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藥熬好了,趁熱給王爺服下吧。愨鵡曉」雅兒果兒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氣味難聞,蘇槿然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正欲給璃王服下時,門外響起一道聲音「王妃,堯怎麼樣?」子竹走進里屋,因為還有其他人在場,所以便喚蘇槿然為王妃。
蘇槿然自然知道,也沒有拆穿,端著藥碗回答「還在昏迷著,藥熬好了,我正要給他服下,神醫要出去嗎。」蘇槿然猜想應該是為璃王的事情。
「我來扶著他吧,這樣你方便點,我們得進宮一趟,我不放心,所以走之前特地過來看看。」東西都齊全了,黑衣人也招認了,現在進宮正合適不過。
「嗯,你們也小心點。」蘇槿然囑咐完,將盛滿藥汁的勺子遞到璃王的嘴邊,可是藥汁灑了一地,璃王半口也沒有喝下。
「他喝不下,怎麼辦?」蘇槿然將碗放在矮凳上,一手捏著璃王的嘴,一手將湯藥送入口中,可惜還是不行,湯藥順著璃王的嘴邊滑下,浸濕了他的白色里衣。
「這樣不行,他還昏迷著,沒有意識,根本就喂不進去。」子竹微微皺眉道,如果喝不下湯藥,傷勢就好不了。
蘇槿然望了望那碗藥,又看看璃王慘白無一絲血色的俊臉,一咬牙,端起碗喝下一口,俯身將唇覆在璃王的唇上,將藥汁一點點喂到他口中。
子竹雙眸震驚不已,心里好似針扎一般,撇過頭去不看這令他心碎的畫面。
楚挽顏與雅兒果兒均是羞紅了雙臉,雙雙低下頭。
蘇槿然沒有去管其他人的想法,就這樣一口一口的將藥汁以嘴喂給他。
「咳,王妃,那我們先進宮了,王府很安全,你們放心。」子竹說完這話匆匆走出門外,看背影有點像落荒而逃。
「然然,你對王兄真好。」楚挽顏湊近蘇槿然挑挑眉,眼神促狹。
「他是為我受傷的。」言下之意就是對他好是應該的。
「是嗎?我可不信,看來王兄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楚挽顏搖頭晃腦的嘀咕道,溫婉的眼眸望著蘇槿然,一副‘我懂的’的神情。
「挽顏,你還沒有用膳吧,雅兒果兒你們去做幾樣拿手的小菜,讓公主嘗嘗你們的手藝。」璃王現在喝下了湯藥,身子也在慢慢恢復,所以蘇槿然難得開起了玩笑。
雅兒果兒被自家主子說得不好意思了,福身退了出去。
「我要和然然一起用膳,不然一個人用膳多沒意思啊。」楚挽顏有些撒嬌的抱著蘇槿然。
蘇槿然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她知道楚挽顏是想讓自己也吃點東西,原來被人關心的滋味很好,很舒心,轉頭又望向床上那個毫無血色的人,楚君堯,你要快點醒來。
「主子,奴婢得到消息,璃王在郊外遇刺,而璃王為了保護蘇槿然,被黑衣人用長劍刺穿整個身體,現在還在昏迷著。」畫眉將剛剛得到的消息稟告給女子。
「又是蘇槿然,這個賤人。」女子將茶盞狠狠的掃在地上,美眸中難掩妒火,她有什麼好,值得你用命來保護她嗎?
「就這些嗎?」女子平復好心情,重新坐在榻椅上,一襲黑色華裙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姿,極致妖嬈也極致魅人。
「還有五皇子帶著子竹神醫以及璃王身邊兩大暗衛進宮了,說是查到刺殺璃王的幕後之人了,現在大概已經到御書房了。」
「嗯,繼續探听,有什麼消息立馬稟告。」
「是。」
女子側躺在榻椅上,美眸浮現一抹殺氣,蘇槿然,看來我得想個辦法讓你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御書房。
「你再說一遍,誰受傷昏迷不醒?」皇上一襲明黃色龍袍,厲眸望向子竹。
子竹跪在地上,身板筆直,並沒有威懾與皇上的氣勢,不卑不亢道「回皇上,璃王為保護王妃,在郊外遇刺,現在傷勢嚴峻,草民已為璃王包扎治療,此番進宮是請皇上為璃王做主,嚴懲凶手。」
「凶手?這麼說你們知道誰是凶手?」皇上反問道,聲音無一絲起伏,厲眸微眯,叫人看不清神色。
「是,此人便是左相潘志遠。」
「放肆,子竹,不要以為你是南明國神醫,朕就不敢治你得罪,你可知污蔑朝廷官員是何等罪?」皇上顯然氣得不輕,一拍桌子怒吼道。
「皇上,草民沒有胡說,如果皇上不信,草民願意與左相對質,親王遇刺,皇室顏面也將受到影響,為了皇室,為了璃王,請皇上恩準。」子竹搬出皇室就是給皇上壓力,皇室的顏面是重于一切的。
果然,皇上斂眉思索一會兒之後,對著門外吩咐道「來人,去將左相找來,另外把其余官員全部宣進宮。」
「是。」
「朕不止把左相宣進宮里,連其余大臣都一同進宮,但願你不是胡說,不然不管你是不是璃王的好友,朕一樣治你的欺君之罪。」
「草民不敢。」
……。
「主子,打听到了,好像是左相派出去的人。」
「左相?他和璃王之間有恩怨?」
「奴婢去查了,今天蘇槿然在四海賭坊與左相嫡子潘俊打賭,蘇槿然將四海賭坊贏到手,之後又與左相起矛盾,而且潘雪琪也是因為蘇槿然才會自殺的,可能這種種因素加在一起,左相一時想不通才會這樣做吧。」
「哼,真是個晦氣的賤人,有她在的地方都不會有好事發生,不過倒是越來越精彩了,畫眉,去告訴宸月殿那位,自己的兒子被父親的衷心部下所傷,也不知她會是個什麼表情呢。」
「是。」
……
「左相,子竹神醫控告你派人刺殺璃王,可有此事?」皇上望著一眾大臣,語氣沉穩,皇家尊嚴顯露無疑。
「皇上,這純屬子虛烏有之事啊,老臣怎敢派人刺殺璃王殿下啊,求皇上明察秋毫啊。」左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好似受到多大的委屈似的。
「哦,這麼說你是冤枉的?」皇上斂眉問道,思索著這句話的真假。
「是的,皇上,老臣萬萬不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請皇上明察,還老臣一個公道。」說完瞟向子竹,眼眸里陰沉毒辣,哼,想治自己的罪,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只要沒有證據,你能拿我怎樣。
左相做事一向老奸巨猾,不留一絲痕跡,他派出的人皆是死士,就算被抓到也不會供出他的,所以他心里篤定子竹拿不出證據,想到這左相更是在皇上沒有看見的地方對著子竹挑眉一笑,得意張狂,好似在說‘有本事你把證據拿出來’。
不過左相不知道的是,璃王手下有一個組織龐大的情報收集樓,里面的人個個是精英,想要得到某個人的所以資料,不過是瞬間的事情,所以左相注定是輸的那方。
子竹看著左相充滿得意的笑臉,低眉斂去牟底的諷刺,沒有開口。
而左相卻把子竹的沉默當成心虛,對著一旁的官員的使眼色。
「皇上,微臣以為子竹神醫既然拿不出證據,便是對左相的污蔑,左相乃是南明國的棟梁,更是對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對被人此番對待,還請皇上為左相做主,還左相一個清白。」言下之意就是要嚴懲子竹,最好是把他押入大牢。
說話的是兵部尚書馬元,馬元是左相的門生,自然站在他這一邊。
「皇上,老臣認為馬大人所說言之有理,左相乃是朝廷肱骨之臣,如今卻被人隨意污蔑,若是不還公道,恐怕會寒了眾大臣的人心。」
子竹抬眸,望見大殿中間跪著一人,一身軍裝,國字臉,兩鬢發白,眼神卻犀利無比,此人便是秦大將軍,剛從邊疆返朝,渾身的肅然之氣。
子竹微微挑眉,邪魅的牟底涌出一股笑意,似嘲似諷,秦門一族可謂是活得風生水起,嫡次女是貴妃,佷女更是一國之母,而秦大將軍本身也是戰功赫赫,官位和左相一樣屬正一品高官,按理秦大將軍是沒有理由幫著左相說話的,子竹擰眉思索,不過隨即舒開眉頭,之前皇後有意將潘雪琪指給三皇子為正妃,兩家也算是同盟,就算潘雪琪現在已死,可是堯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所以就算沒有潘雪琪這根紐帶,他們一樣是一邊的。
「皇上,老臣附議。」許久不曾說話的蘇靖誠突然跪下,附議秦將軍的建議。
子竹勾勾嘴角,邪魅的牟底有著濃濃的諷刺,看來蘇靖誠還真是偏頗的厲害啊,厭惡大妹妹,連帶著也不站在堯這邊。
「子竹神醫,你可有證據?」皇上坐在上首,語氣相較于之前已是溫和了許多。
「皇上,草民有一人證,請皇上準其上殿。」
「準。」
「皇上此人便是刺殺璃王時抓獲的活口。」霧月霧影將一名五花大綁的男子拖進殿。
「朕問你,是誰指使你刺殺刺殺璃王的?」皇上一拍桌子,不怒自威。
「回皇上,是左相拍小人去刺殺璃王和璃王妃的,左相還說取兩人首級,重重有賞。」男子早已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現在他只求給個痛快,所以一股腦的將所以的事情全盤吐出。
「哪里來的毛賊,竟然敢污蔑本相。」左相沒有想到還會有一個活口,不過只要自己不承認,僅憑他一面之詞,不能直接的證據證明是自己派出的人。
「左相是不承認了?」子竹搖搖折扇,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一般。
「哼,本相沒有做過,何來承認一說。」左相一甩衣袖,正氣凜然道。
「哦,是嗎?但願左相能一直保持這份心境,皇上草民手上還有一份證據,請皇上過目。」子竹自然知道光憑一人根本就治不了他的罪,所以才將另一份證據拿出來。
「父皇,神醫說的證據在兒臣這里。」許久不曾說話的楚君銘將懷里的賬簿遞給王公公。
「皇兒,你是如何得到的?」皇上很是奇怪,所以開口問道。
「回父皇,這個是王兄給兒臣的,本身讓兒臣明早轉交給父皇,可惜還沒有等到,王兄便受傷了。」楚君銘年級不小,可是心思卻很通透,這麼一想,便知道璃王的用意了,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心底更是對璃王敬佩不已。
皇上翻開賬簿,臉色驟然大變,一把將賬簿拍在桌子上,對著門外喝道「來人,將左相潘志遠押入大牢,褫奪珍妃封號再打入冷宮,潘府一族全部囚禁于府內,任何人不得出人,退朝。」皇上臉色鐵青,拂袖而去,王公公拿著賬簿緊隨其後,完全不給左相求情的機會。
眾人完全沒有弄懂皇上為何突然龍顏大怒,左相一張老臉瞬間退去了顏色,變得蒼白無力,他不知道賬簿上面記得是什麼,但是他清楚,肯定是對自己很不利的,不然皇上也不會如此大怒,潘門遭此不幸皆是子竹這個小子搗的亂,厲眸狠狠的望向子竹已經楚君銘,似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子竹挑挑眉,走過去對著左相低聲道「你永遠也斗不過璃王。」之後便揚長而去。
這一場朝廷風雲最終以左相被押入大牢,珍妃被廢,潘門一族被囚禁而告終,而左相萬萬沒有想到等待他的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