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了一陣,天s 已經慢慢透亮,夏年和孔一繁本身還要請陳輝兩人吃早茶,被陳輝給婉拒了,狗子已經出來,他也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坐一晚上的火車再加上今天,已經有二三十個小時沒合過眼了。
夏年和孔一繁也不強人所難,反正陳輝還要負責柳國平家里的裝修,有的是機會見面,當即把陳輝和狗子送回了住所,這才告別了。
狗子住在一個破敗老舊的居民樓,進去一條深邃黑暗的胡同以後,再拐了好幾個彎才到。
天s 微亮,到處都可以看到破敗的電線,還有四處掛著的內衣內褲,可能租住的都是外地來務工的民工,一層樓里滿是呼嚕的聲音。
「輝子,把東西放床下。」
狗子把手里的編織袋放到了床頭,幫這陳輝把東西收拾好,指了指邊上一張一米左右寬度的床,不好意思道︰「你睡這里,我睡這邊,這間房一共三個人,擠了點,你將就一下。」
陳輝環顧了房間一眼,有些心疼起狗子來了,這是一間毛坯得不能再毛坯的房間,紅磚牆上,沒有水泥,連電都還沒通,甚至一個門都沒有,要不是借著月光,根本看都看不清。
小小的房間里,還擺上了三個一米左右的小床,床邊堆著不少盛著水的塑料筒和盆子,看來洗臉洗澡也是在這房間。
「出門在外的,就這條件了。」狗子繞了繞腦袋,嘿嘿笑道︰「讓狀元郎你受委屈了。」
陳輝一笑,猛拍了一下狗子的後背道︰「我就是怕趙嬸知道你在外邊過的這樣的生活,她會心疼。」
「外邊當然不比家里。」
狗子感嘆了一句,誰不知道家里好呢,窮是窮了點,但是不至于要三個人擠這麼一間破房子,更加不至于每天盯著毒辣辣的太陽把自己曬成了焦炭。
再不濟,也還有個老娘疼著不是?
可是要賺錢,還要娶媳婦,老娘身體也一年不比一年,不在外邊闖蕩一番,賺些錢回去,這些就都成了空想了。
狗子的處境和今天的遭遇,讓陳輝這個農村出來的孩子隱約中有了一種要賺大錢,有大出息的想法,他不想讓自己和自己的兄弟過得這麼慘淡,如此被人輕賤,更不想遠在老家的親人們為了自己憂心忡忡。
總有一天,自己也要在申城買下大房子,把母親接到這個以前和父親生活的城市!
幫著陳輝收拾完,狗子點了根煙,從床下紙箱里模索出來一瓶啤酒,兄弟倆喝著酒,陳輝把家里好玩的事情,包括他怎麼整李俊,李清清去京城上大學,等等全部告訴了狗子,狗子也把在外面的見聞和陳輝說了說,聊完了,兩人才呼呼睡去。
第二天,到了十二點多,一起住的那人也回來了,看到床上睡著的狗子,大叫一聲︰「狗哥!你回來啦,可把我想死了!」生生把陳輝嚇了一跳。
陳輝昨天听狗子介紹過,這人叫傻強,是和狗子住一起,又一起鬧事被開除的,人不錯,就是看上去有些s 眯眯的感覺。
這也難免,對于這些人來說其實沒辦法不s ,工地上半年才能見個女的,平時看到頭母豬都覺得怎麼他娘的長得這麼秀氣呢?
「這是我兄弟,陳輝。」
「輝哥。」傻強恭敬的叫了一聲,拍著馬屁道︰「都听狗哥說了好多天了,說你這個兄弟不一般,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叫輝子就行。」陳輝樂呵一笑,給傻強讓了一根煙,雖然他自己不抽,但是出門在外的,身上這些東西還是備了,只是一直沒來得及拿出來。
「必須叫輝哥。」傻強很是健談︰「你是狗哥的兄弟,我不叫哥會亂了輩分。」
「他喜歡叫你就讓他叫。」狗子呵呵一笑︰「就是這麼個油嘴滑舌的人。」
聊了幾句客套的,三人開始說正事了。
「昨天出去了一天,不好找事啊。」傻強是福山人,口音有一些閩南味道,听上去有些喜感,不過此時情緒有些低落,點了跟煙道︰「我問了幾個老鄉,人都滿了。」
听傻強這麼說,狗子也有些愁眉苦臉,自己可是答應了幫輝子找事,結果事沒找到,自己工作都丟了。
「要不這樣。」陳輝想了想道︰「你能叫多少人?」
「叫人?」狗子一愣,沒明白陳輝是什麼意思︰「叫什麼人?」
「裝修的,泥水匠,電工都要。」
「人沒點問題,一百個我也可以叫到。」狗子一攤手道︰「就是沒活做。」
「活我來找。你和傻強找人,七八個左右就夠了。」
本來柳國平就是打算叫自己監工的,陳輝轉念一想,干脆把裝修改造的事情全部承接下來算了,到時候和夏年說一聲,無非就是多欠一個人情。
想到就去做,到中午的時候,狗子做東,三人吃了飯,陳輝找了個公用電話,往夏年那邊掛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夏年在那邊笑得很開心︰「我還剛打算去找你呢!柳書記那邊已經搬好了,就等你去開工了。」
「夏哥,那個……」陳輝頓了頓,開口道︰「我這剛好有幾個朋友,做這行的,要不我直接帶人過來裝,到時候您驗收,不行的話不給錢就是。」
「哈哈哈,你小陳就是喜歡開玩笑。」夏年在電話那頭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可以,不過身份證,暫住證,都需要原件扣押,還有,來回都必須坐市委安排的中巴,統一上下車,到了房里,盡量不要出門,特別是不能到處晃蕩。」
「這個沒問題。那我先謝謝夏哥了。」陳輝也去過一次一號院,知道那里面規矩多,這也並不是針對自己,所以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先不急著道謝。」夏年依舊很是客氣︰「今天下午四點左右,我派輛車來接你們,等你們裝修好了,柳書記滿意了,那時候我再來謝謝你們。」
事情搞定,三人心情大好,就是狗子還有些覺得對不起陳輝,本來是自己要人家過來的,結果呢,倒是讓人家幫自己忙了。
不過他知道陳輝的x ng格,所以屁話也沒多說半句,和傻強趕著去工地,找了七八個熟手過來,算是零時成立了一支裝修隊伍。
「輝哥,輝哥。」
這麼打了幾個招呼,大家年紀又都差不了很多,一群人很快就熟悉了下來。
傍晚的時候,夏年就派人開了一個大巴車過來,不過他本人陪柳國平開會,沒有親自到場。
听狗子介紹說,這些人都是以前在工地上跟他手底下做事的,向來指哪打哪,沒什麼二話。
一路上,陳輝再三交代這群散兵,不能亂跑,不能亂看,這些人似乎也很听話,唯狗子馬首是瞻。
狗子發了話要听陳輝的,大家規規矩矩的坐在車上腦袋都沒有亂偏一下,這點讓陳輝很是松了一口氣,昨天他去一號院的時候,都忍不住到處瞄了瞄,結果這些師傅,比自己還守規矩多了。
過了四五道關卡,大吧停在了市委一號院的大門口,一行人魚貫而入,昨天還滿滿當當的房間,今天已經空空如也,看來夏年辦事情,果然是利落。
一進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頂著個大肚子迎了上來,背著雙手看著一行人問道︰「誰是陳輝?」
「我是。」陳輝忙上前幾步,夏年在電話里已經交代過,衛生局的一把手萬小衛會來親自接待︰「您是萬局長嗎?」
「恩。」萬小衛冷淡的點了點頭,看上去派頭很大,其實萬小衛的官職確實不小,申城這麼一個直轄市的衛生局局長,比一般的衛生廳廳長實權只高不低,只是叫出來沒那麼好听罷了。
「這幾天要麻煩您了。」
在人家的手下做事,陳輝自然還是客氣的了一句,代表這七八個農民工道了聲謝,把手里的身份證和暫住證等等證件,一股腦遞了過去。
萬小衛看也沒看,直接往地上一扔道︰「這些東西別給我,到時候會有秘書來收的。」
「那您看看施工圖紙。」陳輝把畫好的圖紙遞了過去,嘴里笑道︰「要是您覺得沒什麼問題,我們就叫兄弟們開工了。」
「呵呵,你是專家,你是大師。」萬小衛背著手,瞄都沒瞄圖紙一眼,冷哼了一聲︰「你說沒問題自然就沒問題了。」
這y n陽怪氣的話讓陳輝一陣納悶,自己和這個萬小衛頭次見面,實在也沒得罪過人家,怎麼感覺這人對自己這麼大意見?
人還沒反應過來,萬小衛自己先進了門,接著把門重重摔了一下,直接上樓了,邊走邊道︰「呵呵,風水,我看你能怎麼瘋!」
「輝子,這……」
狗子x ng子烈,也有些看不慣這人一副倨傲,對人愛理不理的樣子,要不是陳輝再三交代,他都想幫陳輝出個氣了,邊上的民工們也是氣憤不已,憑什麼這麼看不起人?就因為是個局長?
「算了。」頭天來做事,陳輝不想惹出什麼事端,沖大家擺了擺手道︰「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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