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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愈笑笑,道︰「您平時是不是形寒肢冷,口淡而不渴,先便後血,有時卻又血便混雜,血呈暗紫色,胃和月復部常常隱隱作痛?」
中年婦人就眼楮里連放精光,說道︰「是啊是啊,小醫生,麻煩你給我看看唄,該怎麼治?是吃藥,還是扎針?」
蘇愈笑道︰「先扎針吧!」
「扎哪里?」中年婦人也不怕了,實在是蘇愈的本事折服了她!一旁,許多病人觀看,都嘖嘖稱奇,董思思眼眸倍亮,嘴角含笑,看著蘇愈給病人診治。老中醫則在一旁模著白胡子,也不說話,心里頭是想看看蘇愈到底功力如何?
眾目睽睽,但是蘇愈毫不怯場,請中年婦人重新坐下,擦拭銀針,就去針灸她的「太白」、「脾俞」、「中脕」、「氣海」、「三陰.交」五穴。
本來,他有更好的穴位配方,那便是「中」、「長強」、「關元」、「三陰.交」,醫訣有雲「便血大腸脾中,長強關元三陰.交。」但是,「中」和「長強」這兩個穴位取穴不好取,屬于比較私密的部位,對方是異性,蘇愈現在大庭廣眾還有些放不開。
「中」在 部,當次下內方,適對第三 後孔處,說通俗點就是在上,是「八穴」里的一組,「八穴」分別為「上」、「次」、「中」、「下」各一對,這是一個區域,也就是在陽關和會陽之間,鄰近胞宮。這個區域的皮肉,應該是很松軟,能捏起來的,如果不松軟,說明經絡肌膚之間有粘連,這種粘連,正是體內尤其是胞宮有毛病的外在表現,而婦科的一切疾病,都與胞宮緊密相連。胞宮健康了,婦科問題沒有了,困擾女性的很多雜病,比如失眠、便秘、愛生氣、急躁、慵懶等,都會自然消失。
「長強穴」就更加靠里了,位于尾骨端與肛門之間,又名尾閭穴。
另外,「關元穴」也是在比較靠近小月復三角地帶的地方,所以也沒有取。再說,蘇愈現在取的這幾個穴位,足以達到療效了!
像「太白穴」,系脾經之原穴,「脾俞」為脾之背輸穴,二穴配合以健脾統血;「中脕」乃胃之募人,溫中消痛止血;「氣海」助元,使統攝之功能更得以加強。這個方子著眼治本,健運中州,氣血生化源源不絕,能養血止血。
蘇愈針灸齊用,對中年婦人的「氣海穴」以艾卷雀啄法溫灸;「中脕穴」則只用針,先用瀉法,後用補法,主要是以補為主;其余諸穴均用補法。
這里的「補」和「瀉」,都是中醫針灸里面的一種手法,所謂實則瀉之,虛則補之,就是說,「補」,主要用于治療虛證;「瀉」,主要用於治療實證。主要是通過應用不同的手法,如捻轉、提插、搖、按等等,以產生不同的刺激強度和特點,從而取得相應的效果。這里面涉及到一個「得氣」,也就是「氣至病所」,並不是胡亂拿針扎穴位。一般不懂的人拿針去扎,連氣感都找不到,更遑論「氣至病所」了。
古代應用的針法補瀉種類很多,主要有「迎隨補瀉」、「提插補瀉」、「疾徐補瀉」、「捻轉補瀉」等等,不一而足。
很快,蘇愈就施針完畢,那位中年婦人立刻就站了起來,伸展了一子,轉動手臂,呵呵笑著說道︰「小伙子,你可真行,經過你針灸,我就感覺到舒服多了,渾身自在!」
蘇愈呵呵笑道︰「這只是一次針灸而已,您這個病,還需要進行六次,一天一次,也就是一個星期,當然,我現在還在上學,也沒有時間,您改天還是找九叔公吧!」董思思叫九叔公,他便也跟著叫了,反正,對方須皆白,胡子老長,他叫叫也不吃虧!
他叫的時候,董思思的眼皮就跳了跳。九叔公卻呵呵而笑,沒說什麼。
「好的,好的。」中年婦人連連點頭,問道,「就這樣好了?我可以走了?」
「不忙!」蘇愈叫住了她,道,「我再給您開個方子吧,針灸配合方藥,會好得更快!」當即,他取過桌子上的紙和筆,「刷刷刷」,寫下了一個方子,為黃土湯︰甘草9克,干地黃9克,白術9克,附子(炮)9克,阿膠9克,黃芩9克,灶中黃土25克。
上七味,用水1.6升,煮取6oo毫升,分二次溫服。
董思思的九叔公自然要在一旁監督啊,因為病人是他這里看病的,所以,他就拿了起來,稍微掃了一眼,就連連點頭,道︰「這個方子不錯,不錯!灶心黃土溫中止血為君;白術、附子溫脾陽而補中氣,助君藥以復統攝之權為臣;出血量多,陰血虧耗,而辛溫之術、附又易耗血動血,故用生地,阿膠滋陰養血,黃芩清熱止血為佐;甘草調藥和中為使。諸藥配合,寒熱並用,標本兼治,剛柔相濟,溫陽而不傷陰,滋陰而不礙陽。確實是個好方,嗯,就按照這個抓藥吧!」
隨後,九叔公就招招手,不知從哪里鑽出來一個中年人,估計是店里的伙計,或者九叔公的兒子之類,就去大堂藥櫃那里抓藥去了。
蘇愈見中年婦人要走,連忙叫住她道︰「我還有一點注意事項要跟您叮囑!」
「哦?還有注意事項啊!這小伙子真細心周到!」
蘇愈就道︰「這是我們做醫生的職責所在,平時的飲食什麼的,您也萬萬不可疏忽,要飲食清淡,吃易于消化的食物,忌辛辣,高糖,油膩,粗硬,生冷,性溫的食物,戒煙戒酒,不要喝咖啡,濃茶,要加強鍛煉。另外,還要多喝水,多吃香蕉蜂蜜這樣的食物潤滑腸道,令便質變軟,定時排便。保持心情開朗,怒容易傷肝動火,再就是避免增加月復壓的不良姿勢,如蹲下,閉氣,亦不宜久坐,久立,久行,勞累過度。」
「呵呵,好好,小伙子,我給你這個!」中年婦人仔細記下之後,咧嘴一笑,就沖蘇愈豎起了大拇指!
蘇愈自然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覺得,給人看病也挺有意思的!得到病人的稱贊就是一種最大的欣慰。
中年婦人又沖他道︰「小伙子,我是菜場那邊開飯館的,你平時要吃飯什麼的,盡管來,阿姨的飯館環境還挺好!給你打折,免單什麼的,都行!」十分豪爽。
「那謝謝了!」蘇愈笑了笑,當然,他輕易也不去下館子的。家里窮。別人雖然說免單,但你好意思天天去吃嗎?人家只是客套話而已。
中年婦人走後,老中醫揮揮手,示意大堂中等候的眾人稍安勿躁,然後將蘇愈叫進了診室,董思思俏皮地吐吐舌頭,也跟著進去了。
外面的病人也不生氣,想來是九叔公德高望重吧。
「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啊?」九叔公問道。
「我叫蘇愈,復蘇的蘇,愈合的愈!」蘇愈答道。
「好名字啊,合該是我醫家傳人!」九叔公拍案叫絕,然後,上下打量了蘇愈一眼,說道,「蘇愈啊,你覺得你剛才的針灸技術如何?」
蘇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不敢說爐火純青,至少登堂入室了吧!」其實,眉宇之間滿是傲色。自己,可是得歷代名醫傳承,那根基,能淺薄得了嗎?
未曾想,九叔公卻搖了搖頭,道︰「蘇愈啊,你這個針法還可以,嫻熟,專業,補瀉得體,有度,顯然深通其中三昧,讓人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確實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蘇愈未免心中不服氣,心說,我只是謙虛一下好吧,這麼厲害的技術,難道還真的只是登堂入室?您剛才也說了,有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好吧?那起碼都是大師級別!
當然,他這個話並不會說出口。
老中醫老于世故,察言觀色,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旁人,他也懶得指點,但是蘇愈年紀輕輕,頗有天賦,而且還是小孫女思思的同學,看他倆關系頗好的樣子,老中醫就生出了提攜之意,當即也不客氣地道︰「但是,你的針法沒有靈性!」
「啥?靈性?」蘇愈一愣,隨即謙虛求教,因為,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段話,是他醫術傳承里的,里面就有「靈性」二字,但是,十分晦澀,他始終都沒能理解,似乎,涉及到了醫術中的「入微」之境,那種境界,非是一代名醫不可領悟,相當高端大氣上檔次!
「呵呵,」老中醫見蘇愈謙虛,便頷,笑道,「想要針法有靈性,關鍵在于中醫之道!你雖然醫術精良,心性也還可以,但是還沒有深切領悟其中的道與法,于是針法便沒有靈性,或者說,缺乏一種神韻。古代高明的劍客使劍,都會有自己的劍意,我們中醫施針,自然也有針意,也有我們自己獨特的意境,或者稱之為‘道’!那就是,中醫的道!」
「敢問前輩,中醫之道在哪里?」蘇愈不解,虛心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