯勺，舀了一勺子粥。細心的在嘴邊吹了吹，送到了司馬宇的跟前。那動作輕柔舒緩，好像母親照顧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
「阿宇哥，趁熱吃吧——」
「倩倩，你先吃——」搖搖頭，不肯張嘴，「你熬了半夜，肯定也是又餓又困。你先吃飽了，再說讓我吃……」
東方倩把勺子扔進碗里，沉下了臉。
那生氣的樣子，讓司馬宇一陣擔憂。
「倩倩，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害怕，餓著你，餓著我們的孩子——」
「阿宇哥，你只知道擔心多多，擔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有沒有為自己考慮過，有沒有為我考慮過？你知不知道抽這麼多血對一個人的健康有多大危害？你知不知道不讓醫生給你輸血，會面臨著生命危險？如果你真出了什麼事兒，誰來幫助我撫養這三個孩子？孩子對我東方倩來說，的確很重要。可你對我來說，更重要……」
隱忍了多時的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了下來。
那本來就熬得通紅的眸子，在淚水的侵蝕下，猶如兔子的眼楮一般。
「倩倩，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總惹你生氣——」
「要想不惹我生氣，就乖乖的把粥喝了——」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再一次拿起湯勺乘了一勺子粥，吹涼以後遞過去，「再這麼傻，再讓我擔心，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明知道這家伙都是為了她們母子，她卻忍不住想要責備他。
責備他拿生命做賭注，責備他把責任全部扛起來，還要隱瞞著她。
「倩倩，我每一次看見你為多多掉眼淚，心里就如同針扎一般的難受。當其他人都沉浸在你懷孕的喜悅中時，你卻為肚子里的這兩個孩子犯愁。心疼他們小小年紀，就得承受別人無法承受的痛苦。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想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難過。如果用我的生命來換取多多的生命，來換取你的笑容，我一點兒都不後悔……」
或許是喝了熱粥的緣故，也或許是說了太多話語的緣故。
司馬宇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
她放下已經空了的粥碗，拿起一塊紙巾，為他拭去了那層虛汗。
「阿宇哥，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真的都明白。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好的歇著。等你好起來，再把自己想說的話慢慢的講給我听。反正，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听你說……」
「嗯——」微微頷首，應承著，「倩倩，你做的粥，真好吃。你也趕緊吃一點兒，給自己增加點能量和體力……」
「你要覺得好吃，我天天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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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吃完粥時，今天的液體也滴完了。
護士給他拔下針頭，叮囑了一些兒注意事項，就匆匆地離開了。東方倩伸了伸懶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哈欠。今天，的確有點兒熬過頭了。凌晨四點，像以往，她已經睡醒兩覺了。「我睡了十幾個小時，不怎麼覺得困。你趕緊躺下，好好歇歇——」
「阿宇哥，我怕冷，不想一個人睡那張床上。我能不能跟你一個被窩睡，這樣多少會暖和一些兒……」
她瞅瞅那張寬大的床，猶豫了起來。
好半天，才紅著臉開口。
這話一說出口，竟然有一種小姑娘似的羞澀。
「快點兒上來吧——」
「謝謝——」
月兌掉自己的外套大衣，帶著一身保暖內衣跳上了床。
鑽進他的被窩里，徑直躺在他的身側。
微微一翻身，把腿放在他的小月復上。
那只稍微有點涼的小手，悄悄地伸進他的病號服，放在他那炙熱的胸膛上。閉上眼楮，小鳥依人一般的枕著他的臂膀，「阿宇哥，我手有點涼。暖一下，就會拿出來……」
「來，我抱著你睡——」
用盡力氣，翻轉過身體。
這麼輕微的動作，竟然讓他感覺渾身虛月兌了一般。那呼吸聲，似乎也粗重了許多。那擂鼓一般的心跳聲，清晰地傳進了窩在他懷里的那個女子耳朵里。
一絲暖流，淌過兩個人的心田。
一抹難以言喻的幸福，激蕩著兩個人的心。
本能的反應，讓他的鼓起一頂小帳篷。
她感覺到那一塊硬物，忍不住紅了俏臉。
「阿宇哥，如果你有想法，也盡量忍一忍。你現在的體力，根本就不適合做這種事兒。即便我沒有懷孕，也不會縱容你在這種情況下，消耗不必要的精力和體力……」
「倩倩，我沒想那啥。或許，這只是抱著心愛女人的本能反應——」
「阿宇哥，現在只能委屈你了。等我生下這兩個孩子後，你的身體肯定已經復原了。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隨便你什麼時候想要，我都會讓你如願以償……」
「睡吧，天不早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給我看液體呢——」
既然現在不可能，想也無濟于事。
索性還是轉移思想，讓懷里的女子早點入睡。省得，他自己無眠，也打攪她睡覺。
「嗯——」
她應了一聲，沉沉地睡去。
或許是太困了，竟然還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兩個人就保持著這樣的睡姿，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她睡得又香又沉，連個夢都沒有做。被她枕著手臂的他，卻只能隱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陣陣酸麻，靜靜地挨到大天亮。
因為他害怕自己的輕微舉動，驚醒了酣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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