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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聞聞肉味

「這麼晚了本官來找你,是有一件事。請使用訪問本站。」方知府又順了順他的小胡子︰「樸天賜這個人,真是個禍害,竟然敢到京城里告狀,若懷海城出了什麼問題,那本官這青城知府臉上也是不好看,本官想著,要不要幫著喻縣令你,給樸天賜來一個自然死?」

喻老爺手里的茶碗差點掉到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緊了茶碗,想去喝口茶,卻發現嘴唇在發抖,于是,他只得又放下茶碗來︰「下官愚笨,不懂知府大人的意思。」

「本官是說,把樸天賜這個禍害給除了。」方知府見喻老爺一副害怕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你也不必害怕,本官所說的除了,當然是做的滴水不露,就拿自然死來說,比如,給他乘坐的馬車使點手腳,趁他睡著的時候,偷偷的捂住他的嘴,只要做的干淨,誰又能察覺呢。」

這些話從方知府嘴里說出來,已經讓喻老爺覺得駭然,特別是說出這種話時,方知府臉上竟然還帶著笑,這不禁讓喻老爺後怕︰「知府大人……我們做官的,怎麼能害人呢,這事……還是算了吧……」

「你犯的錯事,本來應該查抄滿府,知道我為何會護著你嗎?」方知府凝視著喻老爺。

喻老爺搖搖頭。

「誰又跟這個過不去呢。」方知府從他自己的錢袋里掏出十兩一錠的銀子來,悄悄的放在桌上把玩著。

喻老爺只得道︰「下官……下官不明白方知府的意思。」

「本官的意思,你早就明白了。又何必裝糊涂呢?這麼不機靈,你是怎麼當上懷海城知府的?」

「知府大人,雖說喻府倉庫里是藏著不少好寶貝,金銀也好。字畫也好,可那都是不法得來的,如今知府大人要查抄喻府的東西,下官沒有怨言。自當雙手奉上,可若是把銀子私自給了方知府,那下官萬萬不敢……」喻老爺說著,跪倒在地。

方知府幾次覬覦喻府的財產,那種渴望的眼神,傻子也能看出三分。

方知府冷笑了幾聲,將桌上的一錠銀子舉高,對著微弱的燭火照了照道︰「你果然是個不開竅的,那些銀兩。字畫。古董。若是查抄了,只能充公,對你。對我有何好處?到時候你這烏紗還能保的住?若是咱們私下……到時候,我們就給樸天賜加一個誣告的罪名。樸天賜一經封嘴,這事也就了了,豈不是你好我好?」

「下官不敢。下官萬萬不敢。」喻老爺將頭伏的很低。

這話顯然讓方知府不高興了︰「做官做到你這種份上,真是神仙也難救。你自己再考慮考慮吧,本官給你兩天時間。」方知府拂衣而起。他本以為,喻府里的銀子,他能分得一大半,這樣,也可將喻老爺的事大事化小,可是誰知,喻老爺竟然是個冥頑不靈的,這倒出乎他的意料。

往日哪個縣令犯了錯,恨不得拉著銀子去方知府那里求情,就是平時過年過節,各縣令也會孝敬些金銀字畫,唯有這喻縣令不知規矩,倒讓方知府大失所望。

方知府冷臉出了房間。由明威提著燈籠伺候著走了。

直到方知府走遠,喻老爺才敢從地上起來,他哆哆嗦嗦的去關了門,獨自坐在桌前,望著暗自垂淚的蠟燭發呆。

如今方知府已不是藏著掖著,他把分銀子的事講了出來。

若喻老爺不從,前面的道路,必然坎坷難行。

喻老爺如此想著,只覺心亂如麻,怎麼也無法定神。

他身上只披著單薄的衣裳,陪著方知府說了好一會兒話,不知是心里害怕,還是身上太冷,喻老爺的一雙腿都不自覺的哆嗦。

王爺從桌下鑽了出來,袍子上都是灰塵︰「這個方成圓,本官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來到喻府,還假裝的清正廉明,月黑風高的時候,他就露出鬼臉來了。」

不知不覺起了風,寒冬臘月的風吹打著喻府的門窗,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更讓人覺得暗夜寂寥。

「你打算怎麼辦?本王瞧著,你若不答應孝敬他銀子,這個方成圓,可不會善罷甘休。」王爺無不擔憂的問道。

「王爺……下官已是走錯了路了,如今喻府如此下場,都是下官瀆職。下官又怎麼能一錯再錯下去?」喻老爺雙手捧頭,努力想要想出一個辦法來度過難關,可是想來想去,卻是徒然。

這一夜,直到床頭的半截兒蠟燭燃盡,喻老爺都不曾合眼。

天剛蒙蒙亮,半空中便又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

雪花極大,猶如鵝毛。

守在喻府門口的兵卒身上都落了白白的一層,可誰也沒有動一下,遠遠看著,他們更像是石像,而不是活人。

喻老爺被關在喻府里,算是寸步難行。

他如今所能見的,便只有頭頂的四角天空了。

懷海城里。

那些挑著擔子販賣芹菜的,或是提著籠子販賣母雞的,剛吆喝了幾聲,抬頭看看這沒完沒了的雪,便又縮著脖子趕緊的回去了。

就連平日守在肉鋪子里賣豬肉的鄭家娘子她們,也都沒有開張。

南北大道上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踩上去會「吱吱」做響。天空中又不依不饒的一直落雪,更顯的懷海城蕭條。

小販們急急忙忙的趕路,想著下雪天出門采買的人很少,天又冷的厲害,于是多數小販便趁著機會歇上一歇,回家去了。

寒風刺骨。

這幾天里,春娘一連繡好了五塊手帕。

平日里,一塊上好的手帕,她需要繡上四五天。

可是自打听說了喻府被包圍的事,她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芙蓉會受牽連,于是只得做繡活,也只有做繡活的時候,她才能平心靜氣,才能稍微的放松,不去想那些讓人煩惱的事。

只是五塊手帕繡下來,她的拇指都磨出了水泡。可她還是整日的握著細針,一刻也不肯停下。

芙蓉在灶房里點了一堆火,將藥罐子架在上面,抖了一包草藥進藥罐子里熬著,嗆人的煙直撲她的臉,不多時,她的臉便成了黑色的,且被嗆的流了眼淚。

小巧在院子里掃雪,心不在焉的掃了幾下,便停下掃帚,無不擔憂的倚在門口問道︰「芙蓉姐,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有什麼奇怪?」

「當初方知府來懷海城的時候,果真是氣勢洶洶的,他帶的那些兵,你雖沒見,我可見了,個個都是精神抖擻,據說,是來找茬的,可是這幾天,你瞧瞧,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而且,听說在喻府里有吃有喝的,還跟喻老爺喝酒呢,倒像是來探親訪友的,一點也不像是辦公事。」小巧將手里的掃帚握緊,時不時的在雪地上劃拉一下。

小巧說的事,芙蓉倒也想過。甚至,她曾擔心,若真的喻府出事,那些兵卒來捉了自己去,自己倒不要緊,反倒是怕嚇壞了春娘,可是靜靜的等下來才發現,一切都風平浪靜,這雪下了又停,停了下去,周而復始,可方知府那,卻不見有什麼動靜。

但芙蓉心里卻知道,方知府,自然不是來懷海城探親訪友的。

想著這些,芙蓉便出了神,直到草藥漫出藥罐子,藥汁滴落到柴火上,發出「嗤嗤」的響聲,她才慌忙拿了塊墊布,將藥罐子從火上端了下來。

伺候春娘喝了藥,芙蓉換了件淺紫色小襖並深紫色棉裙準備出門,想了想,又隨手在錢匣子里拿了二兩銀子。

「芙蓉姐,你要去哪?」小巧拍拍身上的雪問她。

芙蓉忙做了個「噓」的手勢,順便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春娘。

小巧心知肚明,芙蓉一定是想出去一趟而不想讓春娘知道,于是忙點點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芙蓉剛走到院子里,便听到春娘隔著窗戶喊了一聲︰「芙蓉,你做什麼去?」

芙蓉嘆了口氣,又退回到屋子里︰「春娘……我想去集市上走走,整日在家里呆著,怪悶的。」

「大姐,去集市啊?帶上我吧,正好我也去集市上聞聞別人家的肉味,我都好幾頓沒吃肉了。」葫蘆耳朵靈,飛快的從西屋里貓了出來,見芙蓉瞪他,便吐吐舌頭,又縮了回去。

春娘撩起窗簾看了看外頭一直不停的雪︰「芙蓉啊,外頭雪這麼大,還是別出去了,怕是集市上也沒什麼人的。」

「春娘……我只是出去轉轉。」

春娘卻不願意︰「外頭這麼亂,我听說,現在官兵都來了懷海城,你們姑娘家,還是別出去了,在家里吧。沒事,幫娘搓搓線也是好的,再不濟,陪娘說說話。」

春娘既然這樣說了,芙蓉也只好坐在火爐子邊慢吞吞的搓線,可搓線這活,搓來搓去也沒有什麼意思,熬藥的時候芙蓉就發現了,灶房里如今只有半棵白菜,自方知府來了懷海城,白家的伙食直線下降,如今,已有好幾頓不見葷腥了。小狗老四啃不著骨頭,餓的臥在地上不肯起來。怎麼著,也應該去集市上買些雞鴨魚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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