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珍寶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晚上,她想直起身,卻因為傷口的牽動而忍不住□出聲。
趴在桌上的如如睡得淺,听到聲音就清醒過來。發現陸珍寶掙扎著要起床,趕緊跑過去幫陸珍寶墊高了枕頭。
若不是胸口傳來的陣陣疼痛,陸珍寶險些要懷疑那天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夢幻,陸珍寶緩緩開口,聲音卻是沙啞。「如如,我」
如如知道陸珍寶要問些什麼,笑著打斷道︰「小姐,你放心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我先幫你倒杯水。」
如如說著,便到桌前倒了杯水,遞到了陸珍寶的唇邊。陸珍寶雖然滿月復疑問,但也真的口渴難耐,只淺淺一笑把杯中水飲盡。
如如見狀,便還要再去倒水,但是被陸珍寶抓住了手。「好了,如如,你就告訴我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如想起那天也是驚魂未定,好在現在雨過天晴,于是說道︰「小姐,現在江家又把退婚書收了回去,江少爺還跪在大廳足足一整天呢,老爺才原諒他的。」
「退婚書收回去了?」陸珍寶听得雲里霧里,她當然無法忘記江玉康在涼亭里說得決絕之語,難道就因為她傷了自己,江玉康才心生內疚,改變了初衷。
如如見陸珍寶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只得將她看見的和听別人說的整合了一下,向陸珍寶娓娓道來。
那天,江玉康身上和手上染著血,老大遠便听到江玉康帶著哽咽的聲音喊著人救命,于是陸家的家丁便將陸珍寶抬了出來,又請了家中的住宅大夫先行為陸珍寶診治,又到外面請了當地名醫過來。
那時候陸老爺也得了消息過來,在知道陸珍寶為了江玉康自傷之後,直接揚起了手,一巴掌打在江玉康的臉上,直打得江玉康跌倒在地,嘴角流血。
「你給我滾!你既然已經退婚,為什麼還要招惹我的女兒?」陸老爺當時不管不顧一邊歇斯底里地叫著,一邊不分輕重地用腳踢著跪在地上的江玉康。
「陸伯父,求求你,我只想知道寶兒安好」江玉康那時滿面都是淚水,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上斑駁血跡,顯得狼狽至極。
「你給我滾,我的女兒已經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你再不滾出去,難道要我讓人把你丟出去嗎?!」陸老爺當時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還好,這時候為陸珍寶診治的大夫走了出來,見到劍拔弩張的陸老爺,只是微微咳嗽一聲,邊讓陸老爺和江玉康的注意力回歸到他的身上。「老夫已經為小姐診脈過了,好在小姐力氣不大,刺到的傷口並不深,老夫這有金瘡藥一瓶,前面已經讓如如姑娘為小姐擦了傷口,相信只要休息幾日,不會有大礙。」
大夫的話讓陸老爺和江玉康同時松了口氣,江玉康先開口問道︰「那寶兒何時會醒?」
大夫捋了捋胡須,說道︰「快則一日,慢則三五日,若是小姐昏迷期間無法吃食,可以熬一些補湯為小姐養身補氣。」
在得知陸珍寶並沒有大礙之後,陸老爺再次把矛頭對準江玉康,怒道︰「寶兒都是因為你躺在床上,你怎麼還有臉在老夫的家里,別以為你是官家子弟就可以為所欲為,你私闖民宅,不要逼老夫讓人把你打出去。」
江玉康知道陸老爺不想見到他,只好費力地站起來,對陸老爺拱手說道︰「陸伯父,這件事都是我的錯,等我回去稟明家母,再來登門請罪。」
之後,江玉康就回到家中,也不知道如如是從誰的口中得知江玉康回到宋家,不顧禮儀尊卑,和江夫人寸步不讓,兩人在宋家上下面前大吵了一架,內容無非是江玉康要求重新收回退婚書,而江夫人堅決不同意雲雲。
江夫人看著這麼固執的孩子,心疼道︰「玉兒,你看看你身上的傷,還是讓大夫為你診治一下,有話我們等會再說。」
宋老爺也在旁邊幫腔,說道︰「是啊,玉兒,別讓你娘擔心。」
江玉康咬咬牙,雙膝再次跪在地上,言辭懇切道︰「娘,孩兒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麼,這次我求您,收回退婚書吧!」
江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麼,這次明明是最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和陸家退親,而現在江玉康卻反悔不願。「娘知道你擔心寶兒,但是寶兒年紀尚小,也許只是一時想不明白,等時日久了,她自然會知道我們今天的決定是對她最好的。」
「不!」江玉康搖頭,「你永遠不會知道寶兒當時看我的眼神,我我已經離不開她了!」
「你」江夫人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江玉康竟然會說出這樣顛倒倫常的話,當下氣得捂住胸口,半晌不能言語。
宋晚晴在旁邊勸道︰「姑母,表哥真心實意愛著陸姐姐,您又何必為了旁人的閑言碎語拆散了他們的大好姻緣。」
江夫人皺著眉頭,真是有苦不能言,只是憤憤地對江玉康說道︰「娘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但唯獨這一件,娘是不會讓你胡鬧的!」
再之後,便是江玉康和江夫人娘兒倆鎖在門內整整一個晚上,宋家下人只能間或听到幾句爭執聲,最後就是變成江夫人嚶嚶的哭泣聲。
最後,沒有人知道江玉康是怎麼說服江夫人的,只知道江夫人垂淚說道︰「娘不再管你了,你想要收回退婚書,就去吧。」
陸珍寶吃驚地張大嘴巴,說道︰「玉哥哥為了我頂撞江伯母?」陸珍寶知道,江玉康十分尊敬自己的娘親,對于江夫人言之的一切都無不听從。
如如點點頭,繼續說道︰「小姐,你別急,你不知道在這三天里發生的事情可多著呢。」
在如如的繼續訴說下,陸珍寶知道了江玉康在她昏迷的第二天便重新回到自己家中,要求收回之前的退婚書。
陸員外卻因為陸珍寶的受傷而格外憤怒,也為了試探江玉康的誠意,再三用言語羞辱,言明和江家月兌離關系。
江玉康為了表示誠意,雙膝跪在了地上,說道︰「伯父,我誠心誠意希望退婚書作廢,若您不答應,小佷寧願跪在這里等您改變心意。」
「好啊,你要跪就跪,不過老夫就不奉陪了!」陸員外說著冷哼一聲,便重新到房間去看陸珍寶的情況。
後來江玉康整整跪了一整天,直到當天晚上的子時,陸員外才重新出來把江玉康扶了起來,而江玉康則當著陸員外的面把退婚書撕成碎片。
陸珍寶心里很是感動,又想著江玉康在這期間又是被他爹打,又是跪地,又不由得心疼起來,問道︰「那玉哥哥現在怎麼樣?」
如如撓撓頭,說道︰「小姐,你也知道江少爺的身體,本就是單薄得緊,這跪了一夜,哪里受得住。听說連走路也很困難,只好坐轎回去,之後江少爺就病了,否則也不至于今天都沒過來。」
「啊?玉哥哥真的病了?」陸珍寶心里更是擔憂,就要掀開被子去看江玉康。
如如趕緊攔住陸珍寶,說道︰「小姐,您的傷可還沒好,可千萬別亂動。再說江少爺之前那樣對您,現在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您又何必心疼他?」
陸珍寶知道如如說得在理,可是情之一字又怎是道理可以說得通,講得明白的。既是愛上了,陸珍寶便會一輩子待她好,既是對江玉康之前的行為有怨,但關心之情卻是怎麼也不會改變。
「如如,你明日就到宋家去幫我打探一下玉哥哥的情況怎麼樣。」陸珍寶說道。
「啊?」如如為難地瞧了眼陸珍寶,「小姐,我和宋家人又不熟,怎麼打探呀?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嗎?」
陸珍寶想了想,說道︰「你這丫頭,方才和我說故事的時候不是把宋家的事說得那麼詳細,現在倒說你不認識人了。」
如如愁眉苦臉,頗有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哀嘆道︰「小姐,我知道那麼詳細還不是听南兒說的。但是南兒因為江少爺在我們家跪了一天病倒之後,他就不再理我了,一個男人的心眼真是小死了」
陸珍寶想了一想,說道︰「我知道了,你去找紫雲,她肯定會告訴你的。」
「紫雲?就是陸小姐身邊的丫環?」如如點點頭,在陸珍寶昏迷的這三天里,紫雲倒也來過陸家打听自家小姐的情況。「好吧,我看我不告訴你江少爺的情況,你肯定是食不安寢。」
「好了,你這丫頭就知道貧嘴!」陸珍寶面泛紅色。
如如看陸珍寶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看上去也原諒了江玉康,但她的心里還是有些替小姐不值。
「對了,我爹這兩天怎麼樣?」
「老爺身子還好,只是最近好像很忙,經常都不在家中,不過,老爺每天一回來都會來看小姐。還有白姑娘,她在小姐昏迷的時候也來過兩三次,有的時候還親手準備了羹湯給小姐。」
陸珍寶一听,心里有些感動,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如如的腦門,說道︰「你看,白姐姐這麼關心我,你還整天在背後懷疑別人。」
如如吐了吐舌頭,她現在心里的確對白二妹的戒心沒有那麼重了,于是不好意思道︰「我之前那不是懷疑嘛,現在我知道白姑娘人真的很好。」
夜色下,江夫人面帶愁容地坐在江玉康的床邊,心中始終無法忘懷江玉康之前對她說的話。
「玉兒,娘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導致今天的局面,娘更不知道如你所願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江夫人微微嘆氣,即使是尚在夢中的江玉康也似有所感地皺了皺眉頭。
那天,江玉康和江夫人單獨在房中的時候,江玉康不顧自己說出的是怎樣翻天覆地的荒唐之言,也不在乎自己的娘會如何看待自己,直接表明自己對陸珍寶已經不再是姐妹之情,內疚之意。
江夫人听完之後,內心又何嘗不是波濤翻涌,她看著自己的女兒穿著男裝,手中拿著匕首,有的是玉石俱焚的決然神情。她終究不敢冒險,她怕自己不答應的話江玉康就會自絕于她的面前。
「不行娘絕不能讓你深陷泥潭而不自知娘一定會把你拉回正途,你也一定會遇到一個完美無缺的男子和你匹配」江夫人溫柔地模了模江玉康的臉,內心已然下了決斷。
作者有話要說︰只能說明天不能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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