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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癩蛤蟆不吃天鵝肉

方知府正在喻府眾人面前洋洋自得,不曾想芙蓉卻突然來了。請使用訪問本站。

「你又是誰?」方知府一臉狐疑的盯著芙蓉。

面前的這個女子,長著一張干淨的臉,身穿撒花斜襟小襖,淡青色寬邊長裙,腳上的一雙繡鞋,雖顯的舊了些,但鞋面上繡著一簇深綠色的女敕草,竟是栩栩如生。而這女子發間,斜斜插著一支白玉簪子,看質地,這白玉雖不是上等好玉,可這簪子做工精巧,顏色恬淡,配著這女子干淨的面龐,猶如照在清澈湖面的一抹月色,倒是讓人心曠神怡,不忍移開眼神。

「你——你是誰?」方知府抹了抹嘴角滴下的口水,正了正神又問道。

「方知府不必知道我是誰,只是據小女子所知,方知府如今怕是在私設公堂吧,有什麼事,不能到公堂上說,在喻府里如此為難他們,一則不是君子所為。二則,也不合法度。」芙蓉不卑不亢。

方知府饒有興致的盯著芙蓉,他的一雙眼楮,甚至冒出贊賞的火來。

格格坐那氣呼呼的對芙蓉說道︰「這個方知府,他敢到公堂上審問我們嗎?瞧瞧他那色眯眯的樣子,剛才他還說,想娶我做小老婆呢,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方知府瞪著格格︰「你再說一遍?」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方知府氣的頭冒青煙︰「你……算了,剛才本官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這會兒,本官不想吃你的肉了,你趕緊閉嘴吧。」

方知府雖然跟格格說著話,可眼神卻不曾離開芙蓉︰「怎麼瞧著你面熟的很呢,姑娘?」

「方知府在菜市口監斬的時候,不是見過我嗎?」芙蓉聲音冷冷的︰「這兒又不是公堂,方知府為何讓喻府的人都跪著?」

在方知府看來。喻老爺是極不听話的,讓他們喻府一家跪著,倒是心里解氣,此時听芙蓉這樣說,方知府便揮揮手道︰「都起來吧。」

喻老爺。喻只初與陳九年紛紛起身。跪了半天,膝蓋都疼了,唯有格格還坐在地上︰「你讓我坐我就坐。你讓我起我就起嗎?」

明威伸手欲打格格,可伸出的手卻被喻只初給攔住了,喻只初低低的望著格格︰「坐地上很舒服嗎?」

格格一听這話,喜上心頭,忙扶著喻老爺坐在一張長椅上︰「我就知道,喻只初,你最心疼我了對不對,怕地上涼對不對?」

喻只初沒接話。

倒是明威惡狠狠的道︰「誰讓你們坐下的?」

方知府擺擺手︰「讓他們坐著吧。」一面說,方知府一面問芙蓉︰「我想起來了。你就是菜市口那個被嚇暈過去的姑娘是吧?我記得,當時鮮血噴出來啊,噴了你一身,你本來還好好的,可就那一瞬間,你就暈倒了。如今,你可好了?」

芙蓉瞧著方知府色眯眯的模樣,心里就一陣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她並沒有理方知府,而是走到喻老爺面前道︰「爹——」

「他是你爹?」方知府詫異。

「喻老爺是芙蓉的爹。知府大人慌什麼?「格格呸了一口,別人見了知府大人,便嚇的屁滾尿流,但格格卻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方知府本來心里生氣,可又裝出笑臉來,咬牙切齒的對格格說道︰「等皇上批準了我的折子,本官就送你們上西天。」

他說話的口吻,是怒氣匆匆的口吻,可他臉上,竟然還帶著一個酒窩,這倒是詭異。

「剛才知府大人不是要讓我這天鵝當你的小老婆嗎?」格格笑了。

方知府呸了一口︰「你這樣的天鵝,也只配找一只癩蛤蟆。」

「芙蓉,這里……」喻老爺小心望了眼方知府,這一望不要緊,正好看到方知府那色眯眯的眼楮,于是喻老爺趕緊推著芙蓉向外走︰「回家去吧,這里……」喻老爺把「危險」二字咽進了肚子里。

「芙蓉姑娘,你來這,是所為何事呢?如今你爹還有他,他,她。」方知府指了一圈︰「可都是重犯。」

「爹,我是來送東西的。」芙蓉掏出手帕來慢慢的展開︰「這是我娘……為喻夫人繡的。」

喻老爺紅了眼圈︰「夫人她臨死之前,聲稱想要一塊春娘繡的手帕,難得春娘她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竟然真的為夫人繡了這麼好的一塊手帕。」

喻老爺細細摩挲著手帕上鮮艷欲滴的梅花,不禁鼻子發酸︰「這梅花,本是夫人喜歡的……還有這手帕的顏色…看來春娘是肯原諒夫人了,這一次,夫人她可以瞑目了。」

喻老爺說著,老淚縱橫。

芙蓉忙給他擦了擦眼角。

「芙蓉,既然是你們的一片好心,那,你就把手帕放到棺木里吧,也好讓夫人知道。」喻老爺交待著。

芙蓉點點頭,捧了手帕到前廳廊下。

棺木架在長凳上一動不動,雖沒有化紙燒香,卻也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透過棺木露出的一條縫,芙蓉看到喻夫人方方正正的躺在那。

她那被砍掉的腦袋,還有脖頸處的鮮血已被擦洗干淨,甚至,她還換了一身織錦的長褂,暗紫色碎花長裙,腳上是一雙福祿棉鞋。

喻夫人的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端端正正的盤在腦後,而她本來憔悴蠟黃的面容,因為涂了脂粉的緣故,顯的倒有些血色。

只有脖頸處一條窄窄的細縫,能讓人回憶起發生在菜市口那鮮血淋淋的過往。

此時的喻夫人,更像是睡著了。

芙蓉俯身將繡著梅花的手帕放到喻夫人的脖頸處。鮮艷的梅花襯托的喻夫人臉色更加紅潤。

棺材里躺的這個女人。

芙蓉甚至恨過她。

那些在天牢的日子,與春娘相依為命的日子,雖已過去,可永遠停留在自己腦海里無法抹去。

可菜市口那雪,那鮮血,那懺悔的道歉,還有當時喻夫人枯瘦的身軀,都像蛇一樣圍繞地芙蓉身邊。

「夫人……以前的恩恩怨怨,就都讓她過去吧,你在臨死之前,曾希望春娘可以原諒你……我現在來告訴你,春娘她原諒你了,你看看這梅花手帕,是她親自繡的,你瞑目吧。」芙蓉輕聲說著,一面又輕輕的將棺材蓋給蓋上。

喻夫人的面容消失在芙蓉的視線之內,沉重的棺木蓋嚴嚴實實的蓋上了喻夫人的身子。

芙蓉站在棺木旁邊有短暫的發呆,紛紛揚揚的往事,猶如從半空中落下的雪,打著懸就伏在了地上,厚厚一層,等太陽出來,這些積雪又化成了水,漸漸的流走了,甚至,這些水會蒸發,最終也會消失不見。

這,便是往事吧。

就像春娘說的,有多大的仇恨,能讓人去記恨一個死人呢?

「你安息吧。」芙蓉默默的念叨了一聲。

「啪——」芙蓉的肩膀受疼,似乎是有人撫模了一下她的脖子,冷風習習,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喻夫人模了她一下。

可想一想,鬼神之說,她是不大信的。

轉身回頭,才發現是滿臉堆笑的方知府︰「芙蓉,你離棺材這麼近,就不怕嗎?」

芙蓉看到方知府胖的流油的臉龐,听到他嘴里說出那些話,便覺十分惡心,可他畢竟是堂堂正正的青城知府,芙蓉也只有退後的份兒,她往後退了兩步,一直退到棺材旁邊,因被棺材擋著,她再也無法後退了,才站住︰「方知府公務在身,小女子不打擾了,小女子先回家去了。」

方知府卻湊了上來︰「芙蓉,你長這麼美,家住哪啊?菜市口受了驚嚇,本官理應去你家瞧瞧你的。」

方知府說著,伸出他胖乎乎的一雙大手就想模芙蓉的臉。

芙蓉將臉別到另一邊去︰「方知府,請你自重。」

方知府笑著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一面壓著聲音道︰「你也瞧見了,這棺材里的人,死的慘吧?听說你是喻老爺的私生女……」

「方知府怕是听錯了,我並不是私生女,我娘跟我爹當年是成了親的。」芙蓉抬起頭來,一雙眼楮盯著方知府。

方知府有些尷尬︰「好吧,不管你是不是私生女,如今哪,喻老爺指使著他兒子,還有小舅子,還有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鬟……」透著開啟的窗子,方知府指了指站在喻只初身邊的格格。

他用瘋瘋癲癲來形容格格,在他看來,十分恰當。

「方知府想說什麼,就直說吧。」芙蓉見方知府拐彎抹角的,便更覺這人猥瑣。

方知府一手扶著棺木,一手不自覺的撫模著自己脖里戴的一塊玉佛像︰「芙蓉啊,你爹指使著喻府里的人去劫法場,這可是死罪。」

「我爹沒有指使人去劫法場。」芙蓉斬釘截鐵。

雖她不在喻老爺身邊長大,可喻老爺一向磊落,且身為懷海城知縣,他定然對律法了然于胸,芙蓉不相信,他會知法犯法,做出那樣的事來,且就算是喻老爺讓人劫法場,也不會讓陳九年,喻只初與格格去,這不是把他們三個人往火坑里推嗎?喻老爺自然不會如此不知輕重。

方知府眼楮一轉,又來了主意︰「你爹不是主謀,可他兒子喻只初,還有小舅子陳九年,還有那個瘋丫鬟,總是死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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