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沒考上大學？」
陳輝家的後屋，有一塊小小的自留地，李蘭用它種上了紅薯，如今正是收獲的季節，李清清一邊陪著陳輝挖著紅薯，一邊和陳輝聊著天，她很是不相信村里人的風言風語。
「沒……沒考上！」
通過李清清這幾天的培訓，陳輝的語言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咬字吐詞都清晰多了，只是還稍微有點結巴。
「你……你問了我好多遍了。」陳輝用鋤頭松著土，一邊回道︰「趙……趙老師都打電話來了，你……你爸也知道。」
「我不信。」李清清一臉的懷疑︰「再說，我爸以前不讓我和你一起，最近說都不說我了。這事情我覺得奇怪。」
「別……別說這個了。」
陳輝挖了個大紅薯出來，高興的拍了拍，扔進了籃子里︰「趕……趕緊的！把這些賣了，就……就有路費去找狗子打工了！」
「村里都說，水渠是走你家過，你那兩畝地，可以分八千多塊呢！」
村子小，村里人守不住什麼秘密，再加上王ch n花和李富貴，這幾天不正常的表現，這消息沒過兩天就傳遍了整個村莊。
九幾年的時候，雖然已經不流行什麼萬元戶了，但是八千多，對于這麼個小村子，那也是人人羨慕。
剛開始還說陳輝腦子壞了，這也同意換的那些人，一轉眼就說這孩子嘴巴不行，運氣倒是不錯。
天上掉個餡餅，這小子居然接住了！
陳輝有些萬幸他當時這麼相信自己的相術，至于錢，他早就已經想好了用處。
雖然八千多塊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但是房子必須要修一下了，不然冬天漏風，夏天漏雨，娘倆住著都不踏實。
還有，錢雖然听說是三個月以後就能到賬，但是水田沒了，那地又被收走了，生活還是得繼續過下去。
所以，陳輝打算把半山腰剩下的那塊不要走水渠的地方，改成個養雞場或者還養幾頭豬，這樣沒有種田那麼累，母親要是嘴巴饞了，自己也可以有點吃的。
最主要是，那半山腰雖然不適合種地，但是風水上看，如果養些家禽的話，算得上是多子多發的寶地。
就這麼七七八八這麼算下來，這幾千塊錢根本就剩下不了多少了。
「我真不信你考不上。」
李清清還在糾結著陳輝考大學的事情，她幫著陳輝清理著籃子里的紅薯，邊道︰「你要考不上大學，那我們響水，沒有一個能考上的。」
「不……不說這個，幫我起肩……肩！」
「哦。」李清清幫著陳輝把膽子放到了肩膀上，兩人朝響水鎮的集市走去了……
賣紅薯，也是陳輝零時想出來的注意。
這幾天，李蘭已經打定主意要讓陳輝復讀了，因為水渠的補償款還沒有正式到響水村，就算到了，也要等工程做完，算下來要三個月以後才拿到手，肯定是趕不上開學了，所以最近這幾天正在滿村子的找人借錢呢！
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陳輝雖然是能說話不是啞巴了，但這孤兒寡母的，但是家里一樣是窮得揭不開鍋。
工程款是有幾千，在農村不是個小數目，但關鍵就是，這李蘭借錢居然是給他兒子搞復讀，
大學沒考上，再讀一年，誰又能保證你一定考得上呢？這可是個無底洞啊！
听說響水鎮有個考大學的，連著考了八屆都沒考上，本來家里的兩層小樓都讀沒了，那人也讀書都讀傻了，人送外號︰豬八屆呢！誰能保證這小啞巴不會這樣。
再說，就算是考上了，讀書還不得要四年？這錢什麼時候能還得起？
村里的人都不富裕，所以除了趙家嬸子借了三百，其他人沒有一個伸手的。
大家都說，這李蘭是走火入魔了，年輕的時候嫁個外地人，現在年紀大了，還一個勁要自己的啞巴兒子讀大學，這一輩子，就沒有清醒過！
這些風言風語難免會傳到陳輝的耳朵里面，他沒有本事堵住村里人的嘴巴，也沒有本事讓自己的母親不去找人借錢，所以他就只能來挖紅薯了。
挖了紅薯，賣出來路費。他就打算只身南下，去找狗子，只要到了南方，娘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了，錢也不用借了。
等自己賺了錢，再打回來，讓娘過幾年好r 子，那時候她也自然不會怪自己沒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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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些r 子，天氣一直都不錯，響水鎮的集市人也不少，熙熙攘攘的穿梭如織。
陳輝把兩擔子紅薯放菜市場門口一放，一邊叫賣著，一邊來回的看著這些人臉上的氣流。
這些都可是生臉，每個人臉上的皺紋，膚s ，都不一樣，所以也正是自己學習相術的好時候，要是能把這些面相全部記住，等氣流全部都消失，自己的相術應該又有突飛猛進吧！
李清清開始也要幫著叫賣，陳輝沒讓。
人家是一女孩子，幫著你挖紅薯，已經不好意思了，還要人家拋頭露面的叫賣，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紅薯雖然個頭看著大，但是在鄉下也不怎麼值錢。富裕點的人家，都用這玩意來喂豬，呆了一上午，也沒賣出來幾塊錢。
沒辦法，陳輝也只能把大部分的j ng力用在學習看面相上了。
倒是李清清自得其樂的找了個書店，看了一上午書，到中午的時候才揣著兩個包子來找陳輝。
「我剛看到了一個鍛煉說話的好方法！」
李清清把包子遞給了陳輝，舉著手里的一本書道︰「這上面介紹說，英國有個皇室，也是說話不利索，他含著一個石頭練習演講就很快就治愈了，我要給你試試！」
陳輝從口袋里掏出來三毛錢，偷模著塞進了李清清的口袋，拿過書一看——一陣肉疼！
這書要兩塊五一本，自己一上午還沒賣這麼多錢呢！
「我看這個方法好！」李清清仔細的研究著書里關于練習說話的方法，完全沒有察覺到陳輝的感受︰「我研究研究，這兩天就給你上馬！」
「清清！」
陳輝剛打算說這書比他嘴巴還值錢，邊上忽然跑來一個小青年張口喊了一句，陳輝一回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可能是因為胖了，又是跑來的，一臉通紅，汗如雨下，陳輝一時間竟然想不起這男的是誰來了。
「你……你是李俊啊？」李清清也不敢肯定這男的是誰，只能猶豫著問道。
「是啊，怎麼？不記得我這個班長了？」
李俊看李清清一臉驚奇的望著自己，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呀！都說這知識改變人生，才上了三年中專，難道氣質都不一樣了麼？
「還真不太認識了！」李清清不好意思的一笑，又低頭看書了。
「這……這是啞巴？」
李俊初中的時候是李清清的班長，但是和陳輝不是一個班級，平r 在村里，他也看不上陳輝這個啞巴，根本不會和他一起玩，所以兩人並不是很熟識。
「是輝子！」李清清最討厭別人叫陳輝啞巴了，故意親昵的拍了拍陳輝的肩膀道︰「他現在會說話了。」
陳輝也沒有搭理李俊，往邊上一蹲，吃他的包子去了，李俊的爹就是李富貴，陳輝對這兩父子可都沒什麼好感。
「哦……」
李俊點了點頭，他半點不關心這個啞巴會不會說話，只是剛才李清清拍陳輝肩膀的動作，讓他心里很是不爽。
他暗戀李清清好幾年了，連她手都沒踫過，這小子居然讓響水鎮的大美女主動往他身上靠！
「你這不錯啊，上中專以後人都不一樣了。」
「呵呵，那是那是。還是得多學點知識充實自己。」李俊听這話听得有些喜上眉梢，關切道︰「你呢？高中畢業了吧,成績出來了沒？」
「沒呢！也不知道考上沒有。」李清清意興闌珊的回了一句，她有些煩這人，站在這里影響了陳輝的生意。
這小子中學的時候就個是會壞事的家伙，嫣兒壞那種的，當著班上同學一套，背著就去跟老師打小報告，就靠這們本事當上了班長。
「哎！那時候叫你考中專，你不樂意，我都快要包分配工作了。」
李俊故意嘆了口氣道︰「要是你和我一個學校，我還能幫著你呢，我現在是學生會的主席了。這不放暑假了麼，就坐我大姑爺的車回來了。剛好路過，在鎮上給我爸帶條煙回去。」
說這話的時候，李俊一臉的自豪，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大姑爺是當官的，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桑塔納，又補了一句︰「就是縣里教育局當辦公室主任的那個。」
「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主任，也不知道有什麼牛的，不就是個大管家，秘書而已。」
李清清月復誹了一句，這主任能忽悠得住陳輝，但是對于李清清就完全免疫了。
她過年過節都會去開拉鏈廠的大伯家，那些當官的去他家，要大伯把廠子開到他們當地，最小的官都是什麼招商局的局長呢！一個辦公室主任，也就只能在邊上端茶遞水了。
「哦！難怪呢，當了學生會主席啊。」李清清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麼了？看不出來麼？」
李俊對李清清驚訝很滿意，這群響水鎮都沒出過的高中生，哪里知道中專的學生會主席是多大的官？能管理好幾千學生呢！
「我還說怎麼認不出來了！」
李清清上下打量了李俊一眼，似笑非笑道︰「才一年多不見，你胖成這樣，原來是當干部**了！」
「我……」李俊下意識的吸了口氣，把肚子上的肥肉往里一縮，臉上一片清綠，娘的，敢情認不出自己不是因為氣質不一樣了，是因為胖了啊！
「可……可能學校伙食太好了。我……我大姑爺叫我走了。」
覺得太丟人，李俊忙沖李清清擺了擺手，從頭到尾，正都沒正眼看陳輝一眼，轉身就上了他大姑爺的車。
看著李俊走遠，李清清笑得前俯後仰，這小子看不起陳輝，她可算是幫著出了一口氣。
「你……你少跟他來往，不是好人。」看人走遠了，陳輝交代道。
他第一眼看李俊的面相，就覺得不舒服，這小子，是個三角眼。
所謂的三角眼，長的是一副三角眼，所謂的三角眼，就是三邊都能看到白s ，也叫三白眼，一般不細看，也不明顯，這種人為人自私，狂妄。
再加上他的顴骨凸出，說明這人為人凶惡，報復心強。
「我跟誰來往……」李清清剛想反駁陳輝一句，忽然又停住了，頓了頓，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變得一陣緋紅，點頭道︰「哦，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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