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新皇登基,大封群臣,葉邑辰是頭一份,被加封為攝政王,葉敏昭心里邊自然是不願意的,可葉邑辰得了兵符,十萬大軍仍然虎視眈眈地停在皇城外邊,葉敏昭只好捏著鼻子封他做了攝政王。

將軍政兩方面的大權全權交給葉邑辰處置。

攝政王政權、軍權一把抓,聖旨一下,葉邑辰頃刻之間便權傾天下。他從前便是親王,攝政王自然比親王大很多,可親王已經到頂了,太-祖、太宗定下的官制里並沒有攝政王這麼一個頭餃,這可難壞了禮部的官員。

禮部的秀才們緊急翻閱了史書,最後規定了一整套的禮儀,比如區別于皇上的聖旨,攝政王的命令叫做令旨,葉邑辰可以穿杏黃色的袍子,在袍子上還可以繡一條四爪的金龍……諸如此類的。這些東西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可是古代極為重視禮儀,禮儀某種意義上就是權力的象征,越是特殊,就表示地位越高。

聖旨頒布的那一天,晉親王府賓客盈門,五府、六部、十八大衙門的所有堂官齊齊道賀,竟然是一個都不差。

因為是皇上大喪,王府只準備了簡單的素酒,宴席也並不豐盛,饒是如此,雨瀾也忙得腳不點地。

妻以夫貴,葉邑辰做了攝政王,雨瀾也水漲船高做了攝政王妃。享有的特權又多了不少。雨瀾卻並沒有感到如何高興。實在是歷史上的攝政王幾乎就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她不能不為葉邑辰和自己這一家子擔心。

所謂攝政,就是代理皇帝行使皇權,某種意義上說,現在的皇上不是葉敏昭,而是葉邑辰。只不過葉邑辰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等著皇帝到了法定的年齡,他必須按照規定把政權交還給皇帝。

如今的內閣六部並不是向著皇帝負責,而是向著葉邑辰負責。所有的奏折內閣票擬之後,以前是遞進紫禁城交給皇帝審閱,如今則是直接到了晉王府,交給葉邑辰批閱。葉邑辰批完了之後,用上禮部剛剛送來啟用的攝政王印,便有了法定效力,頒布全國上下施行。

這份奏折最後還是會流轉到葉敏昭的手里,理由是「新皇」需要跟著攝政王學習政務!

攝政王和皇帝從來就是一對天敵!

葉邑辰批復的第一道折子就打了葉敏昭的臉。禮部按照慣例上書,請求葉邑辰尊葉敏昭的生母慧妃為太後,葉邑辰直接在折子上批了四個字「所請不允!」

小皇帝拿到奏折之後氣得全身發抖,當夜就派了貼身太監小韓子到晉王府來請葉邑辰。

小韓子硬著頭皮到了晉王府,他實在沒有把握能夠完成小皇上的重托,實在是葉邑辰風頭太勁,如今的晉王府冠蓋如雲,大楚幾乎所有的官員全都一窩蜂地到晉王府來巴結,皇宮卻反而門可羅雀。

一個是素有威望根基深厚的實權王爺,一個是乳臭未干不為人知的少年天子,應該選擇倒向誰,誰都很清楚,人都是利益動物!

皇帝不出意料被架空,而且速度快得叫人瞠目結舌。

小韓子不自覺地就將王爺腦補成了暴虐專橫的形象。不過到了晉王府的門房,門房听說他是宮里來的,對他極為客氣,不一會兒馬福總管就滿臉笑容地過來了,暄寒問暖了一番,馬福听完了他的來意,立刻就帶他去了王爺的書房。

王爺穿著一身石青色的袍子,穿著雖然樸素,卻皎皎猶如明月,他對小韓子也是十分客氣。給他賜了座,听明了他的來意,葉邑辰微笑道︰「勞駕公公稍等片刻,本王這里還有幾份要緊的折子處置,批完了就跟著公公進宮!」

皇帝急著見你,你說你有事情,讓皇帝先等著?也就是葉邑辰現在有這個資本說這些話,而且小韓子還並不覺得他說的有多麼無禮!實在是葉敏昭在這位皇叔面前直不起腰桿子來!

葉邑辰以極快的速度批完了奏折,進入內室換了一件衣服,小韓子听見里頭隱隱傳來一句溫柔的女聲︰「王爺早去早回!」雖然有幾年沒有听到這個聲音了,他還是一下子就認出這是雨瀾的聲音。

葉邑辰如今的書房是何等的機樞重地,全國的大政方針都是從這里發出去的,雨瀾身為女子能夠出入自由,在葉邑辰處置政務的時候,在內室相陪……傳說這位王妃極為受寵,晉王爺何等樣人,要樣貌有樣貌,要權力有權力,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京師無數閨閣中的女子都將這位王妃嫉妒到了骨子里!

小韓子是小皇上的心月復,自然知道小皇上的心思,這對夫妻越是恩愛河蟹,小皇上心里就越是嫉妒如狂,越是極度不爽。

他心里胡思亂想著,葉邑辰已經從內室走了出來,換了一件月白色的錦袍,頭戴冠冕,腰纏玉帶。小韓子注意到,葉邑辰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這笑容和王爺剛才對著他的笑容完全不同,那是發自內心的,真正愉悅的笑容!

小皇帝葉敏昭已經按照規矩搬進了乾清宮。葉邑辰在乾清宮的西偏室見到了小皇帝葉敏昭。行過了君臣之禮,請葉邑辰在椅子上坐了。葉敏昭強忍怒氣,拿過那份奏折道︰「皇叔,你這是何意?」

葉邑辰進來的時候就猜到了葉敏昭見他的目的。他微笑地看著葉敏昭︰「怎麼,皇上是對臣的決議有所不滿嗎?」

「朕只想問你,貴妃乃是朕的生身之母,禮部上奏折請尊貴妃為皇太後,並上尊號,歷朝歷代都是這麼辦的,到了朕這里,怎麼就不行了?朕已經是皇帝了,朕的母妃到現在卻還是個貴妃,真是豈有此理,古往今來,歷朝歷代,有這樣的例子嗎?」葉敏昭聲音漸漸高了起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葉邑辰卻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臣什麼時候說過不讓您尊貴妃娘娘為皇太後了?如今國家財政拮據,南北兩線都有戰爭,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但是皇上登基大典和先皇喪儀所花的錢就已經刮干淨了國庫的每一個銅板,下一個月京官的俸祿都發不出來了,我想請問皇上,冊立貴妃娘娘為皇太後的這筆銀子您準備從哪里出?加稅嗎?您就不怕國家分崩離析?再說就是您立刻頒布聖旨,這銀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籌集得到的!」

葉敏昭頓時語塞。

「我朝以孝治天下,冊封太後的盛典往往比皇上登基的大典還要隆重,因為國家社稷著想,還是委屈貴妃娘娘再當幾天貴妃。我想貴妃娘娘深明大義,是能體諒本王的一番苦心的!待國庫寬裕些了,不用禮部寫折子,本王帶頭請皇上冊封太後!」

葉邑辰拱拱手︰「皇上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本王就不耽誤你休息了!」不等葉敏昭多說,草草行個禮就退下了。他知道他不回到府里,雨瀾是不會先他而睡的。

王爺走後,葉敏昭大發雷霆,把屋子里的擺設砸了個稀巴爛︰「亂臣賊子!奸佞小人!總有一天,朕要殺了他!殺了他!」

小韓子嚇得腿都軟了。「皇上您小聲點吧!這話要是讓攝政王听見了,那可怎麼了得啊?」

「皇上,朕現在算什麼皇上?現在滿朝文武大臣,只認他這個攝政王,誰還把朕這個皇上放在心里!誰還知道有朕這麼個皇上!他說得好听,說什麼國庫空虛沒有銀子,他根本就沒安好心,他就想讓朕和母妃出丑,讓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國家現在做主的人是他!這個奸賊……」

小韓子這才明白過來,看似簡簡單單的一件事,里邊居然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葉邑辰這麼做最根本的目的還是打壓小皇上母子,減少他們的影響力,從而進一步把持朝政。

果然這份折子上了沒多久,朝臣之中本來還在看風向的人紛紛通過各種方式向葉邑辰效忠。

小皇帝年紀小,不能親政,封葉邑辰做攝政王又是借用先皇的名義,他是一點政務的邊兒都模不上,只能徒呼奈何。

七月初三,是大行皇帝的三七,這一天,按照儀制,文武百官王公貴族,公主命婦,凡是品秩到了的,都要到停靈的弘孝殿,祭奠哭靈。

葉邑辰、葉敏昭帶著王公貴族在正殿舉行喪儀,以慧妃為首的的內命婦在東配殿等候,以雨瀾為首的外命婦則在西配殿等候。

喪禮在禮部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叫哭就哭,叫停就停。好不容易舉行完畢了,小皇上已經出了一身汗,在大殿里看著一眾文武大臣眾星捧月一般圍著葉邑辰,紛紛向他拍馬屁,卻是把他這個皇帝冷落了。只覺得心中氣悶已極。便帶著小韓子和小于子兩個貼身太監走出正殿。

太陽明晃晃白花花照在人的身上,正是七月最熱的時候,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像是下火一樣。人才剛剛出來,就像是被曬化了一樣。

小皇上漫無目的在宮內亂走,樹蔭之下有一片花牆,他走到一片花牆之後,隱隱听見對面有聲音傳來,因為有花牆阻隔,那邊的人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瞧不見那一邊的人。

就听見一個溫婉的女聲幽幽一嘆。小皇上的身子陡然一震。小于子張嘴就要「啊」一聲發出聲來,卻被小皇上一個凶狠的眼神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他听得清楚,花牆的另一邊,說話的是幾年未曾相見的,如今已經貴為攝政王妃的雨瀾。

就听見一個丫鬟的聲音傳了過來︰「王妃您剛才頭暈,有沒有好一點兒!」

雨瀾的聲音傳了過來︰「出來透一口氣,如今好多了!這天氣實在太熱,殿里人又太多,我真怕有人受不住,就這樣中暑了暈過去!」

葉敏昭已經有接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雨瀾了。他本來以為雨瀾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慢慢淡了,可是听到這樣熟悉的聲音,依舊像平日那樣帶著令人沉靜的特異魔力,無數記憶陡然鮮活了起來,就像是洶涌的洪水沖破了大堤,一下子涌入他的心房。

他的心髒劇烈跳動了起來,不可遏制!

那邊的丫鬟又再說話︰「那些命婦們也真是可怕,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麼看見咱們王妃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了上來,那樣子我看就是有人趕都趕不走他們。他們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何必這樣……」這個丫鬟似乎是很愛說話,嘰嘰咕咕說個沒完。

那頭雨瀾嗔道︰「行了!死丫頭!哪有你這樣在後頭編排人的!小心管事嬤嬤听見了打你的板子!」雖然是斥責,語氣卻依舊溫溫柔柔的,想來對那個多嘴的丫鬟還是頗為寬容的。

丫鬟嘰嘰咯咯笑了兩聲,賠罪道︰「王妃饒命,都是奴婢不懂事!您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雨瀾教訓道︰「如今咱們王爺當了攝政王,咱們更要謹言慎行,不能給王爺招禍!哎……」說到這里,她忽然嘆了一口氣。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過了半晌,她才道︰「再歇息片刻,咱們就回吧!」

隔了一會兒,那個小丫鬟才小心翼翼地問︰「王妃,奴婢覺著,自從王爺當了這個攝政王,咱們府里上上下下全都跟過年似的那麼高興,唯獨您不怎麼高興!」

雨瀾笑道︰「你這個死丫頭眼光倒是很毒!」

「我都听說了,有不少糊涂官要偷偷地給王爺送歌姬美女,您是不是為了這件事兒生氣?」

雨瀾「噗」地一聲笑了。「你就不要胡亂猜測啦!本王妃才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女人呢!再說你家王爺可是把這些全都坦白給我了!」語氣中不無得意。

那小丫鬟倒不是真的大膽,什麼都敢說。而是通過說這些叫雨瀾高興起來。顯然這小丫鬟也是雨瀾的心月復,雨瀾對她也是極為寬容。

「那您是為了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雨瀾的聲音低落了下來。停了片刻,小皇上本來以為雨瀾不會再說了。誰知道雨瀾卻慢慢開口了,「這幾日我一直留心朝局,王爺和他已經勢成水火……我沒想到他有朝一日會做到……可是這樣的局面真的是我不想看到的!他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

小丫鬟听得莫名其妙,葉敏昭卻是听明白了。雨瀾口中的那個「他」,說的正是他本人。

葉敏昭听到最後那這句話,幾乎熱淚盈眶了,一時激動,龍袍擦到了花牆上發出了一陣輕微的聲音。

另外一邊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另一個女聲響了起來︰「誰?」

「是我!」葉敏昭整理了一下衣袍,慢慢繞過花牆,來到雨瀾等人的面前。

雨瀾身邊帶了兩個丫鬟,其中一個葉敏昭認識,就是當年保護雨瀾的袁紫,另一個年紀小一些的,應該就是剛才聒噪不休的那個丫鬟。

幾年不見,雨瀾的樣貌也有了一些變化。她長高了少許,五官和身材已經完全長開了,今天因為是來參加先帝的喪儀,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素服,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反而這樣的打扮讓葉敏昭覺得更加契合她的婉約寧靜的氣質。

葉敏昭從小就在皇宮里長大,耳濡目染,所見皆是美女,肥環瘦燕,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可是大概是應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話,葉敏昭一看見雨瀾,立刻覺得所有的美人都是過眼雲煙!

雨瀾看見葉敏昭也是吃了一驚。急忙倒身下拜︰「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葉敏昭有些手足無措︰「請起,快請起!」伸手想要去扶,卻有覺得有些不合適。一時之間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小韓子向來機靈,連忙扶起拜倒在地上的雨瀾。雨瀾道︰「剛才不知聖駕在此,胡言亂語,驚擾了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朕不罪你!是朕無意間闖到這里,驚擾了你!你別怪朕!」

袁紫在一旁听得直皺眉頭。她以前常和小皇上接觸,怎麼兩年沒見,小皇上變了個人似的,說話磕磕巴巴,手足無措的。

雨瀾也感覺到了,詫異地看了小皇上一眼。只見他穿著藏青色團紋龍袍,十幾歲的少年身量還未曾完全長成,饒是如此,仍是身材頎長,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皇族的基因十分優秀,盛產美男子,葉敏昭無疑是這群皇族中的佼佼者,憑著這幅容貌,加上貴為皇帝的身份,日後不知有多少美女願意投懷送抱呢!

他的氣質比兩年之前沉穩了不少,一雙眸子閃閃發光,讓人乍看仿佛就要迸發出兩團烈火,細細一看卻又像是幽深無底的深潭。

她能感覺到,那雙眼楮里,承載著的是無盡的野心!

雨瀾心里陡然打了一個突。這個少年身上的氣質已經完全變了,曾經的天真無邪已經點滴不見,留下的只有上位者的深沉和威嚴。

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追在她後面惹人好感的小正太了。

一瞬間雨瀾被他眼中那灼人的火焰燒得心中忐忑不安,竟是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呆。「下一個階段的祭奠儀式就要開始了!皇上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臣妾這就告辭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