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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的新年通常要到正月十五以後才算結束,然而和去年一樣,相當一部分的東海軍並沒有享受完所有的假期。東海元年正月初五這一天,飛虎軍、蒼龍軍、飛龍軍、神策軍等四支水軍的主力悄然離開有明海,繞過長崎半島,穿過五島列島和平戶島之間的海峽,又越過壹崎島,在三天之後出現在了遠賀川口外一處臨時搭建的棧橋邊。整整十四條三千石的海舟和十一條拔都魯輕快船幾乎已經是現而今東海水軍的全部家當了。

「快,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完成登船。」大都督府同僉沈鴻一揮手,配屬在他麾下的六千名將士開始井然有序的依次登上海舟。「瑞之兄,一次怕是裝不完吧。」看著部下登船的動作,沈鴻把目光投向身邊的水軍提督。「這次可是主上的大手筆,只不過要辛苦你們了。」

「看伯鸞兄這話說的。」楊伯玉輕笑了起來。「水軍又不能上陸鏖戰,只不過多跑兩趟,說得上什麼辛苦不辛苦。」兩個人都是張煌的寵臣,又都是新晉的公國子爵,然而這番對話卻有些夾槍帶棒的火氣。「再說了,這次出兵的由頭也是因為水軍的商船在港吃了虧,如此,咱們又怎麼敢叫苦呢。」

在港遇襲的商船早在年前就返回田港了,然而張煌卻壓著沒有立刻報復,然而立國大典之後,大都督府就秉承張煌的旨意策劃了今天的行動,足足動用了三萬人,分三處登船五處登陸,直搗防長幕府軍在門司海峽對岸的馬關以及木屋川、厚狹川、厚東川、椹野川、佐波川等川口人煙密集、經濟繁榮的平原地區。

「瑞之兄說的不對。」沈鴻卻搖搖頭。「不是水軍的商船在港吃了虧,而是日本幕府撕毀了和咱們的和議,不教訓教訓他們,幕府方面以為咱們的力量全部困在九州了。」這也是張煌的目的之一,示之以強總比示之以弱更能威懾敵人。「瑞之兄,你看今天能按照最初的計劃,把所有人都送上岸嘛?」

「伯鸞兄放心。」談到正事,楊伯玉的面容嚴肅起來。「職方房不是有明確的消息說,幕府軍的主力現在安芸一線嘛,如此,咱們的輕快船也能裝上人馬,你這三千人,半個時辰就可以運過海峽,剩下的兵馬轉運可能慢些,但是明日子夜之前,一定能全部送給去。」

盡管幕府由于擔心東海軍登陸本州而設計過在馬關等地構築類似博多灣一樣的沿海城牆,然而一方面幕府的財力困頓無力支付如此龐大工程的開銷,另一方面西國十萬大軍的覆滅,也讓幕府沒有足夠的人力在防長繼續所謂的異國警番。此後又因為兩國之間和議的達成以及日本內戰的爆發,迫使幕府不斷抽調留防長駐軍,以至于防長的防務空虛,根本沒有阻擋東海軍前進腳步的可能。

「你說什麼?」消息傳到了安芸府中的防長幕府軍本陣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正為自己奪取了佐東銀山城,迫使武田家退往備後而躊躇滿志的金澤時業大吃一驚。「元寇突然出兵防長,現在長門和周防國衙淪陷,你沒有說錯?」得到再一次確認的時業,大喊一聲,翻身倒地,周邊人手忙腳亂的將時業救起,就听時業驚恐的喃喃道。「完了,完了,幕府在西國的江山全完了。」

「武藏守,」消息像風一樣掠過幕府軍的營盤,原本就為新年里還要留在安芸征戰的防長土豪們听得自己的家鄉正在遭受元軍的燒殺擄掠,一個個五內俱焚,他們紛紛求見時業。「還請上樣立刻撤兵,撤兵回去跟元寇拼了。」

「撤兵?」時業此刻已經完全清醒了下來,他知道必須要撤兵了,若是不撤兵,一旦作為主力的防長土豪們變亂的話,他是阻擋不了的,但是撤兵的話,不但前功盡棄,恐怕自己就再也無力踏上安芸的國土了。「元寇跟幕府是有和議的,今日元寇撕毀和議誠然是無信之舉,然而事關重大,首先還是要確認元寇為什麼會毀約。」時業最擔心的是,元軍的動作時因為南朝方面的挑動,如此的話,恐怕真是徹底完了。「當然,」時業用無神的眼光掃了掃跪伏在廊下的這些豪族,大內氏、吉見氏、杉氏、弘中氏、內藤氏,他們一個個歸心似箭,自己是萬萬不可違背眾意的。「使者派出之後,我軍立刻整裝返回防長。不過,」金澤時業的聲調降了下來,話音中帶著一抹的焦慮。「元寇勢大,又能驅使惡鬼,諸君乃是西國最後的棟梁,還望諸君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時業的話讓在場的豪族們面面相覷,沒錯,剛剛听到噩耗,所有人都是惡從膽邊生,然而元軍的戰力卻是經過桃川和築後兩戰檢驗的,而且听得傳言又說元寇動用了十萬大軍,真要回去以卵擊石的話,自己的最後本錢可未必能保住。

「元寇過後,寸草不留,」看到有些意動的豪族們,時業又嘆了口氣。「這次無論怎麼說,防長的損失是小不了的,不過,幸而平定了安芸的叛亂,損失總還能彌補一二的。」時業拋出了誘餌。「周防權介,」大內弘家向前挪了幾步。「豐田和安芸兩郡就交給大人了。」

「多謝探題大人。」大內弘家面色如常的沖著時業叩謝著,雖然兩郡的收獲對大內家不無小補,然而南朝的信使之前就給他送來了伊予朝廷的許諾,比起二國三郡來說,這區區兩郡並不能讓他動心。

「吉見五郎大人。」吉見正親也出列行禮。「高宮郡北條、東北條十二鄉就交給你了。」時業一一冊封著,這些主要的防長土豪們個個沒有落空,這也是時業驅狼吞虎的計謀,只要這些土豪們的心思有一半留在安芸,那麼武田家就未必能輕易的再回來,而幕府在西國還有一線生機。「好了,各位大人回去準備一下吧,除了留守的部隊,明天一早,咱們就回防長去!」

「內藤大人、吉見大人、弘中大人、杉大人。」除了國衙,大內弘家立刻喊住了其他幾家土豪。「幾位大人,若是忙完了整軍歸國的事了,請到在下的營帳一敘,我等防長、石見的各家,也該考慮一下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時局了。」

並不是只有北條時業收到了元軍入侵防長的消息,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頓時攪動了整個西國的形勢,隨著金澤軍從安芸的撤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地步的武田家絕處逢生,蠢蠢欲動的他們再一次把觸角伸回了自己的老巢,企圖利用金澤軍無暇顧及的便利,聯合安芸各地地頭、地侍,恢復武田家的統治。

而伊予朝廷則處于某種心照不宣的理由暫時沒有向外澄清元軍是否是根據他們的請求出兵防長,以解除武田家危機的。不過,作為國信使的萬里小路卻不齒以公卿的身份多次拜服今治港町的元軍商館,在幾番得不到確認消息的情況下,更是準備通過河野黨的小早船直赴田港,探詢元軍是否有長期佔有防長的企圖。

「快走,你們這幫該死的倭奴!」作為蒼龍軍的一員正七品千總,曾經不過是高麗下戶的南辰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了,而跟在本旅副指揮使一起以四十余名水軍就殺入島田川河口平原的事實更讓他志得意滿。「到了東海,由你們好日子過。」

「好了,南千總。」七八個人押著近百名捆扎起來的倭奴、倭女,副指揮使夏海波雖然不擔心,但也沒有必要為了殺雞儆猴而損失奴口,畢竟收獲倭奴可是計入軍功的。「不要過于打罵了。」夏副指揮使向其施了眼色,南辰自然會意的點頭哈腰了一番。「對了南千總,曹副千總去哪了,我怎麼沒有看見。」

「大人,來了,來了。」南辰還沒有回答,一個衣衫不整的漢子就從隊伍的後列匆匆跑了過來,而在他的肩頭還扛在一個半果的倭女,大滴乳白色的汁液從倭女的大腿根部滴落下來,不用說,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曹八郎,你個閹豬,難道營妓還滿足不了你,還要在戰場上干這事。」夏海波氣急而笑,指著曹副千總大罵道。「要再敢干這種違反軍紀的事,彈壓官不處置你,老子也要閹了你。」曹副千總訕訕的笑了笑,把倭女從肩頭放了下來,推入倭奴堆里,自然有人重新捆扎好,系在同一個長繩上。「滾,還要笑,再笑,老子現在就執行軍法!」

「直娘賊的。」看著曹八躲到隊伍里,夏海波憤憤的啐了口唾沫,不過他也明白,看到屯戶們和和美美的生活,這些還在效死的丘八,多少有些羨慕的,對于這種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就會戰死沙場的勇士來說,能放松還是讓他們放松吧。

「大人,快看。」一個士卒突然看到遠處山頭上的烽火,立刻指給了夏海波看。

「日本人的主力回來了。」夏海波掃了一眼,立刻跳了起來。「快,快把這些倭奴趕上船,快收攏其他隊伍,咱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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