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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沒想到……」喻老爺欲言又止。

曾嫂接著道︰「老爺…….奴婢還知道一個秘密。」

「說。」喻老爺擺擺手。

此時此刻,喻老爺有了從未有過的疲憊。

「奴婢還知道……夫人貼身婢女阿英,並不是楊家人害死的,而是夫人……夫人親手害死的,就跟樸夫人的死一樣。」

眾人皆目瞪口呆。

「接著說。」喻老爺聲音低沉。

曾嫂擦擦眼角的淚,又抹抹脖頸處滴下來的汗道︰「因為夫人害死樸夫人的事,阿英也是知道的,後來,听阿英自己炫耀,說是她要嫁給一品樓的大掌櫃楊波當夫人了,以後就不做丫鬟了,有使不完的銀子呢,奴婢們就不信,我們是奴婢,哪有那福份呢.」

劉媽便接著道︰「是,阿英氣不過,便告訴我們,她把夫人害人的事,告訴了楊波,而且,等她一嫁進楊家,就把夫人的事抖摟出來,這樣,算是救下了芙蓉一家人,所以楊波才願意娶她,不然,一品樓的掌櫃,為何要娶她一個丫鬟呢,阿英就是要挾了楊波。」

「我們當時還提醒阿英,這話可不能讓夫人听到,不然,一定會死的。」曾嫂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可阿英被婚事沖昏了頭腦,哪里還顧及那麼多呢,成日的嘴上亂說,怕是被夫人偶爾听到了也未可知,結果…….」

「結果怎麼樣?」喻老爺的手心開始冒汗。

「結果,那幾日吧,夫人對阿英更好了,又是張羅她的婚事,又是給陪嫁,還給她做了幾身好衣裳。把阿英美的,阿英還常跟我們說,夫人病重的這些天。廚房天天熬上好的湯,什麼人參鹿茸。她都偷偷喝一些,即便夫人發現也不說的,有一回,給夫人端的人參湯,夫人一口沒喝,都給她喝了呢,我們做下人的。都很是羨慕她。」劉媽低頭默默的道︰「可是那天,奴婢去前廳收盤子,夫人站在花廳剪花枝,身邊空無一人。奴婢就听夫人嘟囔,說阿英,你管不好自己的那張嘴,還想害死本夫人,那本夫人便也不客氣了。你偷喝的高湯。里面均有慢性毒藥,其實每一次,本夫人都沒喝,只是喂給你的…….」

說起這些,劉媽還是禁不住全身發抖。她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一天的事情,還有喻夫人手里寒光閃閃的剪刀,那種說話的語氣,劉媽為此做了好幾夜的噩夢︰「奴婢只當夫人說著玩兒的,沒當真,誰料想,阿英嫁去楊家的洞房當晚,便死了…….」

「以前,本王記得,曾叫了你們來問話,你們不是說,什麼都不知道嗎?」王爺道。

曾嫂與劉媽趕緊磕頭︰「都是奴婢們糊涂,怕萬一說漏了嘴,被夫人發現,那奴婢們的下場,就跟阿英……差不多了,奴婢們心里害怕,且,夫人當時給了奴婢們銀子封口,奴婢們也是貪心,後來想想,切不可這樣了……這些天,心里一直突突的跳,晚上也睡不好。有時候會夢到樸夫人,有時候會夢到阿英。」

二人說的聲淚俱下。

「夫人有何要說的嗎?」王爺問喻夫人。

喻夫人剛進公堂時,驕傲的如同九天玄女,雖身上有病,氣色不好,可眼神里的驕傲是抹不去的。

她本以為,害死了劉媽,憑曾嫂一個人的供詞,也奈何不了她。

可如今,劉媽非但沒死,且老丁還誤傷了自己的兒子喻只初。

喻夫人抬頭關切的望著喻只初。

喻只初與她四目相對,卻又很快移開了目光。

喻夫人心里一揪︰「只初,我做這些可都是為了你…….誰讓我得了這種病呢,若不害死白芙蓉與春娘,等我死了以後,她們霸佔了喻府,你可怎麼活呢?」

喻只初只是不說話。

喻只初便是喻夫人的軟肋︰「只初,你也恨娘是不是?」

喻只初仍然不說話。

喻夫人只得抹抹眼淚,望著坐在大堂上的喻老爺︰「你也恨我嗎?」

喻老爺悠悠的道︰「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

他本來想說「惡毒至此」,可瞧著眼前的夫人形容枯槁,瘦的不成樣子,走路也需要婢女攙扶,他又沒忍心說下去。

他這一輩子,有太多的不忍心。

這便是他最大的弱點。

當初,他進京趕考,又冷又餓,暈倒路邊,快要死的時候,是夫人的爹陳老爺救了他一條命。

為了謝恩,他答應與陳家小姐成親,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喻夫人。

後來,春娘抱著在襁褓中的嬰孩來府上找人。

他一直優柔寡斷,以致後來喻夫人扔掉了芙蓉,趕走了春娘,害的春娘半輩子時光都在醉紅樓這麼個迎來送往的地方淘米做飯。

再後來,春娘到了白家村以後,喻老爺曾三番四次的想去探望,可礙于喻夫人不高興,他便忍下。

只是沒想到,表面上喻夫人不願與春娘,與芙蓉一家有半分瓜葛,背後,她竟然做下了這樣的骯髒事。

喻夫人病重,他本焦心。

可如今面對著坐在下首的喻夫人,他倒覺得,這副皮囊背後,是怎麼的一副嘴臉,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曾嫂與劉媽,曾做假供詞,每人兩棍,拉了下去。

試圖殺人的老丁被押進了牢房。

事情到此,樸家人也無話可說,草草收兵,前去埋葬樸夫人。

喻夫人只坐著不動︰「老爺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喻老爺沒有吱聲。

「只初,你問問你爹,是想要我的命麼?」喻夫人又問喻只初。

喻只初像是失了魂魄,此時的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只初,你問問你爹,他是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呢?」喻夫人追問。

喻只初已有眼淚流下來。

格格自然看不慣喻只初流淚。見喻夫人咄咄逼人,便道︰「自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只是一個夫人。你就別為難只初了,你害他還不夠嗎。差一點要了他的命了。」

喻夫人眯眼,抬頭,輕輕一笑︰「果然,我兒子長大了,已經有人替他說話了。」

「來人,把……夫人…….把夫人……」喻老爺停頓了幾次,眾衙役及門口看熱鬧的人。均洗耳恭听。

「把夫人…….押進天牢,等候發落。」喻老爺垂下頭,說這句話,像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一開始。衙役並不敢上前,後來,有兩個膽子大些的,試圖去架喻夫人的胳膊,卻被喻夫人甩開︰「你們是何身份。竟敢…….」

說話間,她的胳膊被一個人的手箍住,卻是陳九年︰「我送你去天牢。」

陳九年的表情,從沒有這麼嚴肅過。

喻夫人冷笑,沒再說什麼。被陳九年拉著去了。

公堂上突然空蕩蕩的。

王爺望著喻夫人的背影,突然道︰「看來,小官也不好做啊。」

「是卑職失職,沒有…….」

「你也夠不容易了,這事若發生在王府,不知我能不能撐的住這打擊。」王爺喝了口茶默默的道。

如今事實已清,楊波被無罪釋放。

守在外面的楊老爺子與王嬸子喜的淚花直流,見人便道︰「我就說了,我們兒子自然不會害人,我們楊家祖上就沒出過這樣的事。」

春娘抱著芙蓉哭了起來︰「上天保佑…….這回終于不用砍咱們的頭了。」

「要謝的應該是格格與喻只初。」芙蓉給格格行大禮。

格格笑著跳開了,喻只初卻依然不說話,格格的笑僵在臉上,她明白喻只初的心思,便也趕緊把笑隱藏了起來。

蘇暢起身要走,卻被喻老爺給叫住了︰「你且站住。」

「如今事實已清了,喻老爺到底還不算糊涂,我也要回去了。」蘇暢又打了一個噴嚏。

「蘇公子竟然敢在大堂上說我們老爺糊涂,這罪名…….」文書又開始上綱上線。

喻老爺伸出手來擋住他的話︰「蘇暢,你從天牢里救出芙蓉一家,此行,可贊,你是做了一件好事,可你劫獄,這等大事,縱容不得。」

劫獄這事,喻老爺自然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蘇暢既然當著眾人的面承認,若不懲戒,無法給懷海城百姓一個交待。

王爺也點頭道︰「是應該給一個懲戒,不然以後人人效仿,那還得了,這一點,得鐵面無私啊。」

「什麼?若不是蘇暢去天牢救芙蓉,芙蓉可能都死了,阿瑪,喻老爺,你們也太鐵面無私了吧?包大人還有幾門親戚呢,你們真想處置蘇暢?」格格不願意了。

王爺忙拉她的胳膊︰「你小孩子家的,懂個什麼,國法的事,你不要摻和。」

「喻老爺,蘇公子……是一片好心,若真有懲戒,那就懲戒我吧。」春娘又一次跪了下來。

芙蓉也忙攔在前頭︰「若不是蘇公子…….我怕已經死了,若懲戒,就懲戒我。」

「你們都別搶了,事兒是我犯下的,讓喻老爺沖我來就行了,既然敢去劫獄,今兒的懲罰,我早準備好了。」蘇暢倒是輕描淡寫。

王爺不禁豎起了大拇指︰「是條硬漢,本王對你刮目相看。」

格格不禁嘟嘴︰「我早說過,蘇暢人不錯的吧,阿瑪還總說他配不上我。」格格說著這話,又看看喻只初,忙改口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現在在我心中,最不錯的人是喻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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