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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世(七)

由于路小佳夸下海口,所以被姬冰雁帶回客棧算賬。

「你這昏昏欲睡的是要算賬的樣子嗎?」姬冰雁用花生敲路小佳的額頭。

路小佳胡亂抓住花生,使勁揉了揉臉︰「我今天陪你逛了一下午,當然會乏了。」

「你若是個大家小姐,說出這話我也就信了,可你從小練武。怎麼,練到現在,連路都走不得了?」

「我的功力被丁靈中封住了。」路小佳強打精神。

姬冰雁聞言悚然一驚,連忙放下手里研墨的墨錠去模路小佳的脈,果然一絲內力也無。這麼說來,路小佳是在內力全失的狀態下扔出那枚破了陸小鳳的靈犀一指之後牢牢嵌進自己手里的花生的?這……怎麼可能?

姬冰雁的眸光倏然暗沉下來,按著路小佳手腕的手指不由用力,直到路小佳吃痛出聲才回神,放開了路小佳的手。

「你怎麼了?」路小佳揉著被按紅的手腕,對姬冰雁銳利的眸光有些疑惑。除了初見時,姬冰雁不曾在對他露出過這種目光,這種野獸般銳利的目光。

「沒什麼。」姬冰雁好像也知道自己的眸光滲人,轉了眼又捉起那方方正正的一小塊墨錠磨起墨來,「他怎麼封住你內力的?給你吃了藥?」

「不是。」路小佳見姬冰雁用左手不太利索地研著墨,從姬冰雁手里接過墨錠,「你不知道,丁家點穴手法自成一家。也不知丁靈中戳了我哪些個穴道,搞得我連袋面都提不起來。」

姬冰雁听了,在路小佳的胳膊大腿上模了模,對著幾個要穴按了按,發現努力無果後也就不再折騰。他本慣用右手,如今用左手找穴也不一定準。♀

路小佳此時研好了墨,對著那毛筆軟綿綿的毛毛有些犯難。他這個鍵盤殺手平時踫筆的次數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常常一星期也寫不了多少字,那些字還有八成是他的名字,如今要直接進階毛筆,這不是要人命麼?

可若他算數,讓姬冰雁寫,那也是不能的。姬冰雁就是因為自己握不住筆桿子才讓他來算賬的。

「姬冰雁,」路小佳只好硬著頭皮道,「我給你寫好了賬目,你回去再謄寫一遍成嗎?」

姬冰雁瞟了他一眼︰「路少爺的字已經慘不忍睹到這等地步了?」

雖然姬冰雁本就打算等路小佳折騰完自己再核算一遍,重新做賬,但他還真沒想過路小佳會自己提出來。

好像不能拿常情度量路小佳。姬冰雁暗忖。路小佳從來不會按照他以為的套路來走,每次他覺得他大概了解了路小佳的時候,路小佳都會得意洋洋地告訴他,別鬧了,那才不是我。

他以為路小佳的武功離陸小鳳等人尚有距離,卻被一枚花生傷到;他以為路小佳不過是個孤獨的殺手,哪知人家是金貴的三少爺;就連他以為路小佳肚子里墨水不多,性格略帶天真,對被一句「我幫你算賬」反駁了。他見到的路小佳究竟是真正的路小佳,還是路小佳想讓他見到的路小佳?

「我從小有娘生沒爹管,會寫字就不錯了。你要知道我很窮的,什麼筆墨紙硯啊根本買不起的。」路小佳不知道姬冰雁現在滿肚子的狐疑,努力轉著眼珠子編瞎話,「所以我寫字從來不用毛筆,我用……你等等哈。」

他說著便跑出了門。

姬冰雁猶在苦苦思索。重活一世,他思慮的方面便不自覺地多起來,在這個年紀交一個路小佳這樣的新朋友,可實在是不如楚留香那樣的總角之誼省心。罷了,見路小佳的樣子也不似作偽,他便看看路小佳層層包裝之內的內芯是什麼樣子。

他完全沒意識到他在路小佳身上的心神費得過多了些。

然而世間情愛豈非都來得這般不自覺?

路小佳跑去廚房,扒拉了幾塊木炭跑回來,小臉上蹭了兩道灰。

「你用木炭寫字?」姬冰雁又一次出乎意料。

「是啊。木炭這東西又省錢又好用,你也可以試試嘛。」路小佳回到桌邊坐下,拍了拍手準備開始工作。

姬冰雁不動聲色地將自家賬本挪遠,那髒兮兮的爪子萬一拍在哪一本上,他的工作量就又增加了。

路小佳看出了姬冰雁的嫌棄,自己跑到盆架子旁邊淨了手,又用布料挨個將木炭裹好,才又坐回桌前。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洗完手排排坐等老師開飯的幼稚園小朋友。

姬冰雁這才將賬本遞給他。

路小佳翻開賬本,弄明白每列數據代表了什麼,就埋頭苦算起來。一開始他的速度有些慢,畢竟繁體大寫的壹貳參肆伍認起來還不大適應,但算到第二本的時候,速度就上來了,一行行支出收入總和清清楚楚地列在紙頁上,字跡還蠻清秀的。

姬冰雁估算了一下,路小佳的速度已經和他平日核算的速度不相上下了。不過若他不是邊算邊思慮貨物資金的流向,速度還能更快些。路小佳竟然沒有匡他。

他拿過路小佳的草算紙,瞧著上面的圈圈叉叉莫名其妙。

燈火昏黃,窗外太陽還剩了一絲將落未落。路小佳在認真地口算心算豎式計算,側臉上的兩道灰十分顯眼。姬冰雁輕觸指間傷口,扳指不時地踫到包扎著手指的手帕,細細思量著生意上的事情。似乎每每他們兩個得以獨處,都更樂意彼此相安,靜靜相對。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路小佳的肚子已經咕咕叫過兩回,他才啪地放下了手中的碳棒。

「姬冰雁,我算完了。」他說著,就要用那只黑乎乎的小爪子把面前的一大摞紙整理好。

姬冰雁眼疾手快,一把搶過那摞紙,一張一張按順序碼好,順帶檢驗路小佳的計算成果。路小佳的計算能力顯然不錯,而他的細心也讓姬冰雁很欣賞。姬冰雁順著那些標注了銀子與銅板換算的字跡看下去,看到好幾個很滑稽的符號。他從未見過那樣像是簡陋的表情一樣的標記。不過他並不打算問路小佳那些究竟都是什麼意思。

「路小佳,你是跟我去吃飯還是吃花生?」他將那些賬本連同路小佳做好的賬目收起來,問道。

「跟你吃飯。」路小佳又跑去洗手,回答得很干脆。前幾天他為了和丁靈中對著干,一直穿著粗布衣服混在下人中間,吃飯時也是跟丫鬟小廝對付兩口便去剝花生吃。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丁家莊,還遇上了姬冰雁這只小肥羊,不好好宰一宰都對不起他自己。

「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天都沒有水果吃,火都撞上頂梁門了。」他順帶洗了把臉,臉埋在巾帕中,話說得有些含混。

「我馬車上還放著一個香瓜。」姬冰雁看他折騰了半天都沒把灰洗掉,活像只小花貓,心情忽然大好,一時決定慷慨一把喂這小貓一口。

「嗷?」路小佳的眼楮登時就亮了。

眼見著就入冬了,古代沒有大棚種植技術,水果變得極其金貴,像是香瓜這種東西,已經要算得上是御貢果品了。

姬冰雁讓路小佳去車上拿瓜,自己去前廳點菜。

路小佳月復誹著「你不就仗著你腿不好麼」跑去找姬冰雁的馬車。

姬冰雁的馬車很有特色,一色馬車里看起來又大又寬敞、密閉性極好的那個就是。路小佳毫無防備地打開車門,就被一柄短劍抵住了喉嚨。

「……」路小佳駭了一跳,在黑暗中拼命打量持劍人的樣子。

「真無趣,來的竟然不是那只死公雞。」短劍撤離,一個很甜美的聲音響起來。

「你找姬冰雁?」路小佳模模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在這個世界里,他總是忘記防備那些暗處的危險。話說路小佳作為一個殺手難道沒有練出什麼野性的直覺嗎?

野獸的直覺踫到吃貨也不管用。放心吧,剛剛沒有殺氣才沒有提醒你的。→_→

「我來參加丁家老二的親事,看他馬車停在這里想嚇唬嚇唬他來著,你是他的車夫?」那姑娘從車里跳出來,水藍色的長裙似漾起的水紋。

路小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粗布衣衫,沒有答話。

「你這小車夫怎麼不說話?害羞了?」那姑娘走進兩步,盯住路小佳的臉。

姑娘你不要這樣,黑燈瞎火的我連那個瓜在哪兒都看不出,怎麼看得出你長啥樣?就是你長著兩張嘴巴四條腿我也看不出啊。再說了我見到蒼老師都不害羞,見到你會害羞?你比蒼老師更漂亮嗎?

蒼老師是誰?

你不知道?路小佳心中桀桀怪笑,那就不知道吧。

那姑娘哪知道路小佳的思維已經飛到好幾個世紀之後了,很自信地認為路小佳太害羞,害羞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善解人意地說道︰「你別害羞了,帶我去找姬冰雁吧。百度搜或,,更新更快鬼才害羞啊。路小佳翻了個白眼,特別想知道這是哪位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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