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龍像個傻子一般呆呆望著這一切，有些迷幻地又看看舒天送。
韓中天的整個下半身子，極為可怖！只見左大腿已經完全斷裂，右小腿也沒了下半截，光禿禿的露出了深深的白骨。他半睜著眼楮，看了歐龍一眼，又看看舒天送，忽然吃力地伸手解開了脖子上的襯衣。
「小子，我已經廢了。就算死，也不要妥協……那可是整個地球的命運。」他慘笑了兩聲，忽然圓瞪雙目，使出了畢生的力氣，右手拇指狠狠地向太陽穴戳去！
「想死，沒那麼容易！」周沖冰冷至極的聲音冒了出來。
韓中天的拇指按在虛空，便凝固一般，失去了動作。
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樣。
「不要為難他，放他們兩人走。」舒天送沉聲說道，臉色卻有些痛苦。
韓中天看著舒天送焦急地眨著眼楮。
這個時候的角度，是這樣的
韓中天和周沖飄在空中，雖然月色下看得極為清晰，但是路邊的高速公路上，飛馳過了無數車輛，卻似乎沒一人看見這路邊奇異的一幕！
很顯然，這個周沖，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封閉了這片空間，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這里的景象。
韓中天被懸浮在空中，離那泥潭有兩米左右，面朝下，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栓著腰部，吊在了半空。
所以韓中天的表情，身在更高處的周沖看不到。
而周沖的腳下，靠後的位置，就是歐龍。
舒天送和韓中天的距離，剛好可以互伸雙手勾到彼此！
歐龍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雖然他不明白兩人要做什麼，但是卻悄悄掏出了乾一凡丟掉的給自己檢到的那把微型金槍。
就是現在！
舒天送似乎也看出了歐龍的手勢，眼楮轉動了一下。
歐龍猛然抬手扣動了扳機！
這把金槍價值連城的金槍，不但巧奪天工，也極為實用，威力很大。
乾一凡一槍就射穿廖勇的腦袋，射進了鬼王的胸膛，這樣的威力，實在極為駭人。
奇怪的是，在這樣一個空間里，金槍發出的槍聲居然很緩慢，似乎連聲音都被拉長，變形了。
但是子彈準確無誤地射進了周沖的後背！
歐龍心頭一陣狂喜和驚悚的跳動！
這是他今天晚上，也是生平第二次開槍殺人！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人喜歡殺人了。
有的人，殺一次就怕了，有的，殺一次就會想殺第二次！
他忍不住有些恐懼地想到自己，是不很邪惡的那種。
他忘記了，那是因為，他殺的都是壞人。
周沖的身子顫動了一下！
這一刻，整個重壓空間出現了一絲松動的裂縫！
韓中天奮力伸出雙手，舒天送也伸出了雙手，兩人的手互搭在一起，韓中天便吼了一聲，這一聲，很像一個號令三軍的將軍，喚醒了他在特種部隊的豪情！
「起！」他又大吼一身，雖然口里迅速噴出兩口鮮血，卻活生生把舒天送從泥潭里拉了出來！
舒天送身子一離開泥潭，頓時全身的重力都消逝無蹤！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韓中天會要賭上性命冒險動作，這泥潭是重力場，可是泥潭外面的空間，因為高壓縮的抽空，卻是如真空一般的存在，沒有任何重力。
只要身子可以活動，那麼，這世間，沒人有舒天送的速度更快！
破碎虛空，玩的就是時間的觸手，空間的呼吸！
舒天送深吸了一口氣，眼眸里開始泛起了一片亮晶晶的星光……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頭頂卻忽然冒起了一個細柔的聲音，那是完完全全一個女人的聲音，甜甜的，充滿了香濃草莓版的味道︰
「陰陽歸一，顛倒眾生！」
這句話听來極為突兀，就像某個電影的台詞，不倫不類，就來那聲音的語調，也像是一種舞台吟唱的味道。
可是這句話一傳到舒天送耳朵里，他臉色就變了！
真正的變了！
他想抓起韓中天的身子，眼前一空，韓中天已經飛了出去，被周沖虛空抓到了自己的身前。
空中飄來一股子香味，和聲音一樣，是一種迷香。
舒天送身子麻了一下，只見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根線，那根線是透明的，就像一根魚線。
他可以感覺到這根魚線的分量，輕輕在他的心髒部位穿了一個小孔，牽動著他的生命！
「你……你的聲音怎麼變了！」歐龍驚惶地抬頭看著周沖，這一瞬間，周沖的樣子也變了，變得像個女人一樣的靚麗柔美，光彩照人。
「葵花寶典……你是……四號死神……」舒天送臉色煞白，吃力地苦笑起來。
死神是一個代號，也是一個組織。
「死神」，是人類異能巔峰的標志。
有死神代號的人，都非同常人。無論已經死去的「水鬼」姜上，那是通靈體，一種傳說中得可以溝通陰陽的人。
還有一種，是經過特殊的科學改造，達到「仙俠流」級別的修真型人類。
四號死神和六號死神就是這種人。
四號死神，是泰國人，也是經過改造的人妖，所以只有他練成了葵花寶典！
舒天送在看電影《東方不敗》的時候，就曾經想到過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他看過四號死神的檔案。
關于四號死神的戰績，敘述不多，只有一件，那就是在很多年前，這個四號，一個人深潛水進入海底三千米，把一艘潛艇弄了一個窟窿，潛艇里的一百三十七個恐怖分子，全部葬身海底。
檔案顯示的重點是，這個四號，沒有穿潛水服，沒有帶任何科學儀器，就這樣一個單純的人，深入海底幾個小時！
不呼吸，不怕海水的重壓。
由此可見，四號的恐怖！
舒天送沒料到這就是四號，其實在周沖的嗓音開始產生變化的時候，四號就已經開始解除身上的異能封印，比舒天送早了一步！
進入凡世的死神，都必須把異能封印，這樣才和常人一樣，不暴露身份。
周沖暢快地笑著，那笑聲，完完全全已經是一個女人的笑聲，極為柔美，悅耳動听，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和暴虐。很顯然，他的封印，已經完全解開了！
「舒天送電封靈俠，三號死神。你一直是一個傳奇，雖然我沒見過你，卻是仰慕多年。」周沖繼續笑著，可是嘴角卻溢出了一縷鮮血，看上去有些淒美。
他完完全全變了容貌，美貌如畫，皮膚光滑白皙，面孔圓潤了一些，眼楮大了一些，睫毛長了一些，嘴巴小了一些。
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美艷無比的女子！
但是她的肩膀依然寬大，胸部依然平坦，看上去極不協調的怪異。
要不是他曾經的人妖身世，不明白的，一眼看見就會迷上這樣的女子。
歐龍有些迷糊地看著這一切，有些失措地呆呆站在泥潭里。
他的那一槍，雖然沒殺死四號，但是也傷到了四號的內體。
「你不叫周沖！我知道你叫冷妮，現在的麗江究竟來了多少死神？」舒天送漸漸平復了內心的震驚，冷靜地問著，目光卻極為擔憂地看著他，尤其是冷妮手里的韓中天。
「沒有多少，就來了五個。雖然姜上死了，可是還有三個，舒天送，你要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和我們合作，就算天行部門，以後也是我們的。」
冷妮聲音充滿了誘惑。
「就為了PLZ？就為了這‘黑月’？」
「也不全是，你大概應該知道，這歐龍是什麼人？他如果死了，天行部門還會存在嗎？」
舒天送眼中一閃︰果然如此！
「當年傳說，那醒靈公主和你有一段美好的戀情……我听了很入迷呢，舒天送，她真的很美？能不能說來听听。」冷妮吃吃笑道。
舒天送心神大震，腦海爆起一連串的火光！
那場夢，在腦海里又開始浮現出來
在那湖邊的一塊冰岩上，沉睡著一個美麗的女子。
她的呼吸那樣的柔和，臉龐潔白，長長的睫毛還微微顫動著。
她一襲潔白的長裙，在雪光中的臉龐，如那綻放的雪蓮，聖潔、飄渺。
她有天使般完美的面孔，頸上系著一個項鏈，那墜飾，是一顆橢圓形的藍色水晶……
天空飄來了一絲淒美的長吟，縈繞著幽暗又清冽的歌唱！
他終于想起了那歌聲，和那人兒！
可是她究竟和他是什麼關系，有關系嗎？
「舒天送，你已經忘了，在你回去以後，你的記憶被完完全全抹去，你真可憐！」冷妮有些譏諷地笑了起來。
「住嘴！住嘴！」舒天送猛地抱住腦袋，陷入了簡短混亂之中。
「你不是人！來呀，來殺了我！」歐龍見勢頭不對，胡亂大吼起來！
「我還不想殺你。」冷妮看了歐龍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善意，讓歐龍一怔。
「至少你不會死在我的手里。」冷妮說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天狐！快三十年了……你怎麼一點都沒變老？我們……卻都老了……」韓中天忽然微弱地說了一句，緩緩醒了過來。
冷妮臉色大變！轉瞬又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殺神……老韓……你還是想起來了。」
「為什麼……你們幾個……還是忘不掉當年的那件事，為了一個虛幻的夢想，犧牲整個地球，值得嗎？」韓中天繼續虛弱地說道。
「你和方想在這里守護了三十年，家破人亡，又值得嗎？」冷妮依然輕聲答道。
「你不用拿我威脅這兩個小子，我已經……自震經脈，斷無活路了……」韓中天忽然開心地笑了起來，絲毫沒有痛苦︰「臨死能被你這個老朋友送行，我很……開心……」
冷妮美目中忽然泛起一股懷戀和感傷，居然忘了自身的境地，繼續輕聲說道︰「那你就走吧……反正，我們這些老人……遲早都要在另外的世界聚會的……那時候，就沒有了信仰的矛盾，你說是嗎？」
「不要殺歐龍……也不要殺舒天送……他們，是未來的希望……」韓中天的眼楮執著地盯著她，漸漸喪失了光彩，黯淡下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