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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生死一線

流華宮,午後……

宮殿里,太監跟宮女們忙出忙外的,里面是亂作了一團,百合宮香靜靜地焚著,裊裊柔柔地升起,漸而緩緩散開消失在半空中。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高陽辰逸端坐在床榻邊上,眉頭擰成了一根線,緊緊地握著床榻上女子縴細的手腕,有種握不住,隨時要失去的錯覺。

不時又望了一眼門口,很是不耐煩,「太醫呢,怎麼還不回來?一個個都托懶了不成?」

「已經遣人去請了,這會兒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賈全端了杯茶過來,轉頭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算算時辰也該快到了,皺了皺眉,「皇上,您且先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吧,這若是著了涼可就……」

見對方根本無意理會自己,話說到一半也就不敢再出聲,他一直伺候在皇帝的身邊,自三年前董妃過世後,何曾再見過他這般緊張過一個女子,不禁悄悄地了一眼帷帳里的女子。

果真是個福慧雙修的女子!

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打了個千兒,「皇上,太醫到了!」

眸光自始自終沒有離開過她,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那麼多規矩,還不快讓太醫進來!」

「是」

小太監急忙又給掠了出去,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屋里頭已經擠滿了太醫,整個皇城里頭的御醫都已經全部趕了過來。

瀟然輕輕地把她的手伸出帷帳外,在白皙勝雪的手腕上鋪上一層薄薄的絲絹,太醫方才把脈。

一旁的宮女太監不異而同地低垂著腦袋,屏氣凝神地端站在一旁,屋里頭靜得只能听見外頭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襯得此時此情更是靜得滲人。

太醫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仔仔細細地號著越來越微弱的脈搏聲,指尖不禁沁出了冷汗,微微地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高陽辰逸的心更加煩亂,緊緊地閉著眸子,揮了揮衣袖,示意下一個人趕緊上來,就這樣一來一回的,幾十個御醫輪番上陣,無一不是蹙眉搖頭的。

瀟然望著太醫凝重的神情,也是猜測到了什麼,眼眶一熱,盈滿了瑩潤的淚水,長睫低垂的瞬間,硬是把淚水給擋了回去,只是死死地咬著牙關不敢做聲。

朕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了上來,沒有朕的旨意,不準你死!

高陽辰逸望著那一張白如紙的臉蛋,輕輕地撫模著鬢角,眼前的女子虛弱的似乎隨時都會飄走,緩緩地松開緊握著的手,放回被窩里,扯扯了被子蓋好。

轉頭望向端站在一旁的御醫,眸光沉溺的如同古井一樣,激不起半點兒漣漪,這目光似是有千斤重,眾人紛紛垂下了腦袋,莫敢直視。

突然倏然起身,雙手負立在後,款步走向前去,屋里頭只能听見沉重的腳步聲,每走一步,眾人的心頭都會顫一下,只見他走到檀木椅上坐了下來。

宮女立即端上姜茶,輕輕地擺放在桌上,又諾諾地退了下去。

座上之人冷冷地望著眼前站著的御醫,沉吟半晌,方才開口,「辰妃你們都已經看過了,朕不想听那些敷衍的話,只問一句,能救還是……」

語氣頓了頓,舒了口氣,聲音更加沉溺,「還是不能救?」

御醫們聞聲,臉色更是難看,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在竊竊私語著。

「啟稟聖上」

一個長眉細眼的老御醫站了出來,躬身作揖,「辰妃娘娘本就體弱,又久泡在水里,月復腔進了些水,加上時值寒冬,湖水冰涼導致寒邪入侵,造成高燒不退……」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他已經插口道,「朕只問你,能救還是不能?」

「這……」

老御醫面色甚是難看,眉頭皺得都要擰成了一根線,頭不禁又低了下去,吱吱唔唔地說道,「臣……臣怕是回天乏術!」

屋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剛才還是一片晴朗,此時卻是烏雲壓城城欲摧,透不出一縷的陽光,人的心情也仿若這片暗沉的天空,沉重……

瀟然此時是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似是斷了線的珠子,紛紛滾落下來,身子一軟癱倒在地,緊緊地握著榻上女子的手,喃喃自語,「娘娘……娘娘……」

高陽辰逸緊閉著雙眸,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指節分明的手掌緊握成拳,沉吟了半晌,突然長身而立,一掀桌上的杯盞。

「砰」的一聲,青花瓷的杯子頓時碎成了片瓦,水花濺了一地。

重重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她若是死了,你們……你們就都隨她陪葬去吧!」

「皇上……皇上饒命啊」

御醫們嚇得臉色霎時慘白,一個癱軟匍匐在地上,身子顫顫巍巍像篩糠一樣。

老御醫戰戰兢兢,臉色忽青忽白,「臣……臣等定當竭盡畢生所學,救回辰妃娘娘,只要娘娘熬過今夜便會無恙。」

听見尚有一線生機,高陽辰逸的臉上稍稍平靜下來,放眼望去只見一個小太監站在門口處,一副躊躇不定的樣子,似是有事要奏又不敢進來。

「賈全!」

一手撫著額頭,輕輕地揉捏兩鬢,懶懶地呼道,「你且出去看看,對方是有何事?」

賈全立即跑上前來應了聲「是」,又急忙沖出門外,小太監湊到他的耳邊私語了幾句,一臉行色匆匆地又跑了進來。

「皇上……」

一臉凝重地望著座上之人,躬身打了個千兒,上前幾步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耳語道,「李大人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求見皇上,人現在已經在外頭候著了,說是事關緊急是關于月氏國的。」

月氏國!

這三個字甚是敏感,眸光頓時深沉如蜿蜒大海,深不見底,垂眸若有所思的樣子,「擺駕御書房!」

臨走出門口之際,頓了頓足,深深地望了一眼軟塌上的女子,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

御書房里,布置的甚是雅致,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書籍,看不到一丁兒的灰塵,他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偌大的宮殿里只有兩個人影。

李義府把黎晰的話,一字不落地復述了一遍,方才稍稍抬眸望向那一襲黃衣。

高陽辰逸雙手負立在後,一言不發的盯著牆壁上的烏孫國地圖,「此事你處理的甚好,沒想到他已經按捺不住,想到奪取我們高陽家的江山了,朕不怕他鬧,就怕他不鬧,反而揪不住他的狐狸尾巴。」

對方的冷靜沉重,著實是讓李義府不得不心生敬佩,眸光微微一閃,含了幾分疑惑,「臣有一事不明,皇上為何要派傅彪出征月氏國呢,難道就不怕……」

說到這兒,語氣給頓住了,微微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對方,眸色淡淡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他刻意為之,可是,這又是意欲為何?

高陽辰逸知道對方所憂心為何事,當初決定派傅彪出征,也是經過再三思量才做的決定。

傅彪是傅儀的嫡子,按理來說他正與傅儀抖得是水落不容,不該派遣他的兒子出征月氏國,若是對方倒戈相向,那麼面臨的就是亡國滅種的下場,對于高陽辰逸來說,這就相當于一場豪賭,若是輸了這大好河山就要易主,而他以及高陽一族都會被滅族。

高陽辰逸一手托起茶盞,不疾不徐地說道,「朕問你,傅彪跟傅儀是何關系?」

這問題簡直是白問,烏孫國里誰人不曉得,可是對方為何還有此一問,李義府一時間給弄懵了,「回稟皇上,他倆自然是父子關系。」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對著茶杯呼了口氣,繼續問道,「傅彪在軍中的威信如何?」

這話一出,他似是稍稍明白了過來,「傅彪為人不驕不躁,是員難得的大將,不但待下屬甚是仁義,而且治理有方深得愛戴。」

「他不但德才兼備,而且忠貞報國,與他那狼子野心的父親大相徑庭,朕又是為何而不用呢?」

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捻著茶蓋,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更重要的是傅儀是他的生父,虎毒還不食子呢!」

這話如醍醐灌頂,沒想到對方思慮竟是如此周全,雖說處于深宮之中,卻是把手下臣子的心思人品,竟都給模得透透,讓人不得不敬佩的五體投地,然而敬佩之余,不免心生畏懼。

「皇上思慮深遠,臣自愧不如!」

李義府深深躬身作揖,望著眼前的男子不過二十來歲,對于審時度勢,知人善用,竟是如此頗有心得,堪稱是難得一見的千古明帝。

此時的御書房門外,傳來微微的騷動,傳來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快來人啊,汪才人暈倒了!」

屋里的黃袍男子,依舊是泰然自若地品著茶,對于窗外的聲音毫無反應,也不知道是否听見了。

「皇……」

「皇」字剛剛說出口又給咽了回去,剛才經過門口的時候,見到一群妃嬪跪立在門前,也不知道是犯了何故,竟然被罰跪在外,而今有人昏倒了,皇帝卻是不聞不問。

他本想著問些什麼,又思忖著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一個外臣也不好多問些什麼,只是靜靜地端站在一旁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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