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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新覺得自己的闢谷之術最近有突飛猛進的進展。

以往他一接近子時就餓得夠嗆,必須得溜下床去廚房灶里掏點東西出來吃,有時候還得推醒水漸,叫他給自己做點熱面條。

但是最近兩天,可能是從大前天開始的吧,水新看見什麼吃的都想吐,哪怕水漸做的蔥花雞蛋面,他以前最好吃的那口兒端到他面前,他都會忍不住犯惡心。

「你有這種感覺沒?」水新問水漸。

水漸看著他,眼楮里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光彩,看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水漸回答,握住他的手。

水新咳嗽一聲︰「看來是你修煉得不夠勤奮啊。」

水漸點頭︰「以後我們少行/房/事。」

水新「嗯」了一聲,接著覺出奇怪來︰「為什麼?這和那事兒有什麼關系了?我們不是雙修才能讓功力更加精進麼?」

水漸凝視著他,臉上泛著一層喜悅的神情︰「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水新疑惑︰「你有了?」

水漸被他噎住。

水新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直拍大/腿,笑完又聞著蔥花味,忍不住又嘔起來︰「不行了,你懷沒懷上我不知道,我好像懷上了,我得去個茅廁!」說完輕功展開,「嗖」地沒了影子。

水漸︰「……」

當晚,水新翹著腳歪在床頭,手里拿著本書。

水漸收拾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背著手進來,看見水新那副舒舒服服的樣子,知道他好多了,便也放下心來。

小藥丸的事遲早要說,遲說不如早說。

水漸已經有了說完之後被水新咬幾口的覺悟。

一邊沉思一邊來到床前,水漸挑亮燈燭,斟酌了一下,向水新看去。

但見床上的人側身向里,褻衣松松垮垮掛在肩膀上,露出一片光潔的後頸。手里舉著書,安靜地看著,側臉十分美好。唯獨有些不和諧的就是那一抖一抖的腳……

「看什麼書?」水漸微笑問道,他也是有些好奇的,水新最沒耐性看書了,當年的絕世武功《天魔功》他能看到一半睡著,足以證明。

水新「嘿嘿」一笑,翻過身來,把書甩給水漸︰「當然是好書。」

水漸低頭一看,書上沒幾個字,全是大圖畫,且多是果男三三兩兩糾纏在一起,十分地不堪入目。

水漸皺眉︰「這是從哪里來的?誰給你的?」

浣花天小宅方圓百里了無人煙,醫仙最近又沒來,那只能是……

「我從紅粉樓弄的,對啦,紅粉樓過兩天要選花魁,男男女女都可以參加,咱們去瞅瞅吧!」

水漸︰「……」

水新抓住他的腰帶。

水漸︰「?」

兩人一上一下,目光相對,一側燭光蒙上曖昧的顏色。

……

水漸總覺得他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花魁開選當日,水新早早收拾好行裝,精神抖擻地走出門。

「你帶這麼多衣服干什麼?」水漸皺眉,他臉上糊了厚厚一層易容,習慣性的皺眉變得有些困難。

水新笑嘻嘻地看著他,兩人都扮作容貌普通的路人,但水漸那股名門正派的古板氣質卻怎麼也洗不月兌,配著那張明顯是壯勞力的方臉怎麼看怎麼可笑。

「晚上回來睡,不要睡在那里。」水漸繼續叨叨,「那里的被褥畢竟不如家里干淨,吃穿起居也不大令人放心。」

水新伸手替他整整衣襟,手背不經意踫到他的脖頸,水漸頓住。

「實在不行自己帶副被褥去。」水漸道。

水新「嘿嘿」一笑︰「放心吧,小狸替咱們收拾的可是最干淨的房子,何況樓里的姑娘現在都是賣藝,只有自願的才賣身。而且人家姑娘都不怕,你一個修仙的老頭怕什麼。」

水漸嘆了口氣︰「我怕變成老頭。」

水新笑︰「不老不老,你一點都不老。只是那方面不太行了而已。」

水漸︰「……」那還不是因為投鼠忌器!可惜他不能說!等等,他好像應該循序漸進地透露一點消息了吧?

紅粉樓外,楊柳搖曳,碧色波光自漢白玉橋下流過,一派春色盎然的景象。

樓內,正對高台的貴客包廂,水新懶洋洋躺在軟榻里,早上的精神是一點都沒有了。

就因為他剛才又吐了一回。

「早知道闢谷之術這麼麻煩,還不如不練呢。」水新抱怨。

「水新,我有件事跟你說。」水漸眼底閃過一絲歉疚,端正了聲音,鄭重其事道。

恰在此時,絲竹音起,水新激動地坐了起來︰「來了來了,開始了!」

于是水漸再次失去開口的機會。

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似的,這一場花魁選拔精彩紛呈,龍夏才色雙全的歌伎舞姬似乎都聚集到了紅粉樓,而樓下的達官貴人文士名流更是如流水一般來來去去,就算表演的間歇,那些客人贈出的寶貝也令人目不暇接。

這麼一直到了晚間。

水新精力不濟,熬不到結束就困怏怏的,垂首在水漸肩畔,水漸攏了他腰身,令他躺在自己懷里打瞌睡,直到小狸來喚他們宵夜。

水漸叫小狸把宵夜送到屋里,然後叫醒水新,回屋睡覺。

伺候得水新舒舒服服吃完,歪在床上,水漸才清清嗓子,打算跟水新坦白。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說。」水漸握住水新的手,幽黑的眸子凝視著他。

「啊?說吧。」水新看他嚴肅,便也坐直身子。

「之前醫仙來過,我向他求了一種藥……」

「嘔——」水新立刻抽出手,捂住嘴巴,一邊推水漸,「快……唔……茅廁!」

房門 地撞開,水漸扶著水新出來。

小狸正站在門邊,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兩人往走廊一邊走去。

「教主……」望著水新的背影,以及他奇怪的動作,小狸忽然想到什麼,「小紅,玉梅,快去叫個大夫來。」

「這是……」大夫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推了推水晶鏡片,仔細盯著床上的方臉漢子端詳了一番,不由困惑地搖擺起半禿的腦袋來,「不應該啊,怎麼會……」

小狸急忙問︰「到底是怎麼了?」

水新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臂,給大夫診脈,他臉上一副倦容,也沒了白日里嘻嘻哈哈的精神,道︰「大夫,你就直說吧。」

大夫沉吟片刻,道︰「這是喜脈,這位……大爺有喜了。」

盡管努力想把稱呼用得正常一些,這句話說出來還是出奇地荒謬可笑。

小狸驚呼一聲,看向水新︰「教主,這、這、這……」

水新卻沒太大反應,只是跟大夫點點頭︰「需要注意什麼嗎?」

大夫發愁地搖搖頭︰「老夫真沒見過這樣的情形,以男子之身懷孕,恐怕不是吉兆啊。」

小狸不高興了︰「大夫,叫您來是讓你看診,不是讓您看風水,您能提出點有用的建議嗎?」

大夫嘆了口氣,跟水新囑咐了幾句,諸如不可大喜大悲,飲食不可過咸,不能飲酒等等,他又突然想起︰「對了,老夫知道有一位神醫,就在城外隱居,不如您去求求他?」

水新問︰「誰?」

大夫道︰「那位醫仙聖手已許久不出山啦,他住的地方叫浣花天。」

水新點頭︰「多謝,我知道了。」

大夫走後,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一身冰碴子的水漸回來了,他從懷里取出雪山上摘來一朵晶亮蓮花交給小狸,道︰「小狸姑娘,請你用這個做碗粥,水新嘴饞,剛才說不吃就睡不著覺。」

小狸一怔,看了眼床上︰「教主,那我煮粥去了。」

水新「嗯」了一聲,仍是閉著眼楮。

小狸離開後,水漸用內力蒸干外衣,來到床邊,他正打算提起藥丸的事,卻發現水新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

「不是說不吃就睡不著麼?」水漸不禁想。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水新就醒了。

他推開水漸的手臂,坐起來,穿衣服。

水漸本來就沒怎麼睡著,眉頭一皺,睜開眼楮,朦朧中看到水新的背影。

「……怎麼這麼早?」水漸撐起身子,貼近水新的後背,將下頜枕在他肩膀上,一手攬住他的腰,在他耳後落下一吻。

水新卻沉著臉,十分用力地把鞋子往腳上套。

「怎麼不說話?」水漸發現異樣。

「沒啥好說的,」水新使勁一蹬,鞋破了,他才發現自己正把左腳的鞋往右腳上套,「麻煩死了!」

「你知道了?」水漸化拳為掌,輕柔地覆在水新月復部。

水新只覺身體在他撫/模之下,有些發熱,立刻抓住他不規矩的手,甩開。

「你放心,什麼都不必擔憂,我和醫仙已經商量好,由他來接生,不會有危險的。你想吃什麼,想干什麼,盡管對我說。」水漸的聲音十分溫柔。

水新肩膀一抖,臉上仍是委屈兼有憤怒,他扭過頭,狠狠地對水漸說︰「我想吃你!我想干你!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不跟我說一聲就決定了,你從來就沒把我當成需要尊重的人來看吧!我就是你可以隨意擺布的小師弟!」

水漸有些著急,竟解釋不出。

水新甩開他,穿著布襪下地,騰騰走出去。

水漸只覺頭皮發麻,從左側太陽穴一路疼到頭頂百匯,他也顧不得穿外衣,匆匆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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