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咯吱……」
微妙的氣流在兩人之間詭異的流動著,末善垂下頭,還維持著剛才那個摔倒在地的姿勢,識相的沉默了。
她咬緊下唇,耳根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紅,迅速滾燙了整張臉,蠢不足惜,大概是他對她的唯一評價。
放走南堇希,無異于是縱虎歸山,殺戮不會停止,相反,它就像一束跳躍的小火苗,借著旺盛的仇恨將那血腥的戰場燃燒得綿延不斷,從此無窮無盡。
「啪!」
這劇烈的聲音突然爆發,驚得末善猛然抬起頭,卻意外撞入了藿棲遲看過來的幽深目光里。
那扇破舊的老木門搖搖欲墜的堅持了好一會,終于禁不起反復的折騰,光榮「下崗」了。
她猶如驚弓之鳥,一雙烏黑的眸子里似乎有霧氣在不停的顫動,那般委屈與恐懼。
藿棲遲不知是受了她的蠱惑,還是前所未有的生出了一股憐憫之心,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向末善遞出了雙手。
她卻因此害怕得更加厲害,咬的嘴唇都印出了血紅,稱得臉頰慘白無比。
末善怎麼敢妄想藿棲遲會屈尊降貴的來扶她?對她來說,那仿佛地獄伸出的惡魔之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扼住她的喉嚨,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藿棲遲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神色不耐煩起來,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隨後一把粗暴的拽起她。
末善驚呼出聲,他的力氣太大,她的腳步還沒站穩就一頭扎進了他的懷里。
「撲通,撲通,撲通……」
萬籟無聲,時間似乎都靜止在了這一刻,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那顆跳得比平常快了好幾倍不止的心跳,欲哭無淚!
完了,她完了!
魔鬼要她的命,她躲不過,居然還對魔鬼投懷送抱!
她會被分尸,還是被剁成泥?
惶恐推開,末善像觸電一般甩開藿棲遲的手,哪知一個趔趄,腳上纏著阻力,竟毫無防備的仰後摔去。♀
藿棲遲料不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在她落地之前,眼疾手快的反手抱住了她。
瞬間,她的全部重量壓在了他的雙臂上,不敢喘氣,不敢動彈,愣愣的望著他面目可憎的一張臉。
末善傷心得快要哭出來,她鐵定要被剁成泥了!
下一刻,只覺天旋地轉,來不及思考,來不及掙月兌,甚至來不及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已被藿棲遲攔腰抱起,抱著走出了幾大步。
她很輕,輕得幾乎忽略不計,此時,就像一只遭到丟棄的小貓,正小心翼翼的蜷縮在他的懷里。
藿棲遲微微皺眉,這個女人都不吃飯的嗎,怎麼可以輕成這樣?
末善把腦袋死死的埋下去,心里七上八下的狂跳,他到底要干嘛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呼吸還沒順過來,藿棲遲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莫名的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抬起頭,果然看見了一道熟悉而憤怒的身影,正直挺挺的攔在門口。
她下意識的在藿棲遲的懷里掙扎起來,哪知她的力氣絲毫未撼動他半分,他的手臂卻愈發用力,將她更穩妥的固定住。
蕭肅的面色難看至極,聲音隱隱夾雜著一絲憤怒,「末善,你下來!」
她倒是想啊!
末善叫苦不迭,兩個都是她惹不起的主,哪有這麼巧,偏偏這個時候湊到了一塊。
羞愧,難堪,惱火,多種情緒卷成一陣狂風侵襲而來,她的聲音低得像一只蚊子,嗡嗡的悶在藿棲遲的懷里,「你放我下來!」
他置若罔聞,因為她的話這才正眼瞧了一下蕭肅,不禁沉下聲音,「滾開。」
末善無語翻了個白眼,他還能再不客氣一點嗎?
蕭肅又豈是那任人擺布的傀儡,二話不說的沖上去欲把他懷中的人拽下來,千鈞一發,末善幾乎能嗅到一股血雨腥風的味道。♀
然而,突然又多出了一雙手橫亙在三個人的中間,那人的動作卻是比蕭肅更快。
韓蛟出手利落的擋在藿棲遲的面前,兩只眼楮 得雪亮,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蕭大少,末善妹妹今天我藿門是帶定了,如果蕭大少想要搶人,藿門隨時恭候您的大駕。」
看著對方明顯蓄意挑釁的那張臉,蕭肅拳頭緊握,就差沒一拳揮上去打得他鼻青臉腫。
末善急了,張口就死死咬上藿棲遲的肩膀,他身形微動,神色卻驀的陰暗了下去。
韓蛟心里暗叫不妙,再這麼下去,末善恐怕又得被收拾的連骨頭都不剩了,大手一揮,一行人立即從窄小的樓道里沖上來,將蕭肅完全的隔絕了開來。
末善那微小的動作,蕭肅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向來是個暴脾氣,單槍匹馬的和韓蛟的人動手打了起來,他勢單力薄,哪里是那些人的對手,很快便落了下風。
末善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勇氣,憤憤的揚起腦袋狠瞪著藿棲遲,十足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氣勢。
藿棲遲僅僅只是瞟了她一眼,一聲冷哼,抱著她若無其事的走下了樓,仿佛旁邊那場凶猛的打斗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開車的小弟老早就看到藿棲遲不善的臉色,知趣的不多廢話,只見他一個甩手,毫不客氣的將末善丟進車里。
「回藿宅。」
小弟不敢怠慢,「轟」的一下踩響油門,在擁擠不堪的小巷子里穿梭的如同離弦的箭般喪心病狂。
又是一陣潑辣的罵聲被遠遠的甩在了車後,小弟密切關注著後方的一舉一動,等了半天沒有動靜,只當是默許,又將油門踩了一點下去。
「哪來的神經病!剛走了一波又來一波,大白天的出門都不知道吃藥是不是!」
小賣鋪的老板娘終于忍不住,才拾到好的貨鋪又被撞翻了,氣得她差點當場吐血,追著肇事的車後頭跑了老遠,直到口吐白沫。
車子不知廉恥的在路上極速狂飆,封閉的空間里,末善抑郁得快要抓狂,不知道韓蛟下手重不重,蕭肅不會被他們打死吧!
如果真是那樣,她可怎麼跟蕭太太交代啊?這怎麼說也跟她月兌不了關系,因為她斷了蕭家的後,那她豈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這個蕭肅也是,平常也沒見他這麼積極過,居然找上她家來,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不是自己找打嗎?
她的表情在短短的幾分鐘沒變幻莫測,百轉千回,看的藿棲遲一陣無名怒火,「別跟死了人一樣,哭喪著那張臉!」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張嘴末善那叫一個氣啊,這個變態,本來什麼事都沒有,都是他!
莫名其妙的闖進她家,害她被當成人質無故威脅了一通,警報解除了就算了,人跑都跑了,還想怎麼地,偏偏所有人都追出去了,他就是不走。
不就是被分尸剁成泥嗎,她連地牢都進過了,還怕這點小傷小痛,理直氣壯的把話吼回去,「我就等著你死的時候,哭喪給你看!」
「吱呀——」
這姑娘是要逆天啊!小弟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一個沒穩住,一腳偏差踩在了剎車上,末善始料不及,整個腦袋「砰」的撞上前面的椅背,瞬間清醒。
完了,她剛剛說了什麼?!
沖動是魔鬼啊!她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這個男人,可是比魔鬼還可怕啊!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此時,說出去的話真正是那潑出去的水,想收回,晚了!
末善愣愣的看著他,一雙大眼楮不知所措的眨了幾下,便定格不敢再動了。
藿棲遲不屑的朝她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瞧,就你那點出息,居然還想以卵擊石?」
老大居然沒有發飆?小弟再一次被震驚了,從後視鏡里無意對上藿棲遲陰冷的目光,他一個哆嗦,立馬屏氣凝神,專心致志的握著方向盤。
「你跟他什麼關系?」
沉浸在要被剁成泥的恐懼中,末善的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那聲音似從外太空傳來耳邊,如此不真實。
再回神,發現藿棲遲正惡狠狠的瞪著她,末善不忍,又迅速垂首,像鴕鳥一樣越埋越低。
「我問你跟他什麼關系!」
這麼不耐煩的口氣,末善反應過來,有些轉不過彎的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說話嗎?」
藿棲遲簡直想停車把她摔出去,講個話都這麼費力,「這里除了你還有鬼啊!」
末善默默的瞟了一眼前面的小弟,這人,連鬼都不是麼……
「說話!」
藿棲遲的吼聲粗魯無常,她諾諾的搖了搖頭,他指的是蕭肅吧,「沒……沒關系。」
那頭不冷不熱的哼唧了一聲,接下來又是一段漫長而又難捱的沉默,就在末善以為拷問結束,空氣中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更加慎人的話。
「沒關系他會出現在那?」
末善仍舊低頭不語,她白皙的手指摩挲在坐墊上摳啊摳啊,你不也跟我沒關系,還不是出現在那了。
她當然沒有敢把這句話說出口的勇氣,只滿心祈禱藿棲遲趕緊睡死過去,一了百了。
然而,上帝是從來不會听到她的心聲,因為她的拒不回答,又一次成功的惹毛了旁邊的男人。
他不顧她的胡亂掙扎,欺上她的身,「末善,我警告你,離那個男人遠點,否則,我一定把整個蕭家連根拔起。」
他將她死死的壓住,她羞憤得一張臉漲得通紅,心里真想破口大罵他管的還真多,「你憑……」
「什麼」兩個字還含在嘴里未來得及吐出,藿棲遲便駁回了她的所有退路,「就憑你的命是我的!」
她的睫毛縴長,密密的覆蓋在眼楮之上,此刻卻因為難以撫平的憤怒正微微顫抖,「你欺人太甚!」
藿棲遲盯著她良久,突然就俯堵住了她的嘴,末善驚恐的瞪圓了雙眼,倉皇得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他的動作霸道而粗暴,絲毫不憐惜的在她的唇畔輾轉,一下比一下攫取的更多,手被鉗制住,她動彈不得,絕望的嗚咽出聲。
藿棲遲壓根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她的唇太柔軟,以至他眼底的火焰灼燙了她的淚水,粗喘的氣息以排山倒海之勢將她一點不剩的吞噬。
末善將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自己的肉里,直到五指麻木,可她不覺得痛,相反,她只感到一股屈辱的無力感蔓延了全身,將她牢牢的釘在了他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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