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當馬車緩緩駛入長安城中時,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時隔半年,我又回到了長安,街上繁華依舊,只是我的歌舞坊早已不復存在,不見了蹤影,想起死去的梅芳更是傷感不已.
劉徹听我的意見,為了避嫌已換了一輛馬車,不再與我同坐.雖然小仙在身邊,可少了個說話的人,難掩寂寞.
小仙戴了人皮面具,神色卻還是有些慌慌張張,生怕被人認出來,跌跌撞撞的連連出錯,話都不敢多說.在她打翻第三杯茶之後,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小仙,拜托你不要再走神了.這已經是第三杯了你再愣神,我就要種子機動手了哦."
"什麼?不用,我來就好."小仙的眼神似乎若有所思,根本沒听我說什麼,盡管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惜收效甚微.
我暗暗皺眉,"你怎麼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人欺負你了嗎?"小仙索性把茶杯放下,緊張的問:"小姐我們真的沒問題嗎?這樣做很危險的,萬一被發現,就要回長門宮了!我不要."
我拍了拍她的頭,嘆氣,"傻丫頭,都已經到了長安才擔心啊?早干什麼去了?咱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呢,也不要想太多,好好做是就行."
小仙有些不安的模了模臉上的人皮面具,"小姐,我的面具沒問題吧?要不你也戴上人皮面具吧,萬一遇見衛子夫和後宮嬪妃很容易被認出來的."
我笑說:"不用,連劉徹都認不出來,她們怎麼會認出來?"
小仙搖頭,"那可不一樣,皇上幾個月都不見得見小姐一面,沒忘了小姐的模樣已經是萬幸了,那些後妃可是人人都肖想這皇後之位,哪個對小姐不是恨之入骨?她們對小姐的印象可比皇上對小姐"她察覺到自己失言猛的停住,不敢再說,怕惹我不快.
我溫和一笑,似是不以為意,心里卻翻江倒海般的難受.是啊,想我這麼一個不得寵的皇後,想見天子之顏恐怕難于上青天吧?偏偏礙于太皇太後,館陶公主有不能馬上廢除,無論是劉徹還是後宮嬪妃哪一個不是恨的咬牙切齒?她們對我的印象一定比和我同床共枕的劉徹更深刻."
"就依你的,幫我戴上吧."我溫聲吩咐.
後宮
郭壯哲向衛子夫行了禮之後,悄聲說:"稟告娘娘,有人傳來信,皇上已經進了長安,今日便可回宮."衛子夫一喜,賞了他一貫錢.
林宜雪忙從櫃中取出一套雍容華貴的絲綢衫子,又準備了不少步搖玉簪,這才為衛子夫梳妝.
衛子夫容顏絕艷,本就傾國傾城,但卻喜歡上濃妝.黛筆輕描,絳唇半點,如玉肌膚上鉛粉重鋪,更顯得晶瑩剔透,嬌媚惑人.
林宜雪精心描繪了許久,才滿意的收起了脂粉.衛子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咯咯笑道:"宜雪的手可真是越來越巧了."
林宜雪為她梳了一個復雜的墮馬髻,別上耀目的黃金步搖,又助她換上風情萬種的華貴長衫,笑說︰〞哪是奴婢手巧，娘娘的相貌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奴婢只不過是在月亮旁邊放上星星點綴一下罷了．〞
衛子夫不禁吃吃發笑，兩人相顧玩笑之時,太子劉據進了寢宮,他一雙狹長的鳳眼微眯上下打量衛子夫，〞母後可真是越來越美了，父皇要是見了，一定高興的不得了．〞
衛子夫啐道︰〞胡說八道的不正經＜你的功課都做完了？父皇回來若是考你，可背的出嗎？〞
劉據微挑雙眉,鳳眸生輝，〞母後這是哪的話？兒子要是背不出，也就不到這來了．難道兒子真傻到自己往槍口上撞？〞
衛子夫听他說話沒大沒小，微覺不快，冷哼了一聲．
林宜雪熟知衛子夫脾性,忙打了個圓場︰〞太子殿下用過膳沒?可要和娘娘一道而用膳？〞
劉據笑意深深，〞那可就要麻煩雪姨親自下廚了．〞林宜雪咯咯笑說︰〞太子殿下的嘴可真甜,怪不得皇上和娘娘都這般喜歡您呢．奴婢就是個粗使大丫頭，雪姨這稱呼可擔當不起．〞
劉據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輕輕一拍腦門︰〞可不是嘛！雪姨這麼年輕怎麼能叫姨母呢？若不告訴旁人，母後和雪姨長我一輩．就這麼一看，倒像是我的兩個大姐姐．說不定再過幾年，我反倒像母後和雪姨的哥哥哩！〞
衛子夫被他的話逗的心花怒放，卻佯嗔道︰〞胡說！沒個正形，見了你父皇可不許這麼胡說！〞
劉據吐了吐舌頭，一臉敷衍，〞是，母後說怎麼著，兒子就怎麼著．現在兒子只等著吃飯就行了．〞
林宜雪見時間不早了，就去膳房做菜．她走路時姿勢極美，縴腰緩擺，步伐婀娜，說不出的好看．劉據見了眼楮一亮，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出去．
衛子夫本來笑意盈盈，如沐春風，但見了這一幕卻陰沉下臉，皺眉深思，林宜雪雖然不是什麼妙齡少女，但其風姿嫣然，嫵媚性感決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擬的．她現在正是最成熟艷麗的年紀．據兒年少無知，情竇初開，萬一沉迷于她的美色不可自拔，該如何是好？
殺了林宜雪實在自輾臂膀,但若是留著她,對劉據沒有半分好處.衛子夫陷入了沉思.
林宜雪做了幾道精致的膳食,這些菜都是劉據喜歡的菜色,為了這幾道菜她費了不少心思.所以當劉據嘗了之後,不禁贊嘆不已.
主子吃飯,當奴婢的只能在一邊服侍,等到主子吃完後才能用飯.這是規矩.林宜雪再受寵也不能逾越.
劉據來這里本就是為了看看林宜雪,但現在不能和她說上兩句話,心情未免不暢,目光不時的偷偷瞟向林宜雪,看見她柔柔的笑意之後更加不舍得移開目光.
衛子夫暗暗冷哼,微蹙柳眉,卻笑吟吟的說:"據兒還是這麼喜歡走神啊?太傅給你上課時可沒這樣吧?"
劉據也是機警伶俐的人,只因為見到心上人心情激動,一時失了方寸.現在听到衛子夫意有所指的提醒不禁心神一顫,連忙轉目笑道:"母後還真是了解兒子,母後教訓的是,兒子以後不敢了."
他臉上雖然鎮定自若面帶笑容,但額頭卻微出冷汗,暗暗警覺.他深知衛子夫狠辣陰毒的個性,若是她真的發現自己和雪姨的事,別說是個丫頭,就是親妹子也難逃一劫.
劉據一面小心應對,一面提醒自己別再如此大膽,否則一定害死林宜雪.
衛子夫臉色稍好,繼續吃著飯菜.劉據知道再呆下去也無益處,用過膳之後就告辭離去.林宜雪本來要收拾碗筷,衛子夫卻淡淡說:"宜雪,這些東西放著讓他們收拾就好了.你和我來."
林宜雪隨衛子夫進了內寢,關了門.
衛子夫鳳眸一眯,微笑道:"宜雪,你和據而是怎麼回事啊?"
林宜雪花容失色,慌忙跪倒在地,"奴婢不知娘娘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衛子夫挑眉怒笑,狠狠將茶杯摔到她的面前,冷冷說道:"好啊,你們都把本宮當成傻子了!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私情?老老實實告訴本宮,也許本宮念著過去情分能饒你一命,要是不說,後果"衛子夫撫模著縴縴玉手,"你應該最清楚了吧."
林宜雪知道衛子夫動了真火,咬牙思考片刻,才顫巍巍的回答:"皇後娘娘明見,太子不過是小孩自心性,年少無知,宜雪自知身份低微,又長了太子一輩,萬萬不敢有此奢望."
衛子夫嘆了口氣,"據兒雖然年少,但卻不是無知.依你的容貌品行,就是皇上要了你去,本宮看著和你多年的感情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可據兒不一樣,他還小,不能進了岔道."
林宜雪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但卻平靜依然的口吻說:"太子還小時就由奴婢帶著,多少對奴婢有些依戀,殿下現在不過是情竇初開,才有了別的心思.奴婢雖然發現太子和往常不大一樣,但太子是主子又是奴婢一手帶大的,奴婢也就順著殿下.但心里面一點都不敢逾越."
衛子夫扶起她,低聲嘆道:"這事,也難為你了."
林宜雪淒迷的搖了搖頭,退出了內寢.
衛子夫的心情很復雜,但還是掩蓋不住欣喜.時別數月,皇上終于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