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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怒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他自己並不知道,應該說,他從始至終都覺得天魔功讓他恢復了青春的活力,手腳仿佛有無窮的力量,甚至不能合攏,只能大大地伸開,脖子也變得挺直,多年纏繞他的頭疼之癥也全然消失了。

只是,走動的時候不得不左搖右擺,頭也低不下來,時而還能瞥見自己的灰白胡子扎在空中……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這點奇怪無傷大雅,不能阻止不怒雄赳赳氣昂昂的復仇行動,只听他大喝一聲︰「逆徒,納命來!!」就沖著水漸撲去。

他心里是打著算盤的,水漸的功夫怎樣,他大概有個數,水新練了天魔功,功力深淺就很難說了,但是,看眼下這兩個人的感情,只要拿住了水漸,水新還不得乖乖听他話。

不怒想到這一點之後,簡直覺得自己太機智,怎麼之前就沒想到呢,射人先射馬總是沒錯的。

水漸並不知道他已經能被他的師叔盤算成了水新的坐騎,他見不怒這樣撲過來,雖然造型可笑,卻不容小覷,不怒手腳上帶起的疾風,非得內功達到極高的程度才會出現,尤其是不怒向外凸出的太陽穴紅得發亮,該是內功突然暴漲,才有這樣的體征。

水漸打點起精神,兩眼緊盯著不怒,他不打算和不怒正面對抗,只要小心躲閃過他的攻擊——

「噗」!

只听一聲輕響,不怒圓鼓鼓的肚子上多了一把劍。

劍柄兀自在空中懸著,劍身已經插、進不怒繃得開線的腰側衣服中。

水漸一怔,立刻回頭,果然看到水新豎起手指,正在控制飛劍。

水漸驚訝地揚起眉毛,水新側過頭,得意地對他笑笑。

本就秀美如畫的面容,因為這一笑而光彩頓生。

水漸不著痕跡地挪了一步,擋住身後龍夏帝君灼灼的目光,佩劍「倉瑯」一聲出鞘,迎向不怒。

不怒被水新刺中,腳下一滯,他揮舞著發脹的雙手,試圖去拔掉扎在腰上的東西,但是沒有成功。

不怒有些惱火,但是,體內源源不絕涌出的力量,讓他足以忽視腰間的疼痛,不怒搖晃了一下,重新擺好重心,張著兩只手向水漸和水新走去。

眾人都很震驚,這個圓滾滾的老頭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受了這樣重的傷,竟然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

水漸眯起眼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隨手編的天魔功到底會有什麼樣的效果——總不能歪打正著,反而把不怒變成不怕刀槍的怪物吧?

不怒咆哮一聲,向水漸撲去。

「噗」!

水漸的劍全部沒入不怒月復部。

不怒撲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了一下,畢竟那是他師叔。

但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容他多想,一劍刺過去——

不怒又是一滯,兩手亂抓了兩下,臉色絲毫不變,凶惡地攻向水漸。

這回輪到水漸震驚了,這什麼情況,肚子上插著兩把劍還能若無其事,難道不怒這得變成怪物了?

周圍的侍衛紛紛拔劍,警惕地盯著不怒。

不怒只覺從丹田處爆發出一陣火熱的內力,視野中飄蕩著的灰白胡子又增加了幾縷,並且呈現一種劍鋒般的硬度。

水漸見不怒的身軀又漲大幾分,臉龐紅亮可怕,脖頸後冒出縷縷白煙……他立刻捏出一個劍訣,兩指並攏,聚攏真氣,將佩劍召回。

誰知佩劍仿佛在不怒肚子里生了根,無論如何都回不來,只見劍柄顫抖,卻沒有往外挪出分毫。

水新那邊也是一樣,他歪打正著祭起飛劍,刺中目標之後,卻怎麼也弄不回來了。

眼看不怒就要擊中水漸,水新一急,撲將過去,伸手握住不怒腰側的劍柄,猛地往外一拽!

「噗」——「噗噗」——

一連串漏氣聲,響個不住,仿佛風口袋破了個洞,不斷往外噴氣。

圓鼓鼓的不怒迅速癟了下去,身體如同狂風中的斷線風箏,打著旋兒地亂飄,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半空中亂飄的不怒,只見他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變成細溜溜的一條,「 」地掉在江南盟盟主的席位前,一向淡定地江南盟盟主立刻站起來,連同幾個盟師都扒著席位前的擋板往下看。

人群仿佛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轟然炸開鍋,紛紛起來往比武場中跑,很快把不怒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龍夏帝君本來注意力還在水新身上,這會兒卻把目光投向人群,一向听慣了各種異域奇事的龍夏帝君,那雙波瀾不驚的眼楮里此刻卻也冒出濃濃的好奇來。

最驚奇的要數水新了,他舉著那柄把不怒戳漏氣的劍,愣愣地看著水漸。

水漸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把劍收回劍鞘里︰「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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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漸見他無事,轉頭看向比武場中︰「應該是漏氣了吧。」

「漏氣了??」

龍夏帝君饒有興致地帶著一大幫侍衛走下台階,走到比武場中,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讓他通過。

水漸捏了捏水新的手︰「走,我們也去看看。」

水新「嗯」了一聲,拉著水漸的手,興沖沖跟上龍夏帝君的大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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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身材壯碩的不怒,此刻已經縮成一個又瘦又小皮包骨頭的干癟老頭,臉上全是皺紋,眼楮鼻子都黏糊成一團,看也看不清楚,仿佛突然老了幾十歲一樣。

若不是那身掌門紫服,還真沒人能看出那是不怒。

水漸皺眉。

水新看看水漸,勸道︰「他這是咎由自取,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水漸卻道︰「不……我只是在想,爆體而亡是不是就會變成這樣?」

水新撇嘴︰「你能不能不要提這事兒了?蠱毒已經解干淨了!」

水漸肅然道︰「這說不準,總之,你得負責到底。」

水新望天,怎麼一開始沒看出來水漸這人的無賴本性呢?

龍夏帝君對身邊的宦官吩咐了一句,叫把不怒抬到宮里去,找御醫給看看。本來玄正派的弟子都覺得有些丟臉,掌門這一次肆意妄為,又落得這樣下場,實在是把玄正派的臉面都給丟光了,如今看龍夏帝君還願意給不怒治療,眾弟子心下都很感激。

他們哪里知道,龍夏帝君才不是善心大發,而是單純想看看不怒服用了內廷秘制的爆功丹之後身體有什麼變化罷了。

龍夏帝君吩咐完宦官,抬走了不怒,施施然轉過身,笑吟吟看向水新,道︰「如今勝負已分,也該給莫教主賞賜了,只是朕晚上答應了太後,在雲景宮擺宴,不如莫教主與朕同去?」

水瀟等一干弟子都不忿地看向水新,但是,有龍夏帝君的吩咐在先,他們也不敢找水新報仇。

明明水新是邪魔外道,武林正道中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教主,可現在的局面,帝君不僅沒有追究他的身份,反而還邀請他一同去參加夜宴,這本該是他們玄正派弟子才有的殊榮!

水新卻壓根沒看水瀟他們這些人的表情,他在犯愁,龍夏帝君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請他,去還是不去?去了的話,和朝廷扯上關系,必定會有很多麻煩,而且龍夏帝君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不去的話,好不容易給聖教掙來的獎勵,受到朝廷承認的機會,恐怕也就失去了……

水漸向龍夏帝君拱手道︰「帝君,我們行走江湖之人,不遍進宮,還請帝君容恕則個。」

龍夏帝君本來已經很不耐煩水漸,這時他又來插話,不由皺眉道︰「你們不想要獎勵了麼?」

水新想,果然不去就沒的錢拿,要不還是去一下算了……

水漸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再多說,恐怕會有麻煩,但是,龍夏帝君看水新的眼神,讓他十分不舒服,他知道這一進宮,恐怕就很難出來了,而且,到時候在宮里逆了龍夏帝君的意思,恐怕就不是不給賞賜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畢竟現在,江湖中的重要人物都在這里,龍夏帝君還得裝出點樣子,若是進了宮,一切就都在他掌控之中了。

水漸道︰「我們江湖草莽之人,進宮于禮不合,更何況這次來得匆忙,也沒有準備好車馬,帝君的賞賜,恐怕一次運不回去。不如我們改日準備妥當了,再去戶部領賞。」

龍夏帝君眯起眼楮,這個水漸,倒是對宮里的事情還挺了解的,不過,正因為他駁斥得有禮有節,才更叫人討厭︰「你們是打算駁朕的面子了?」

水漸道︰「我們並無官職,又是江湖草莽,兵器須得隨身攜帶,進雲景宮實在不便,想必太後也不會允許。」

龍夏帝君眼神更加陰沉,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還能從他話里挖出線索來對付他……

水新看看水漸,又看看龍夏帝君,總覺得氣氛不太好。

不過,他是相信水漸能處理好的。

龍夏帝君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恢復了笑容,道︰「既然如此,那隨朕到這花園里走一回,總可以吧?」

水漸有些意外,沒想到龍夏帝君這麼輕而易舉就放過了他們,該不是另有陷阱吧?

他還沒說話,龍夏帝君就轉向水新,拉起他的手,溫然道︰「莫教主,朕數年不曾離京,外面什麼光景,都是听朝臣說的,很是無趣,莫教主走南闖北,想必知道許多新鮮的話柄,走,陪朕往園子里去,一邊走一邊說。」說罷,吩咐秦侍衛,「至于其他閑雜人等,就不必跟來了,這里後面的事情,你們自去處理了。」

秦侍衛道︰「是。」

水漸眼看著水新被龍夏帝君帶走,心中極為不安,正想阻攔,幾個侍衛卻走了過來。

水新回過頭,傳音入密道︰「我去去就回,放心吧。」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帶著篤定的神色。

水漸皺眉,傳音道︰「那人老謀深算,不是你能對付的。」

水新卻回道︰「相信我。」

水漸望著他和龍夏帝君遠去的背影,終究沒有再阻攔。

也是,水新現在畢竟是一教之主,獨當一面的人物,不能永遠躲藏在誰的庇護之下,該給他一些信任了。

雖然,他希望他只是他一個人的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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