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覺得好累,好像已經走了很遠的路,有風不停地吹著,像是一雙手一般,擊打著她的臉頰。請使用訪問本站。走著走著,整個人仿佛墜入了一片冰窟,冷得好像連心也能夠凍住。
「辛越,辛越……」晏湛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輕聲地喚著她。
「大人!」有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晏湛眉頭微皺了一下,起身打開門。
外面風雨飄搖,天色如墨,一襲黑影陡然噗通一聲跪在門旁,有所惶恐地低聲道︰「大人,我沒能找到少夫人,我去的時候,她……她已經不在那里了。」
晏湛淡淡道︰「無礙,她已經回來了。」
「什麼?」那人訝異地抬起頭來。
「她應該是從另一條路回來的,你沒看到她也在情理之中。」晏湛伸出手示意他起來,隨即沉聲道,「解藥還在吧?給我。」
那人站起身,從懷中掏出解藥來。晏湛又說道︰「叫人拿一壺溫水過來,別放茶葉,快一點。」
「是。」那人隨即離去。
晏湛關了門,走到床邊,坐在床沿,將手臂伸到辛越的後頸下,輕柔地將她的頭抱起,打開瓷瓶,修長的手指撐開她粉女敕的唇瓣,將一粒紅色的藥丸往她嘴里送去。
「沒事的,睡一覺便好。」晏湛將她放下,讓她的頭靠在玉色的枕頭上,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蜷縮起來的小小身子,他忍不住皺起眉頭,輕聲地說道。
「晏大人,溫開水到了。」門外響起僕人的聲音。
「進來。」
僕人將茶水放下,晏湛轉過頭,沉聲交代道︰「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換一壺溫水進來。」
「大人是怕少夫人起來渴了要喝水是麼?」
晏湛眉梢輕挑︰「怎麼,你想說什麼?」
僕人很是恭敬地道︰「大人為什麼不用皇上御賜給您的傾砂壺?傾砂壺能保持溫度,這樣,一天一夜以內,無論少夫人如何時候醒來,都能喝到溫熱的水了。」
晏湛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不然你們也辛苦,那就去換傾砂壺來吧,你們也早點休息。」
「謝謝大人。」僕人感激地點頭。
成垣從外面走進來,看到這一幕搖搖頭,待僕人走後說道︰「大人太過寬厚,連個僕人都騎到您頭上去了,連換個水都要偷懶。」
晏湛望了他一眼,低聲笑道︰「既然你如此尊敬本大人,那本大人就將今晚換水的任務交給你好了。」
「別……」成垣連忙擺手,「說笑的,我剛才什麼也沒說。」
「混賬!」晏湛擺起了臉,沉聲道,「不自稱屬下,竟敢用你我相稱,你要騎到本大人頭上去嗎?」
成垣︰「……」
看著成垣無話可說的郁悶樣子,晏湛星辰一般的眸眼里聚起笑意,他輕聲問道︰「好了,找我何事?」
「想問大人還準不準備出去?」
晏湛在剛才已經沐浴完畢,也叫府里的婆子給辛越沐浴完,而在辛越沒有回來之前說好的,沐浴完就去皇宮。
晏湛轉了轉眸子,望向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女,淡淡地道︰「先等她醒來再說吧。」
「是,大人。」
「你先去歇息吧,有事我會去叫你。」
「是,大人,您也早點歇息。」
按理說,成垣作為晏湛的手下,在主子沒有準備休息前,是要貼身保衛安全的,但是以前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晏湛堅持讓身邊的人去休息,誰也拗不過他。是以現在,成垣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接受他的好意,行禮告辭了。
晏湛將目光移到床上,靜靜地看著昏迷的少女。
辛越似乎很是難受,尖尖的小臉上眉頭皺起,濃密睫毛在如玉臉頰上投下一小串扇貝般的陰影,雪白的牙齒咬著唇瓣,像是在隱忍著什麼痛苦,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灑落。
晏湛拿著帕子在她的臉上擦拭著,眉頭微皺,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他的手像是一劑良藥,漸漸地似乎撫平了辛越的傷痛,晏湛看著她安穩下來的臉蛋,嘴角逸出輕輕的一笑。
「楚之凌……」
女孩子喃喃著,聲音極低極低,晏湛脊背一僵,驟然間感覺到渾身冰冷。
他眸子微黯,縴長的睫毛半闔下來,唇微微抿著,臉蒼白了幾分,直到辛越嘴里再一次逸出楚之凌的名字時,晏湛才開始手指微顫,驀然停了繼續在她臉上擦拭的動作,帕子一甩扔在地上,眸眼神色說不出是氣憤還是失望,他伸手打開門,迎進飄搖風雨,卻就這麼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楚之凌……我們已經再無瓜葛,晏湛有危險,我不會拋下他。」
女子聲音微弱,斷斷續續,可就是那麼篤定,像是大風雨里的一顆磐石。
夢境中的過往在天地間重現,苦痛,訣別,執拗,一幕幕,清晰上演。
兩個時辰前,光嵐坡外的樹林間小道上,月華依稀,冷風微微。
「怎麼了,夫人?」男子的聲音響在夜空,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女子的後背,看著女子在他懷里哭泣不止,不禁略略皺眉,擔憂而疑惑地問道。
幾秒過後,大叫著楚之凌名字哭泣的辛越已經停止哭聲,松開抓住楚之凌衣服的手,頭微微地抬起來,月光灑在她清秀絕美的小臉上,恍惚的有些清冷。
她後退了兩步,拉開和楚之凌的距離,仰眸,定定地說道︰「楚之凌,我曾經真的很愛你,是那種可以為你去死的愛,也是那種想和你相守一生的愛。」
風靜靜地吹著,揚起地上的灰塵,月光照下來,地上慘白一片。
「那麼,現在呢?」一秒鐘被拉得像一個世紀那麼長,楚之凌呼吸仿佛受阻,望著辛越,艱澀地問道。
「剛才,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哭泣,因為你曾不顧生死來救我。」大風起兮,女子的白色裙袂偏偏作舞,有絲凌亂而決絕的美,她的聲音亦很清冷,像照在地上的如霜月光。
「所以,你哭完了,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了,是嗎?」楚之凌黑眸里聚集起復雜不明的情緒,沉聲說道。
辛越皺著眉頭,抿著唇,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隨後抬起頭,很是冷靜地回答道︰「可以這麼說。」
「胡說!」楚之凌突然低吼一聲,向前按住辛越瘦弱的雙肩,雙眸似乎燃燒著一團火焰,直直地望向辛越,「既然不愛我,那為什麼跑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