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世間,無論是東聖神洲大陸的大九州皇朝之人,還是外九夷屬邦之人,在經歷過人生的大變動——尤其是歷經過生死大恐怖之後,一般都不出兩種表現。♀一種是淡視一切;一種則是格外執著,格外的放不下。
而詭異復活的花逐浪,就屬于後者。
在苦苦熬過十載的邊緣淡定生涯之後,突然而來的一次死襲,終于讓他無法保持一貫的淡定了!
所以當在被忽雷獸馱走,又經三個日夜的昏睡後,再次復蘇的他,仍是怒吼出了一聲「恨也!」
這一聲大吼,將照顧了他三天的那對老夫婦唬得,連手中端著的正準備給他再次喂下的價錢不菲的藥湯,都失手落地。
這一聲,真是摧肝裂膽啊!
十載功修停滯不前,成為一個武修「廢材」,絕望失意中遠走大陸,本已境遇極遭,哪知不過是偶然伸手維護了一名鎮街的小乞兒而已,竟然就會遭遇武修者劍息的暗襲,這讓他如何還能保持心境的淡定!
劍息!是的,正是劍息!
花逐浪好歹也是突破力境成為武修者的,即使當時正全力對付那名假奴族鬼子尻爺,但是遭到突然暗襲的一剎那,他還是意識到了來襲的恐怖力量就是他根本無法抵擋的劍息!
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件,竟然就連劍息武修者都出動了!而且還是趁大戰正酣之時,從旁偷襲!這算什麼?!
就算是已成武修廢材,可能今生再想攀登武道高峰都無望,花逐浪還是怒了!真的怒了!
十年自我放逐並不代表,他就要卑懦的過活,連如此莫名,如此不可思議的襲殺,都能忍受,不敢報復!
況且,這突然就暗襲而來的劍息,是如此的有異!
以當時的情形論,似乎根本就沒有突然來個劍息相襲的道理啊!
誰都能看得出,他與那位尻爺只是有些沖突而已,遠非取其性命的程度,最多就是擊敗,給個教訓而已,何必要大動干戈的動用到劍息這種恐怖玩意助陣啊!
而且還是偷襲式的,就更不思議了!
堂堂連劍息都能激發出來的武修者,啥時連這點臉面都不要了,對付像他花逐浪這樣的只能以力境拳持對敵的廢材武修者,都要偷襲,而不敢正面一戰了?!這合理嗎?!
所以,在醒來後,勉強又在老夫婦那里將養了一天之後,花逐浪就忍耐不住了,拜辭過那對好心的老夫婦,幾乎是滿懷殺心的再次返回到安平鎮上。♀
那天詭異復活之後,是忽雷獸將他馱到這對在荒野看護果林的陌生老夫婦門前,被發現後,好心的老夫婦細心照顧昏睡中的他幾個日夜。
甚至狠心將平日積蓄拿出來,遠行外鎮的去購買在大陸上貴得離譜的藥物,為他調養,讓雖然詭異復活,但仍然傷重虛弱的他,得以很快的康復過來!
雖然傷勢恢復的速度與程度,老夫婦與花逐浪自己都覺得離奇——可能與他詭異復活是相同的莫名因素在起作用——但是花逐浪對老夫婦的感激,卻並不因此減弱。
相對于這十年來嘗盡大陸人情冷暖,看盡人心薄涼,再對比鎮上冷漠無情的人們,還有那些凶狠可恨卑鄙的尻爺一眾,這對慈祥善良的老夫婦讓花逐浪真心感受到了大陸之上已稀罕的暖意!
雖然十載浪跡,讓他幾乎變得淡漠了,但是誰對他好他都記在心內——就像一載前,不過是煙泊湖上數夕隔岸隔簾琴音相慰之情,甚至兩人都真正見面,但在那位不知名的少女,突被現身湖上的夜魔慘害之後,他毅然決然的破誓復出,萬里追凶,企圖為其復仇一樣。
對這對好心的老夫婦,雖然自知沒能力給他們太多,但是心中卻暗自發誓,將來一定好好報答他們,讓他們能活得更好……
花逐浪滿懷殺心的匆匆趕回了安平鎮,但是卻不料給鎮上又是帶來一陣驚擾!
首先就是他的死而復活,太過詭異,雖然是青天白日的,也讓沒啥見識的安平鎮人嚇得夠嗆——當然,有見識可能嚇得更甚也知。
當日,花逐浪被突然而來的莫名「爆炸」炸死,後來被三個少女帶走,他們可是很多人親見,並且記憶猶新的,畢竟事關尻爺這鎮上「大爺」,而且當日的事委實有些離奇,讓他們至今還驚異著呢。
花逐浪不得不硬拉住幾名鎮人,費盡唾沫的百般解釋——雖然他自己其實都不能給自己解釋清楚,但是如果不向眼前這些人解釋明白了,他也甭想在鎮上問出什麼了,而且很可能的下場是被驚恐過甚的鎮人給投火圍攻,將他這位現世詐尸魔怪燒死!
見到幾人終于不那麼對他恐懼了,算是開了個好頭,而且陸續有一些鎮人見他始終沒有作出啥恐怖舉動,開始好奇的由遠而近向他靠近,讓他暗中緩了口氣,知道總算是解釋「清楚」了。
對于已經十載習慣于沉默的他來說,向人解釋這麼離奇的事,真是一個大考驗啊——真心的難啊!
不過,當他忍住心中的極度憤怒,想詢問當日他大戰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許多人都再次走開了,不再多言。♀
看得出來,事關那位在鎮上橫行無忌的尻爺,身為弱民的這些鎮人都心有顧忌,害怕惹禍上身,不敢說什麼。
最後還是他強拉住一位看起來很慈祥隨和,而且神色中似乎對那位尻爺素行不忿的年紀極老的老人家,才得到一些當時的情況。
而今的這東聖神洲大陸,自元皇光祖創世之後,大陸較安定,大陸水土也漸養人,尤其是世代倡行武風,讓大陸人身體強壯,千萬載的養息之後,人類族群漸漸的各個強壯無比,而且極長壽,而今等閑百十幾歲的平人也不少見,尋常七八十歲的神洲人,亦能如從前之壯年人一般健壯。
花逐浪拉住的這位老人,面貌已現老態,顯然年紀確實不小了。可能也正是因為年紀已老,沒啥可怕的了,他說話才會相對少了些顧忌,但還是將花逐浪拉到了無人處,說出了當時的情況……
花逐浪這才知道,當日他被突然而來的「爆炸」(這當然是劍息攻擊的威力,鎮人不識,誤以為是爆炸。)炸死,並轟飛到了對面的一家門面都被轟得洞開的商鋪內。
後來突然出現三名美得沒邊,似乎也極有身份的少女,將他抬走了——當時,他早就斷氣了,三少女也是眼淚直淌,確定了他的死的……
對于他當時的「死」,花逐浪沒法解釋。連他都自覺當時確實是「死」去了,至于咋就突然在墳內埋了七八日夜之後,突然還魂復活,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那三名少女,他雖然同樣不曉得是誰,但大約也猜得出一定是自己那個「夢郎」身份惹的禍,對此他只能苦笑,無奈,夢郎兩字給他的只是諷痛而已,他無法為之自豪。同時心中也有所悟︰
「難怪當日自打進鎮就一直覺得有被‘盯」上的感覺呢,想來必是她們在暗中注意我了,不過她們能將我入土下葬,也算是一份大人情了,日後倒要找個機會還了,只是就不知曉這三位鎮人口中的‘極有身份’的少女,有沒有需要我這小人物的地方了……」
話說,如果按他的夢郎的身份,這份恩情想還倒非難事,但是他沒想到,或者說是刻意無視了這點。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三位少女的趕到,可能當時他就真的死去了——人頭當時就被人割掉摘走了,後來的詭異復活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相比起來這才是大恩呢!
不過,對于當日是怎麼發生的「爆炸」,老人卻說,不但是他,鎮上的所有人幾乎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沒人看清當時怎麼發生的,而且也沒人注意到當時有什麼奇異的事發生……為此,鎮上還暗中議論了好久呢。
花逐浪听了,皺眉陷入思索之中,原來這位激發出恐怖的劍息偷襲他的人,竟然還是「隱身」出手的啊,竟然都沒引起鎮人的注意,這種行事很詭異,也很值得深思啊︰為什麼呢……
「其實,唉……少年人,老頭子年老了,話多了,你可別傳出去啊……當時,那尻爺,也被爆炸給差點沒炸死,鎮上都說,這是他們平日作孽太多,元皇光祖動怒詛咒,上蒼報應懲罰他們的……」
「什麼?!他也受傷了!這就是說……」
十載生涯雖然孤寂困苦,但是也修煉出了淡定訣,花逐浪心中終于大吃一驚,波瀾大動,但是表面上卻看不出來。
再次承諾不會連累到老人之後,花逐浪告別老人,有意無意的在鎮內四處游走著。
一個是想要找找當時就下落不明,沒有注意到的小乞兒,他很不放心這可憐的小童,如果之後尻爺遷怒到他身上,這可憐孩子的下場就慘了。
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老人的話,證實了他心中的某個隱隱懷疑。
尻爺這假族鬼子也受傷了,說明以劍息暗襲之人,根本不是他們一伙的,另有其人,而且此人的目標很明顯就是他花逐浪了,那位尻爺混蛋不過是遭了池魚之災罷了!
這就真值得花逐浪深思了!有個劍息武修者暗中針對他,而且竟然無恥至極的用劍息來暗算,這絕對是相當嚴重的事了。
而且,他這個受害人,還根本不知道凶手身份,又為何想要他死!
心中驚疑不定,也百思不得其解。
這種事如果不弄清,下次他可能真就死定了——要再突然來次暗襲,天知曉還有沒有再次死而復活的奇跡發生!
凶手事發前人注意到,事後悄悄溜走,行事極小心謹慎,根本沒留下可以容人推想的蛛絲馬跡,這讓花逐浪心頭凜然,但又疑惑。
這十年來,他以邊緣人淡定客自居自命,連狗都沒招惹過一只,哪來的劍息相襲的仇家啊!
又很明顯不是那尻爺一伙所為。
那麼,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夜魔了!
「難道是夜魔發現了自己在後追蹤,所以才……」
可是別說大陸一直傳說夜魔獨行,就是果然是他,也沒必要玩這一手啊,以夜魔的身份與功修,直接回頭,一招轟得他花逐浪成碴,恐怕也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而且也許還更干淨利索,不至留下麻煩!
所以夜魔的可能性同樣極小啊!花逐浪暗自搖頭著,而且他也不相信憑借他那詭異的本事,這麼遠的在後追躡,夜魔也能警覺到,——那夜魔就不是魔,而是神了!遠點說,他花逐浪也甭用想著復仇,人能與神斗嗎!
那麼,暗中殺手亦非夜魔,花逐深思再深思,猶豫再猶豫,心道那就只能有最後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可能了——上推到十年之前他的恩怨!
可是,想到十年前,花逐浪更是只能苦笑了。
十年之前他連武修者都不是,哪會結下連劍息武修者都能遣來暗襲他的大仇家啊,而且還是在十年之後,才突然「犯藥」決定復仇?這根本不可能!
況且,那時他花逐浪的身份……唉,以當時他的身份,任何他牽涉到的恩怨,只怕也不可能記到他的頭上吧!就算後來他突破力境,開始伴著「她」共闖南大陸之時,兩人很是快意恩仇了一回,經歷不少的爭斗殺伐……但而今想想,也沒人可能在十年後才偷偷模模遣劍息武修者來算賬的啊!
雖然猜想到的可能俱數被花逐浪自己給推翻,但是暗襲者絕對是確有其人的,這無可否認,也就是說,而今的他,已經成為某位暗中仇家盯上的目標了!
自從復活醒來之後,心性受到死的刺激,就變得有些不再那麼淡定的花逐浪,在終于確實是有人想要他死之後,心中凜然的同時,也生出強烈的抗爭之心。
從十載唯一給過他慰藉的義妹被害,忍不住復出到現在自己成廢材了,竟然還有人不放過他,竟然動用到武修者,激發劍息,暗中偷襲,他真的怒了,生出殺心……他的心性從漫長的十載邊緣淡定化中開始悄然變化著。
也許,只有仇恨,才能真正讓一個人的心性變異,同時也真正讓一個人激發出對強大的吧!
看似悠閑的漫步在這座北朔的鎮上,花逐浪那雙充滿著**蝕骨的憂傷的眸子深處里,開始隱隱有種說不出的堅毅與冷厲鋒銳,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眸神,就會說,這才是一名武修者的眸神與氣度。
也許,十載自我放逐之後,花逐浪真的變了,不再沉淪于所謂邊緣淡定了,他知道了他還是有他該做的事,知道了還終究還是應該堅強起來作人,作武修者,否則在這座東聖神洲大陸上,他只有——死。
那麼是什麼,讓他改變了呢,是這兩件與他切身相關的事的刺激嗎還是因為十載的沉澱與積蓄,他自然而然的覺醒了,復蘇了
這答案,也許花逐浪自己才最清楚,也許他現在自己都不明白,但是反正他又開始有了振作之心了,對他而言,終歸是件好事吧。
可是他同樣想不到的是,一場更可怕的小鎮殺機,更在前方不遠處等待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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