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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指了指飄著雪的院落道︰「小巧姐出去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細細一看,院子里果然多了一排腳印。

茶茶一面搓著線一面解釋道︰「剛才小巧姐看大姐你睡著了,所以……去給蘇府里送鴿子了,她說,晚送不如早送,如今閑著也無事的。」

原來如此。

芙蓉瞧著如鹽粒子般的雪一直不停,心里不禁有隱隱的擔憂,家里的油紙傘,由春娘撐著去集市上買豆腐了,小巧此次去送鴿子,怕是冒雪前去。這樣一來,保不準便會受涼。

雖說是搓線,芙蓉也搓的參差不齊,手上的一根還沒忙完,便見一個賣油郎慌慌張張的跑進了白家。

賣油郎戴著灰黑色的簑笠,手里還提著一個油漏子,想來是一路上跑的很急,他一口氣沖到了屋里的火爐子旁︰「哪位是芙蓉?」

賣油郎說著話,嘴里吐出一口白煙,果然是天寒地凍,他拿著油漏子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我是。」芙蓉起身福了一福︰「大叔有事?」

賣油郎急忙道︰「快去看看吧,春娘在路上跌倒了,如今還在集市上躺著呢。無法動彈了。」

听此話,芙蓉心里一緊︰「果真嗎?」

以往,春娘每次出門,都是小心翼翼的。

賣油郎呵了呵手道︰「自然是真的,春娘好像拎了一塊豆腐,天不好,正好滑倒了,油紙傘都摔壞了,這不,我隱隱約約記得,她買過我的油,所以趕緊替她回來報信給你們。」

听此話,芙蓉再也坐不住了。跟著賣油郎便出了門。

風雪撲在臉上,簡直寸步難行。

芙蓉有傷在身,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里,幾次三番的要滑倒,茶茶害怕她有個閃失,也急忙放下手里的線。追著芙蓉而來。

當鋪門口。

稀稀疏疏的圍著幾個人。

「您哪,下次應該當心些。也有些年紀了,這麼大的雪,怎麼一個人就出來了?」一位大爺安慰道。

「是啊,你要不要緊,要不,幫你叫大夫可好?」另一個大嬸關切的道。

春娘疼的額頭冒汗,可轉念一想,若請大夫,自然要花銀子。便在心里忍了忍,強擠出一絲笑來︰「眾位鄉親,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過是摔了一跤罷了。」

春娘本來跌倒在雪地里,幸好來來往往的人好心,扶了她起來。這會把她扶到一家當鋪門口坐著,春娘雖穿了一件大襖,可大襖沾了雪,如今一挨身子,雪化成了水,冰的春娘牙齒打顫。

買回來的豆腐不經摔,此時已成了兩半兒。春娘試圖去撿豆腐,可腿上卻沒有力氣,稍稍一動,便疼的鑽心。

「春娘——」芙蓉扒開人群,握住了春娘的手︰「你怎麼了?要不要緊?摔著哪了?」

春娘卻裝作沒事的樣子來︰「芙蓉,我沒事,快,把豆腐撿起來,還是干淨的,一會兒還得給葫蘆炖魚湯呢。」

春娘不想芙蓉擔心。極力裝作沒事的樣子來。

此時此刻,她還在擔心豆腐的事,全然不顧自然的安危。

芙蓉有些鼻酸︰「春娘,我叫輛馬車,送你回家。」

往常,石米鎮倒也有驢車,馬車的來回送客。

可如今雪大,直撲的人睜不開眼,車夫們怕馬匹受了驚,或是生了病,便也不願出門。

芙蓉在集市上來來回回的走了很遠,卻不見一輛馬車的影子。

眼瞧著春娘的一只腳腫的老高,芙蓉心里著急,蹲子道︰「春娘,我背你回去。」

芙蓉並沒有多大力氣,尋常身子好的時候,也未必能背起春娘。

如今有傷在身,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春娘自然不願意︰「是娘不好,又害你們擔心了,不然,你扶著我,我走一走試試,或許能走回家呢?」

眾人幫忙扶著春娘起來,可剛一站起,春娘便又重重的坐在地上,一只腳無法使勁,雪地又滑,怎麼也站不穩。

「春娘,我背你。」芙蓉又一次彎下了腰︰「這天兒太冷了,坐在外面,小心凍著。」

說話間,又起了一陣狂風,刮的雪粒子到處翻飛,剛才還有幾個看熱鬧的閑人,圍著春娘指指點點,如今風雪直往脖子里灌,看熱鬧的人也都散去了。

當鋪的伙計探頭看看,搖搖頭道︰「你們也快走吧,這鬼天氣,自然是沒有生意,我們當鋪也要關門了。」

茶茶一咬牙,直接跪在雪地上︰「春娘,大姐身子不好,我來背你。」

茶茶一向瘦弱。

雖說又長了幾歲,可還是弱不禁風的模樣。

春娘自然舍不得她背︰「茶茶,好孩子,你先回家去,別凍著你。」

集市上的人漸漸都散了。

賣芹菜的,賣鴨蛋的,或是賣豬肉賣豆皮的,紛紛挑著各自的擔子回家去了。

本來還算熱鬧的街市,突然蕭條了起來,四周一片白色,朦朦朧朧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春娘的頭發上漸漸落滿了雪。

芙蓉心疼,月兌下自己的坎肩給春娘蓋在頭上。

春娘卻不願意︰「芙蓉,你身子也弱,凍著你,娘心不安,我……都是我不好……」

芙蓉本來就衣著單薄,此今把坎肩月兌下給了春娘,更覺得寒風刺骨。

雪落無聲。

石米鎮像是突然睡著了一般。

繁華與熱鬧一掃而光。

集市上一串串清晰的腳印,也漸漸的被風雪給蓋住了。

「這些羊啊,以前也沒那麼金貴,怎麼如今下一場雪,就不肯吃草了?還得請大夫去給瞧治,若真沒有救了,那不如送到一品樓里宰殺了。」

遠遠的,能看到幾個黑影蹣跚而來,卻看不清是誰。芙蓉細細的听著這聲音,覺得倒像隔壁楊老爺子。

「爹,你若不養這些羊,倒也好,反正你腿腳不好,若真把羊宰殺了,你也可享享福了。」

這聲音,芙蓉倒是熟悉的很,分明是楊波的聲音。

說話間楊老爺子與楊波已走到當鋪門口,楊老爺子往前走了幾步,又往後退了幾步,撲了撲他臉上的雪,睜大了眼楮︰「我還以為是哪里的叫花子,下著大雪縮在當鋪門口,這不是春娘嗎?」

春娘尷尬的笑笑︰「他大叔,讓你見笑了。」

楊波顧不得多說什麼,先是月兌下了自己的棉襖給芙蓉蓋在身上︰「不冷嗎?穿這麼單薄。小心被雪撲著。」一面又不由分說的扶起了春娘︰「春娘,地上冷,我扶著你先站起來。」

楊波畢竟力氣大些,春娘挨著他站著︰「都是我不好,要來集市上買些豆腐,這不,摔倒了,扭到了腳,也沒法走路,又給大伙添麻煩了。」

楊老爺子抽出他的煙鍋子來,迎著風雪顫顫巍巍想點火,可點了一會兒,豆大的火星總是被雪給撲滅,他便也死了心,將煙鍋子插在腰間︰「我早說了,我們家楊波就是你們家的福星,快走吧,回家去,外面太冷,扭到腳沒大礙,這不,我請的有大夫。」

楊老爺子請的是鄉里的獸醫。

獸醫忙擺手︰「我說楊兄弟,我只會看雞鴨鵝,牛羊驢,人我可看不好。也從來沒有敢給人瞧過病。」

楊波已是不由分說的將春娘背在背上。

雪地難行,且去白家,還要經過一片陡坡,一直走了有半個時辰,一行人才算到了白家。

剛安置好春娘,楊波便馬不停蹄的趕著去找趙老四來。

甚至,他連棉襖也沒穿,只著一件夾棉的袍子。

楊老爺子無不羨慕的對芙蓉說道︰「芙蓉哪,你看,楊波對你多好,我跟他一塊去請獸醫,我也是冒雪去的呢,如今衣裳都要結冰了,也沒見他把棉襖月兌下來給我披著,你就有福氣了。」

芙蓉心里明白楊老爺子想要說什麼,便也不接他的話。

「春娘啊,瞧瞧,我們家楊波,先前救了芙蓉,這會兒又救了你,若不是他,恐怕你們全家現在還在當鋪門口縮著哪……嘖嘖……」楊老爺子又賣弄起來。

春娘靠在床頭,由芙蓉給她拍著身上的雪︰「他大叔,你說的對,楊波幫了我們家不少大忙呢。」

楊老爺子喜歡與春娘說話,八成是因為他說什麼,春娘大多數時候都表示贊同,這讓他很有成就感,這會兒听春娘如是說,楊老爺子心里已樂開了花,卻又擺著手道︰「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不說兩家話,不說兩家話,不用客氣。以後啊,你就把楊波當兒子使。」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春娘略有尷尬的沖楊老爺子點點頭,然後抬眼看看芙蓉。

芙蓉只是悶頭做事,又是給春娘抖身上的雪,又是拿毛巾給春娘擦身上的水,或是幫春娘掖著被角,可就是不肯接話。

楊老爺子故意問道︰「芙蓉,你說,剛才大叔說的話對不對?」

芙蓉悶聲道︰「楊大叔,你們家的羊不是病了嗎?如今獸醫來了,怎麼還不急著瞧?」

楊老爺子一听這話,心里才慌了神,只顧著在白家說閑話,倒忘了羊的事了,如此以來,楊老爺子帶著獸醫便往家跑,哪里還顧得上芙蓉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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