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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緊張

當天夜里,梁倫到金玉良緣來見序,親手交上一物——楊維榮的頭顱。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看著血淋淋的黑紗袋子,序臉色瞬間刷白,靠經年修養才勉強保持幾分鎮靜。問了是何時,在何處報的仇。梁倫自是給了明確答復︰「午時三刻,城郊槐樹林。」

兩廂簡短交流後,就此交接。

待梁倫走後,慕藉和素素才出來,與序商議後,帶上容寬連夜過越王府獻祭。

祭靈的事,自交由序和老廖操辦。素素只抱著容寬帶慕藉去見韋媚兒。

也許是瘋癲的人精神力總是比常人更旺盛,連伺候守夜的丫鬟都已經躺在榻上睡著了,韋媚兒卻還醒著。當慕藉戳開窗紙往里看時,只見她正披頭散發地窩在床一角,全身瑟瑟發抖。

慕藉情不自禁往前邁了一步,伸出的手幾乎已經推在門扉上。卻被素素單手攔住。

素素作噤聲狀對他搖了搖頭,直到出了月洞門,才極力小聲地說︰「你不要這麼沖動。」

也許,韋媚兒受了刺激過度,導致精神異常。可不見得她就一定完全忘了前事。如果她還記得自己丈夫的模樣呢?如果在這樣的夜晚見到慕藉,她會不會覺得是「鬼魂」來找她呢?萬一進一步刺激了她……

慕藉隱忍怒氣捏緊了拳,負手而立,周身冷寒得可怖。回到金玉良緣,他卻破天荒地對素素說︰「與孤酌一杯。」

雖不勝酒力,素素也還是答應了,還親自下廚炒了幾個下酒小菜。她知道,此刻慕藉心情極差,只是想找個人陪著借酒消愁而已。

當她端著小菜上房頂時,慕藉和序已經推杯換盞地喝開。掂了掂手邊一只老壇,已然空空如也。

不知是愁上心頭。還是因為悲從中來,往日酒量頂好的慕藉,這會子卻顯了幾分醉態。見了素素。招呼道︰「丫頭,你也喝一杯。」

素素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喝!」

她也有愁。也有悲,也有想要一醉方休的沖動……

三人放開心懷豪邁暢飲,邊喝邊說,大有「人生失意須盡歡」,不醉不休之勢。

直到啟明星升起,遠方的樓屋顯出隱約的輪廓,喧鬧了一夜的三人才漸漸地消了酣暢的聲響。

而當午後素素轉醒時。人卻是躺在自己房間的秀床上。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想倒杯水喝解渴,看見茶幾下壓著一封信。

看到「歡丫頭親啟」幾字,素素心口頓時一揪。迷迷糊糊地回憶起昨夜里說的話。

當時她已有幾分醉意,似醒非醒。她問慕藉︰「其實,在那麼多女人里,你最愛的人是韋媚兒,對嗎?」

慕藉反問她︰「你如何知道?」

她笑了︰「因為只有她真正愛過你。」仰頭看天。她傻傻地笑著傻傻地說︰「只有她真正的愛過你,所以只有她把兒子教得像你,因為她愛著你。因為她愛著你,所以她忍痛把女兒給了你,給了你當棋子……」

慕藉沉默了。連喝了兩口酒。才似乎又鼓起勇氣將談話繼續下去。他點了點頭,也仰頭看天。

月色微涼,寂寞無邊。

「你覺得老四最像孤?」慕藉突然說。

「不僅僅是我而已。滿朝文武都這樣覺得。」她嘴角噙起一抹會心的笑。

想起彼時,兄弟三人比試爭奪皇位。當時她雖身處在慕年楓一派的地盤上,可從一開始她就料定,群臣最認可的人必然是慕年楠。因為,三人之中,只有慕年楠看過慕藉批閱的大量奏章。

——還記得更早之前,尹姝被冤枉、被罰跪那天。她持金牌闖御書房,本是想找慕藉,可是沒看到慕藉,卻看到了慕年楠站在御案邊。

當時她並不曾有心思多想。直到後來當娉婷告訴她,中立的大臣幾乎一邊倒全部舉薦慕年楠,贊譽慕年楠「最有先帝遺風」時,她才突然想起那件事。

其實,慕年楠真的很用心地在追隨他父親的腳步,想成長為一個像他父親一樣,頂天立地有擔當的男人……

可是,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命運,都有天命安排。婉拒,拒不掉;強求,亦求不來。

「小心!」序邊喊著邊沖過來奪下素素手里的茶壺。

素素這才驚覺自想得太過入神,竟忘了還在倒茶,更別說留意到序是何時進屋來的。

看見她手里的信,序笑了笑,神色中帶著一絲了然。看過信後,素素卻已全然不知該作何感想。

慕藉說他帶韋媚兒走了。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相依相伴共度余生……

素素忽的想起一事,捏著信奪路追出門。一直追出了整條街,直到累得跑不動了,才惋惜不已地停下腳步。

「也許,對老伯和韋太妃而言,能余生相守,便不失為人生一大幸事。」序一路追著她,此時輕輕地說著,攬過她的肩膀,讓她依偎在他肩頭。

面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們,素素只覺心頭一陣感慨。低低地嘆了口氣。

本來,她還想著慕藉能留下來,見證容寬認主歸宗的時刻。

「起風了,回吧。」序擁著她,柔聲道。

素素看了眼天色,點了點頭。

而他們前腳才上樓,後腳便有伙計急急地趕上來稟告,「誠少爺來了。」話音未落,身後已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和一把爽朗的說話聲︰「姐,序大哥,你們回京了怎也不通告我一聲?」

「這不是想著你忙嘛,就沒打擾你。」素素一摒方才失落,眉目帶笑迎出門外接初衛進屋,挽著他坐下。

初衛英氣臉龐上便有幾分不信和嗔怪之色,「哪里就有那樣忙?」

微揚的語調,總也掩不住撒嬌的心思。

素素捏了捏他面頰,戲謔道︰「平日里在翰林院攥書忙,沐休日在外陪佳人忙,請問狀元郎,您何日不忙?」

「大姐……」初衛邊作勢不依,邊拿眼在素素和序之間來來回回地轉。素素便順勢問他︰「大後日爹爹可有應酬?」

初衛想了想,搖頭說「沒有。」

素素聞言,便看向序。序對她溫和地笑了笑,點了點頭,眉宇間全是深切的答應和贊同。

瞧著二人這般毫不顧忌的「眉目傳情」,初衛不由的掩唇笑了笑,面上卻板出一副嚴正之色,儼然大家長似的。

只是,還不等他說什麼,素素和序卻已經先笑開了。再也沒機會給他「發威」了。

初衛悶了口氣,待素素送他出門時,他便對素素不依不饒︰「當日在田莊,也不知是誰說的……」不過,話才說出口,他卻忽然想起另一人,忙問︰「族伯可有同你們一道進京?」

來是來過,不過又走了。

這話素素也就在心下想想,面上只搖頭道︰「族伯有事在身,早已與我們分道而行。卻不知去了哪里。」

「這樣啊……」初衛不無惋惜地搖了搖頭,便上馬告辭了。

當了差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穩重多了,成熟多了……素素心下感慨一番,才又回到樓上。卻見序在屋里來來回回踱步,神情焦灼。「怎麼了?」她忙問道。

序扭頭看她,「我,我覺著……有些緊張……」

素素一怔,旋即想到,他定是為大後日將去見「岳父」而緊張。她笑道︰「你緊張什麼?你與我爹爹都已經那樣熟識了。反倒是我該緊張吧?我還沒見過你爹,而且……」

而且,她不僅要「拐走」嚴家的兒子,還要奪過嚴家的家產。

這讓嚴老爺子想不恨她都難啊。

序心思一轉,也就想到了素素的擔憂。可是素素的擔憂在他看來是長久以後的事——奪回嚴家,非一蹴而能就。可是他見岳父卻是迫在眉睫。

他拿什麼跟岳父保證,能給素素幸福?

兩人各自擔憂著,眉目間便染上了幾許陰郁,相對坐著,互看著彼此發呆。

素素悄悄地祭出靈犀看了看序的心思,左思右想之後,終是小小聲地提道︰「我這里有一筆意外之財,數目不小……」

序自是好奇,這些年素素的錢財收支都在他眼皮底下進行,能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意外之財」?而且還是「數目不小」的。

素素起身到床頭櫃里取出一只楠木小匣子,拿出里面的信件和信物給他看。

看著一摞子玉佩上統一雕鏤的「楚」字,序不由的蹙了蹙眉。

「本來這些產業我想如數轉交給阿榕。可是當時阿榕才剛接管楚王府,身邊沒有可靠的人,我恐他被欺瞞,反會損了利益,便一直留著,我自己親自料理……」素素如實解釋道。

這封信,就是當日慕徹留在合黎宮她枕下,過了很久之後她才發現的那一封。

信里慕徹交代,他以及楚王府名下所有產業全部送給她。權充作她的嫁妝。

當初素素確實想全數轉交慕年榕——當日造訪楚王府時,她甚至都已經想把信交給慕年榕。可是听慕年榕說他身邊的人都是宮里給安排的,她就臨時打消了念頭。

之後,一直再未尋著合適的機會,這事兒也就耽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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