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泄露也,」素素裝腔作勢,意圖含糊掩蓋過去。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為堵他嘴,又促狹地笑著說道︰「爹爹不是常說,‘之女莫若父’麼?」
顏諾被嗆,便不再追問下去。略微沉吟片刻,起身離開。只臨出門前,低聲交代︰「多制些。」
素素和采枝詫異相視,撲哧失笑。
此事之後,顏諾又在府里排布了不少暗哨。
素素撥拉著算盤,滿面愁容。
就像顏諾不知她從哪里結交的這許多對她死心塌地的「能人異士」,她也不知道顏諾從哪里找來這許多對他忠心耿耿的「武林高手」。
她只知道,價格不菲。
「但願這錢花得有所值吧。」輕嘆著,整攏算盤珠子。
她以為那天私闖的「魯仁」武功平平,但顏諾從被撂倒的護院的傷勢判斷,他武功不弱。至少不在初衛之下,也無怪巡邏護院攔他不住。
素素最直觀地見識到初衛的武功水平,就是去年闖祁陽三清觀那次。初衛一個人,對抗十來個守山道士,最後安然無恙闖到天塹索橋頭。
既然顏諾有此一說,便是證實,護院無過。因此,顏府不僅不能辭退一眾護院,還得按照契約條款,為那兩個被傷的護院添補醫藥費、養護費等等一系列花銷。
素素畢竟心寬。才擱下此事,旋即轉念想到,銀子已經花出去了,人不能不開心啊,否則豈不是雪上加霜?
反正顏諾安插這一批護院。本來也只是擺個姿態而已。若是慕年楠真的闖府,他們還能真把他打殘了不成?
如此,她勉力舒心一笑,便也不再多作糾結。心想去繡房做做繡活。打開書房門,抬眼卻看到廊上一人負手而立。
慕年楠!
素素心下哀嚎,「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何況她還沒「說」,只是順帶著「想」了一下。可見,連想都不能想!
橫眉冷對,眼風四下瞟去,心說,暗哨在哪里?
左右無人路過,連采枝也沒出現。素素心下隱隱覺得不妙。便想假裝沒看到慕年楠,提步往樓梯口走去。得趕快逃到有人的地方才好。
慕年楠人未轉身,嘴卻發了話︰「瞎了麼?本皇子這麼大個人站這兒,你都看不見?」
「……」素素稍微訝異了一會兒,想假裝沒听到,加快腳步往樓下跑。
只是,等她跑到院門,卻見慕年楠已經斜倚在月亮門上。
慕年楠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面帶笑意。
素素頓時扶額。她怎忘了,他們都是有武功的人。飛檐走壁,上躥下跳,那還不是腳尖輕點一下地面的事而已?
跑,她又怎麼跑得過他?
至于打,那更是打不過……
心下頹敗地哀嘆一氣,輕斂眉色,問他道︰「說吧,這次又想我怎麼‘勾引’你?」她仍然記得那日顏諾說茗妍勾引慕年楠時。慕藉看她的神色。是那麼詭異莫名。
慕年楠笑了笑,欺身近前。伸手撫上她眉頭,「還是笑著的模樣好看。」
素素一掌拍掉他咸豬手,後退幾步遠離他。怒目而視。掌心不自覺撫上左邊手腕。想了想,又換右邊手腕。
慕年楠卻已留心到她的小動作,未及她出手,已然捉住她手腕。附在她耳邊,陰森森地咬耳說道︰「你認為,本皇子會和魯仁一樣愚蠢麼?」
素素愕然。片刻之間也就想明白了。冷聲冷氣地對慕年楠下令︰「放手。」
慕年楠唇角微揚,無聲而輕蔑地笑著,手上力道不減反加。
素素吃痛,卻不敢喊叫出聲。忍痛,咬牙道︰「解藥不在我這里。」
她以為慕年楠是來要解藥的,提及解藥的事,就能分散他注意力。卻沒想,換來的卻是慕年楠更輕蔑的嗤笑。
「區區蠢人,死不足惜。」慕年楠輕描淡寫地說著,忽然話鋒一轉,「倒是慧仁二姐你,做出對人下毒之事,如此心狠手辣,怎當得一個‘仁’字?」
素素心跳陡然快了一拍。咬緊牙關悶聲不吭。她暫時無法確定,慕年楠此言,究竟是在試探她,還是已經認出了她?
二人正僵持間,忽然听見院外傳來一聲威嚴的喝斥聲︰「你們在干甚麼?」
素素眉頭猝然皺起。
這是慕藉的聲音。
慕藉竟然也來了。
趕巧不巧,都湊到一塊兒來,真是要命。
她待要掙月兌慕年楠的桎梏,卻只覺慕年楠力道更大,將她掩他在身後。而他的另一只手,竟然抬起抹了抹他自己的唇角,神光曖昧。
慕年楠轉身對來人行禮︰「父皇、顏先生,梁王兄。」
素素簡直想作嘔,心下直罵「混蛋,神經病」,可她力氣畢竟大不過慕年楠。听說慕年楓也在,情急之下,索性大喊︰「三哥救我!」
這情景下,她哪還顧慕年楠的爹慕藉也在場?直接揭露慕年楠在迫害她的惡行。心想著,一定要當面撇清關系,否則一旦錯失解釋的良機,往後她就是不嫁慕年楠都不行了!
只如此一來,場中關系頓時變得微妙。慕藉和顏諾都在,她分明是與慕年楠糾纏一處,臨了,卻是喊的她的「死對頭」慕年楓救她。還稱之為「三哥」。
慕藉和顏諾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里看到疑惑︰這倆人什麼時候拜的兄妹?
慕年楓皺了皺眉頭,看向慕藉和顏諾,目光最後又落在慕年楠身上。遲疑著,溫聲問道︰「四弟,你……」
「父皇,顏先生,王兄,」慕年楠搶過話頭,強力拽著素素一齊跪了下去,貌似情真意切地道︰「今日既被你們撞見,此事也無法再瞞下去。我與顏姑娘,我們兩情相悅,情難自禁,還請父皇和顏先生成全我們。」
素素剛剛還在糾結磕疼了的膝蓋,听了他的話,有片刻發懵,旋即回過神。頓時全身小宇宙爆發,使力想掙月兌他束縛。
掙月兌不開,便不顧形象地對他連踢帶踹。
嘴上也不停歇,憋悶了許久的怒氣,全數噴薄而出︰「臭不要臉的說什麼兩情相悅?滾你娘的情不自禁,姐姐我和你不熟。別拉著我不放,趕緊放手,不然砍斷你的手!」
她這般罵街潑婦的模樣,著實把慕藉、顏諾和慕年楓三人看驚呆了。甚至連慕年楠也有一瞬間恍惚。
最後仍是顏諾先反應過來。
「住手!」顏諾作聲喝斥素素,卻上前幫著她掰開慕年楠的手,護她到自己身後。這才轉向慕藉,滿含歉意地說道︰「全怪草民疏于管教,使小女御前失儀。還望皇上念在小女年幼無知,原諒則個,往後草民一定勤加管教。」
他這話,便是完全無視掉慕年楠那一番「真摯感人」的表演,只將這出鬧劇定義為「無知少男少女吵架打鬧」。同時,他也表明了他的立場︰他一定是要護著他閨女的。
慕藉看了諸人一眼,冷哼一聲,負手大步離去。
顏諾直等到慕年楠也起身,看著他離開,才跟著離開。走之前,示意素素回自己屋去呆著。
素素求之不得,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了聲「謝謝」,轉身飛一般回去自己屋里。直到拴上門栓,才得以長舒一氣。
拍著胸口壓驚,驚覺後背衣裳已然被冷汗浸透。因無人守護在側,她也不敢換衣,便只能硬捂著,等采枝回來。
采枝去給老太太做針灸,直到半下午才回的汐晚樓。立時守著素素沐浴更衣。待素素出浴,她只覺素素面頰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但因著是剛剛洗了熱水澡,她便沒作多想。
而直到後半夜,素素不僅發起高燒,而且全身發燙,難受得一夜無眠。等到第二天早上,已是整個人渾渾噩噩,連呼救的力氣也沒有了。
半晌午采枝發現她時,她已經陷入昏迷,皮膚也起了斑斑點點的小紅疹。
三日後,待素素重新轉醒,發現在床前守護著的竟是初衛。
「秋闈結束了?」她弱弱地問。
初衛平靜地點了點頭。
正巧采枝推門而入,順口道︰「給娘子試試這碗……」待看見床上素素已然轉醒,後半句話她生生咽了回去。將藥碗往桌上一擺,沖到床前,摟起素素便是一陣落淚,泣不成聲。
初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只有顏諾看到,他狠狠砸在樹干上的拳頭。
「是誰?」初衛扭臉看顏諾,咬牙恨聲問道。
顏諾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兒子肩膀,嘆了聲氣,並未將自己的推測告訴他。
他心里已有九分肯定,是慕年楠下的黑手。但,這個悶虧,他們只能生生忍下。除非素素想嫁給慕年楠。
父子倆各自沉默,眸光明滅,對著樹干出神,考慮著素素的未來。
正當時,只听樓上素素房間傳來淒厲至極的尖叫聲,隨後是一陣瓶瓶罐罐摔碎的裂瓷聲。再往後,素素的哭泣聲,夾雜著采枝的勸慰聲。聲聲如尖刀,刺痛院中二人的心。
忽听得房門打開,沖出一道人影。采枝驚呼「娘子!」話音未落,那身影已從越過欄桿,墜入空中。
采枝拖拽不及,只扯下一角裙擺。
千鈞一發之際,顏諾無暇多想,箭步飛掠,在空中穩穩接住素素。著地之時,不等素素有所動作,他一計手刀下去,直接劈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