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看著她的頭發開始變得有些恍惚的時候,白露低著頭輕聲的對我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就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就茫然的搖搖頭說,沒事,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你,因為我們是好朋友麼!我說著還勉強的露出了個笑容,作為支持她決定去北京學畫的證據。
可是她卻看著自己的腳下搖了搖頭說,我應該早些告訴你的,那樣你就不用跟高陽打架了,也不用打這場籃球賽了,因為我就要離開這里了,他沒有什麼機會再煩我了。
听完她的話我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故作輕松的跟她笑了下說,沒事,反正我也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敢欺負你,我管他是誰!
我說這話的時候就看見低著頭的白露的喉嚨突然哽咽了一下,我就想問她怎麼了,可是還沒等我說話,白露就輕輕的抽了下鼻子低著頭跟我說,這次都是我不好,害的你們大家都這麼的拼命,還讓你惹上了這麼大的麻煩,都怪我。
我被白露的話弄的有些糊涂了,不解的眨著眼楮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會這麼說,不過還沒等我說話,她就又繼續跟我說,其實在那天你給我發短信說要跟高陽打比賽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要去北京了,只不過我想在臨走之前再最後的看一次,再看一次那個努力的你,我原來以為那樣的你只存在我的記憶中,我是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樣的你了,可是我沒想到在走之前還能看到那樣的你,你知道麼?
當看見你努力的在籃球場上一次一次的投籃,一次次的撿球的時候,我就看見那個小時候的你從我的記憶中跑了出來和現在的你重合在了一起,原來我的小冷山從來都沒有消失,他只是長大了。
當我听到從白露的口中說出我的小冷山那幾個字的時候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馬上使勁兒的搖著頭說,沒事,你還會看到的,你又不是去北京不回來了,你還會回來的不是麼?
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是白露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她的動作很輕很輕,可是卻沉重的如同一座我永遠都無法跨越的山,壓在我的心上讓我喘不過氣,雖然她低著頭,而我也看不見她的眼楮,可是我卻清楚的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決絕的意志,她真的要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
我無法接受她這樣的回答,我猛的伸出了雙手抓住了她瘦弱的肩,然後跟瘋了一樣使勁兒的搖著她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問她,為什麼?!!!!!
而她只是低著頭哽咽著靜靜的說道,因為我要忘了這里所有的一切,忘了這座城市,忘了這座我和你一起長大過的城市,忘了這條路,忘了這條我和你一起走過的路,忘了和你一起所有的記憶。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輕輕的伸出了右手撫模著我的臉,可是她卻一直只是死死的低著頭不肯看我的臉,好像只要再多看一眼,我就會徹底的從她的世界消失,而她在這時終于說出了那段話最後的結尾,最後忘了你。
接著我就看見她的肩膀無助的抖動了起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上。
而我卻只是拼命的眨著眼楮不讓那眼淚流出來,因為她的那只手正在一點點的模著我臉上的每一個稜角,可是當她輕輕的模到我的眼楮,我只能閉上了眼楮的時候,我卻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我倆在路邊遇到的那個算命的瞎子,那個瞎子跟那個找他來算命的人說,別看我看不見,只要你讓我用手模模你的臉,我就一輩子都不會忘,因為人的手可不像眼楮那麼見異思遷,它會永遠記住被它模過的人,即使下了地府喝了孟婆湯都不會忘嘍!
雖然她對我說要永遠忘了我,可是她現在卻用手輕輕的模了我的臉,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但是我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有眼淚從眼楮里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但是這時我就感覺臉上的那只手突然停了一下,然後輕輕的在我的眼角下面擦了擦,接著我就听見她用那剛剛哭過的聲音跟我說,我可沒哭哦!
她的手也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了我的臉,當我睜開眼楮的時候就看見她正眼楮紅紅的看著我,雖然她的臉上還有那剛剛哭過的痕跡,可是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眼淚了,而且她還用我那最熟悉的笑容看著我,就像小的時候每次她跟在我後面跑著,摔倒了之後我都會著急的朝她跑過去,可是她每次抬起頭看我的時候都會跟我說,我可沒哭哦!
因為每次她摔倒在地上我都會內疚不已,在心里不停的責怪自己不應該讓她跟我一起跑,所以每次她摔倒在地上我朝她跑過去的時候我都會急的就要哭出來,不過每次她摔倒後抬起頭都會對我說這句話,就這樣我倆就誰都不會再哭了,可是也因為這樣我也從來都不長記性,總是還要帶著她一起跑,而她也永遠的都跟在我後面。
就這樣她的一句小時候的話一下子就讓我破涕為笑了,我就使勁兒的抽了抽鼻子說,我沒哭,你也沒哭!
她使勁兒的點了點頭,就這樣兩個人就又恢復了正常,並肩向前走著,走了一會兒我就忍不住又問她,那你什麼時候走?
我屏氣凝神的看著她,緊張的等著她的回答,但是她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說,我可能今天晚上就得走了,離開這里……她說著就抬起了頭用那雙如水的眼楮看著我,然後哽咽了下說,去北京。
我有些愣住了,不過還是拼命的控制住了情緒,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然後跟她說,到那邊就好好學,考個好大學!白露看著我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你也是。我就無奈的笑了下說,盡量吧。
就這樣我倆就又都不說話了,只是默默的朝前走著,雖然倆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但是我知道離最後分別的時間不遠了,應該就在下一個路口,白露就會跟我說再見,因為她只要一看到那下一個路口她就會輕輕的皺下眉,可是不管我們倆個人走的有多慢,也終究會走到那里。
到了那個路口之後白露果然停了下來,然後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似乎有很多的話要對我說,可是在這最後的時刻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而我胸腔里的那千言萬語卻好像全都堵在了嗓子里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就在我們倆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而時間卻在一秒一秒的流逝,我看的出她也跟我一樣的焦急,想對我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在這換個時候我突然想到了那不會說話的啞巴要怎麼表達感情,想到這兒我突然明白了,什麼都沒有說,而是緊緊的抱住了她。
她開始也是一愣不過馬上就也緊緊的抱住了我,那個時候我倒真希望自己是個啞巴了,因為那樣就什麼都不用說,更不用跟她說再見,只要這樣的抱著她就行了,可是,我不是。
縱使我的心里有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舍不得,可是我卻還是一句挽留她的話都說不出來,我懷里那個瘦弱的人啊,我懷里的這個瘦弱的人啊!忘了我吧,忘了我吧……
心里就好像是被指甲扣進去的那麼疼,可是這疼痛卻讓我清醒,我輕輕的松開了抱著她的手,然後跟她輕聲的說,你走吧,再不走可能就不趕趟了。
她也輕輕的松開了抱著我的手,可是我卻看不見她的手在我的背後攥了又攥,只為能徹底的放開手,最終她還是放開了手,然後跟我點了點頭說,那我走了,對了,這個給你。
她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我,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馬上著急的撓著頭說,哎呀,你要走了我還一點禮物都沒給你準備!
但是白露卻沖我輕輕的笑了下說,不用了,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禮物了。她說完就跟我擺了擺手,上了一輛出租車就那樣的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拿著那封信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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