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都是可憐人~~唉~~本來以為素素已經很可憐了,現在才發現,原來她是最幸福的。請使用訪問本站。小蘇子是親媽~親媽萬歲~咿呀咿呀噠~
賈環佩听素素說著她「落井溺斃」後發生的事,眉頭緊緊皺縮在一起。手心攢握住茶杯,用力之盛,幾乎想要捏碎杯子。忽而又似想到了什麼,便轉向采枝,「可是她呢?她分明是個少年大夫。」
素素聳聳肩,「那就要問她本人了。」
采枝聞言,為素素和賈環佩各又斟滿茶,柔聲道︰「我也同娘子一樣,重回到了小時候。」
「娘子死後,我暗惱自己無能,心想,若我能懂醫術該多好?後來我便去找那夜為您診治的大夫,求他收我為徒,教我醫病識藥。」她說著,似乎十分感慨,嘆了口氣。容色間,是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那後來呢?」素素追問。
賈環佩也很想知道。
采枝靦腆地笑了笑,似有幾分謙虛,又掩不住驕傲,小聲說︰「苦學十年,終有所成。」
素素為她歡喜,作勢拱手作揖,笑著恭維道︰「恭喜恭喜!陳大夫!陳醫婆!」
賈環佩忍俊不禁,戲謔她︰「莫不是那大夫都教你治些花柳雜癥,所以你重生後便徑自找來我紅香院?」
「啊?」素素驚詫。若果真如此,那大夫可就真是無良無德了。
采枝搖頭,斟酌道︰「主要學治毒。因為前世娘子……」她說著,看了素素一眼,低聲又道︰「至于醫花柳病,是瞞著師傅我自己偷偷學的。」
「那你又是怎麼……嗯,怎麼回事?」怎麼死的。賈環佩想了想,沒有直接問。
采枝抿嘴一笑。便有種風輕雲淡的坦然︰「常言道‘醫得了病,醫不了命’。縱我身懷醫術,身子骨卻扛不住從百丈懸崖峭壁那麼一摔。」
她說得輕巧,素素听著,卻是毛骨悚然。那種粉身碎骨的疼痛感覺,縱然已經輪回三世,仍無法從她的記憶中抹去。
「你爬那麼高干嘛?」
賈環佩口不由心地問著,遭了素素一對大白眼。
「肯定是去采藥啦,人家是大夫。」
三人都笑了。笑聲過後,是一陣沉默。沉默過後。又是齊聲失笑。
「她才‘九’歲,你怎麼就敢讓她給你的姑娘看病?」素素問賈環佩。
賈環佩神秘莫測地笑了笑,「直覺。」
因著前世習慣。今世采枝第一次見到賈環佩,就喊她‘姥姥’。」這一聲發自肺腑的「姥姥」,恰好填補了賈環佩失去洛歡後的情感空白。況且,即便采枝不會看病,憑她紅香院的身家。白養一個閨女,也不是養不起。
所以,當采枝說她想留在城里,請姥姥幫忙時,賈環佩理所當然就毫不吝嗇地資助陳家一家人在城里安頓了下來。若非今日遇見素素,她還真當「巧娘」是個和她極有緣分的九歲小姑娘。
「扯吧你就。」素素打笑她一句。眨巴眨巴眼,轉向采枝,問她︰「那你又怎會去找姥姥?她哪兒可是青樓。你不怕她把你賣了人?」
前世她無家可歸,父死母病,沒錢葬父,不得已才賣身。今生她明明可以憑醫術活得滋滋潤潤,何必還要到煙花之地。被人說壞了名聲,連夫婿都不好找。
采枝瞧了賈環佩一眼。笑嘻嘻道︰「姥姥您瞧,娘子嫌棄咱倆在青樓過活呢。」
她之所以勸父母離開村子,進城謀生,一是想避開災荒,保一家人團圓。二來,也是為了尋找「娘子」顏亦歡,想報恩,想助她避開噩運。
前世她在城里認識了兩個人,一個是顏亦歡,另一個就是賈環佩。
因為顏亦歡從不與她說過去的事,所以她即便想投靠顏亦歡,也不知該去哪里找人。而賈環佩的紅香院卻是固定的。所以,她索性找到了賈環佩,在紅香院當個坐館大夫,守株待兔等「顏亦歡」被貶到此。
只這一節,眼見「娘子」如今還好好的,她也就不提。
賈環佩知她說笑,她也笑著幫腔,十分配合︰「是哩是哩,她是官家千金,正經人兒,自然瞧不起咱們煙花柳巷的下流地啦。」
「誒呀,你們倆倒是齊心合力啦!」素素一張嘴說不過她們兩條舌頭,嗔道,「虧我還巴巴地兩次到田莊去接你,卻原來你早就在城里逍遙,還和賈姐沆瀣一氣,聯手作我!」面上卻滿滿都是笑意。沉浸在「故人重逢不相忘」的喜悅里。
「你去田莊做什麼?」賈環佩不由問道。
素素睨了采枝一眼,幽怨道︰「還不是擔心這小妮子遭災。今年已經齊陌八年了。」
「齊陌八年又怎樣?」賈環佩奇道。
她還活在第一世,自然不知後面發生的事。素素怔了怔,示意采枝︰「你來說吧,我也不甚清楚。」
采枝便從她的角度,將事情從今年起,到素素來之前,撿了她知道的,說與賈環佩听和素素听。
若照采枝這般說來,十三歲加十歲加三歲,她也算是有二十六歲了。即便前世,她也已經二十三歲。
思及此,素素不禁問她︰「前世你可嫁人生娃了?」
采枝面色微紅,搖頭說︰「師傅倒是請人幫我說了門親事,可我還沒過門,就死了。」
素素愣住,喝了口茶掩飾尷尬,干笑著勸慰道︰「沒嫁人好,沒過嫁人,心里了無牽掛。呵呵。」又轉向賈環佩,問︰「賈姐你呢?」
「我倒是嫁過人,也差點兒生了孩子。可恨那殺千刀的只想要兒子……」賈環佩說到此處,抬眼看了采枝一眼,說︰「你先去選布,我馬上就來。」
采枝心有所悟,並不好奇。順從地點了點頭,離開雅間。
賈環佩這才輕聲說︰「她畢竟雲英未嫁,思想也不像咱們開明。」
素素點頭。「是我考慮不周。」
「我死在手術台上,難產。」賈環佩為自己添茶,呡了一口,好似要壓下心頭諸多壓力和包袱。想了想,再度開口,「孩子也沒保住。」
見她眼中淚光閃動,素素心有戚戚,起身到她身旁,為她拍背舒緩情緒。安慰說︰「沒事,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賈環佩靠在素素懷里,失聲痛哭。
彼時她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苦苦煎熬掙扎。耳邊卻傳來丈夫和婆婆無情的話︰「如果是個兒子,就保小的。如果是個丫頭,就听天由命吧。」那種絕望的滋味,有誰能懂?
因為沒人懂,無處訴說。所以這麼多年來,她始終沒有為這件事掉過一滴眼淚。今天,與素素——這個「穿越老鄉」一吐心中郁結,她情不自禁。一把縱/橫淚,哭盡心中痛。
許久後,平復了心情。賈環佩問素素︰「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允許洛翎生下洛歡嗎?」
按照傳統習慣,青樓女人是不準生孩子的,即便意外懷孕了。也要喝下墮胎藥。原因多種多樣,最主要也是最無情的一條,自然是怕影響接客。
素素搖頭。心想,或許是因為你也差點當上母親。可這話她沒說出來,怕再引賈環佩傷心。
「你一定想不到。我穿越過來時,正在產房生孩子。」賈環佩苦澀一笑。「這個女人倒是比我有福,懷了個兒子。可惜命薄,大出血。」
素素細心地為她拍背,並不插話打斷她。
賈環佩又道︰「你猜我听到第一句話是什麼?」
「是什麼?」素素見她杯里茶已喝盡,又為她續上。
「‘我只要孫子,至于她,就听天由命吧’。是她婆婆說的。跟我婆婆說的一字不差。」賈環佩說著,面色嘲諷不屑至極,從唇角抖出一聲冷嗤。
「當時我還有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重新醒來時,正看到洛翎在給我喂血。她說她在山野里找到我的。問我是哪里人,她好送我回去。」
「我想,這家人太絕情沒良心,竟然只是把我丟到野外,連坑都不挖一個!不回去也罷,反正丈夫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所以我對洛翎說,我無家可歸。」
「洛翎說她在找一個男人。當時我隨口接了一句‘要找男人,青樓最多。男人主動會來找你。’沒想到她還真听進去了。她出錢讓我開青樓當老鴇,她就留在青樓里等她的男人。」
賈環佩斷斷續續說了一大串,忽而又問素素,「你可知‘紅香’二字,是什麼意思?」
素素順口問道︰「是什麼意思?」
她猶自回味著賈環佩剛才說的前事,並未作深想。
「出自《紅樓夢》葬花吟,‘紅消香斷有誰憐’。」賈環佩把字咬得一字一頓,似乎內心十分憤恨。
素素愕然。
單看「紅」、「香」二字,便只叫人想到喜慶、溫暖、美好。不曾想,其本意竟如此戚哀,隱晦地嘲諷這個世界的無情、冷漠和殘酷。
「賈姐,一切都過去了,你也該……讓自己活得快樂些。我知道這些話很蒼白,但是,我,我和采枝,你還有我們。」素素不大會安慰人,便只能拍著她的手背,想借此傳遞能量給她。
想了想,轉移話題道︰「你還記得你跟我說你見過一個‘白衣男人’嗎?」
「嗯。事後我一直在想,可就是想不起他是誰。」賈環佩很困惑。
素素卻笑了,「你自然想不起他。他也並非人類。他就是那個把洛翎封貶在此的‘天狐老祖’。」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