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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進來的兩個人顯的有些狼狽。請使用訪問本站。

一個略胖些,穿著藏青色袍子,黑色夾褲,另一個穿著淺藍色大襖,腰里系著黑色的襟子,穿一條厚重的寬腿棉褲。

瞧著打扮,倒像是喻府的下人。

「抬起頭來,給喻老爺看看。」明威笑著。

方知府倒沒看被帶進來的兩個人,而是直直的盯著喻老爺。

先抬頭的,是穿藏青色袍子的男人,只一瞬間,喻老爺便認出他來︰「九年?你怎麼穿成這樣?」

平時,陳九年都穿著衙門里的差服,這次穿的衣裳,明顯小了一號,顯的有些拘謹,且衣裳又舊又髒,極為狼狽。

陳九年扳直了他旁邊的人,等那人慢慢的抬起頭,喻老爺差點坐不穩,這個穿著大襖與厚重寬腿棉褲的人,竟然是個女人,而且,是堂堂的喻府夫人。

喻老爺與喻夫人夫妻多年,從未見過她如此打扮。此時方知府就坐在旁邊,喻老爺心里突突直跳。

「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如今落你們手里,是我技不如人。」陳九年跪在地上,頭昂的高高的,對明威的嘴臉很是不屑。

明威笑笑道︰「如果屬下沒有猜錯,這地上跪的,一個是陳班頭,另一個,便是正正經經的喻夫人了,只是不知,夫人這麼尊貴,如今穿著下人的衣裳,試圖逃出喻府去,是為了什麼呢?」

喻夫人臉色鐵青,久跪之下,她身子有些虛弱。漸漸的。她體力不支,伏在地上。

炭盆里的炭火映紅了她的臉。她的嘴角慢慢的滲出血來。

陳九年氣鼓鼓的︰「明威你死死守在喻府門口,怕就是為了捉夫人的吧,我倒小瞧了你。」

明威笑笑︰「若不是昨兒晚上。听到後花園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若不是屬下悄悄的跟在喻老爺身後去了小木屋,听到喻老爺與夫人說話,屬下哪里認的出夫人來呢?且懷海城喻夫人的事跡。青城的人都知道了,誰也沒想到,應該在天牢里呆的夫人,竟然會在喻府里出現。這不是無視法度嗎?」

喻老爺臉色蒼白。此時看來,方知府確實是有目的而來,怪不得他幾次三番的問自己有沒有什麼話要向他交待。

本來一臉笑意的方知府,此時變的面色凝重︰「喻縣令,你竟然私藏犯人,虧得本官一直認為。你是一個清官。」

喻老爺只得跪在地上。

喻夫人笑了一聲︰「呵呵。倒是我連累了你們。」

陳九年嘆口氣︰「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風涼話。」

喻夫人眼角擠出淚來,這一次,她實在說不出風涼話來。跪在她旁邊的喻老爺,如今已有白發。這白發就像是光,刺的喻夫人睜不開眼來。

「喻縣令,除了夫人的事,你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並說了吧?」方知府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的打量著喻老爺。

「下官……下官……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來人,查。」方知府一聲令下,他的屬下明威已是奔了出去,將喻府上上下下的人聚攏到一處,就像是趕一群鴨子似的,甚至,連躺在病床上的喻只初也不放過︰「你們都是喻府的人,如今喻老爺以公謀私,已被知府大人查到,還有誰,知道喻老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事的,盡管說出來,知府大人有賞。」

下人們均噤若寒蟬,誰也沒有多嘴。

倒是格格,見這麼冷的天,明威站在台階上發號施令,喻只初身子孱弱,如今被凍的瑟瑟發抖,扶著喻只初便要回去,卻被明威伸出的馬鞭給攔住了︰「你有幾條命,誰讓你走了?」

「你又是從哪蹦出來的,在這里耀武揚威?」格格倒是一點也不怯場。

明威拿著鞭子沖天空中甩了三下︰「誰的皮癢了,盡管走。」

「腿長在我身上,我樂意走就走,你凶什麼,拿著馬鞭了不起嗎?當今皇上都沒有你威風。」格格呸了一口。

明威哈哈笑起來︰「雖你是小地方的人,可也算有見識,不怕告訴你,如今方知府就是奉了皇上的命,才來喻府里查抄,誰敢攔著,祖墳挖了。」

格格不禁笑起來。

明威說方知府是奉了皇上的命,這一點,格格還算相信,可若說誰敢攔著,把祖墳挖了,就未免太滑稽了,要知道,格格家的祖墳,也就是王爺的祖墳,那可是先皇的陵墓,明威說這話不是找死嗎?

喻只初拉拉格格︰「你不要惹事。」

說著,喻只初給格格遞了遞眼色,如今王爺還在喻府里,若想王爺不暴露,格格還需低調一些。

格格只得忍住,將抬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明威問了一圈,也沒問到什麼有效的消息。不禁有些懊惱,一臉失落的去回了方知府,方知府倒是個有心計的,當即叫明威領了喻府的賬房先生來。

帳房先生一襲灰色的棉袍子,結結實實的跪在陳九年身邊等著方知府問話。

「你就是喻府里的帳房先生?」方知府問。

帳房先生點點頭︰「小的是。」

「喻府上上下下的收支,都經你的手?」

帳房先生又點點頭︰「是。」

「那你倒是說說,喻府現今,都有多少銀子?」

帳房先生低頭道︰「一共有……一共有兩萬三千二百兩。」

陳九年「噗」的一聲,吐出一口唾沫︰「帳房,你是不是被嚇傻了?喻府里清清白白,老爺一年俸祿不過百兩,你這兩萬三千兩是哪里來的?」

方知府笑著問帳房先生︰「你記的可準嗎?若是不準,欺瞞本官,那是什麼罪,你可知道?本官此次來喻府,可是奉了皇上的命。」

帳房先生平時都是听喻夫人的指揮,見到方知府,已嚇的四肢哆嗦,一听到「皇上」二字,更是嚇的嘴唇發青︰「小的……小的記的很清楚,每一筆帳,都記在帳本上,除了現銀,還有一些貴重的擺件,諸如和田玉觀音,還有金元寶,還有……小的記不清了,不過都在帳本上。」

眾人听的目瞪口呆。

喻老爺分明不信︰「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方知府,喻府里確實沒有這麼些銀兩。」

說話間,明威已帶帳房先生去取了厚厚的幾本帳本來,翻開帳本,里面密密麻麻的記錄著某年某月某日,收下某人銀子多少,金錠多少。

每一筆賬目,都是一目了然。

喻夫人伏在地上呵呵一笑︰「帳房,你果然是……果然是好樣的。」

帳房先生無不惶恐︰「夫人……小的也是被逼的,明威說了,若小的不說實話,全家都得死,小的……」

方知府將一帳本扔到喻老爺面前。

厚厚的帳本已發黃了,這些帳本,平時都是帳房收著,定期,喻夫人會去查對,但喻老爺從沒有過問過這些。

可是如今看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多數,都是銀錢往來。甚至,上面顯赫的記著︰七月初九,懷海城寶林藥館送來唐寅畫作一幅,真品,夫人收下。八月二十日,懷海城銀生當鋪送來金毛筆一支,重三兩,夫人收下……

喻老爺只覺得心里起伏不定,他明明記得,夫人說過,牆上所懸掛的唐寅畫作是假的,可如今帳本記的清清楚楚,是真品。

方知府指著喻府前廳里的擺設道︰「這畫,這屏風,還有這瓶瓶罐罐的東西,怕都是真品吧?喻縣令,你可是沒對本官說過實話,本官本來還想給你一個機會,想讓你自己交待,可是你,不是個實在人,到如今,你仍然藏著掖著。」

「我……」喻老爺說不出話來,這麼多的銀子與值錢的物件,他真是百口莫辯。

喻夫人咳嗽了起來︰「方知府……這帳本上的東西,與……老爺無干,都是我私下收的。」

這一次,喻夫人難得的磊落。

方知府卻煞有其事的端詳著帳本︰「懷海城人送的這些東西,若不是沖著喻老爺的臉面,能送給夫人你?說到底,不過是喻老爺貪下的,如今皇上可不喜歡貪官,你說說,我青城府衙下出了這麼大一個貪官,讓我方某如何跟皇上交待?」

喻老爺不吱聲了。

如今說什麼,怕都晚了,喻府的庫房,不可能不翼而飛。

「這些銀子,均是我一個人貪下的,我們老爺……咳咳……他不知道。」喻夫人伏在地上,甚至不敢去看帳本。

喻老爺做著懷海知縣,一向清正廉潔。有送金銀的人上門,也被喻老爺給呵退了,只是後來,喻夫人覺得喻府太過清貧,便背後暗暗收下那些人送的東西,然後借著喻老爺的名號替他們消災解難,只是沒想到,如今事情敗露了。

「這些銀錢,若真是夫人收下的,那我也無話可說,是我治家不嚴,還求方知府責罰下官。」喻老爺垂下眉眼。

方知府呵呵一笑,將帳本扔在一旁︰「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何我會直奔喻府而來,為何喻府的情況,我會了如指掌?」

陳九年雖是粗人,听了這話也按捺不住︰「是哪個小人告的密?」

喻老爺呵斥了一聲︰「九年!不可亂說。」

方知府卻笑道︰「九年他說的也沒錯,是有一個小人在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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