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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不跟殷離打聲招呼就自個走了,殷離對當時的情況知道得又不是那麼清楚,這心里多少是有點不自在,因而听了那叔佷倆斷斷續續的消息,見峨眉派已經出動了不少人去助他們,也就只是听了,沒打算再跟去湊什麼熱鬧。♀

她自騎著她那只時而激情時而怠惰的毛驢慢悠悠往蝴蝶谷走,這會兒那些開得快的夏花已經早早地盛放了,日頭又還遠不到烈日當空的程度,正是出游最佳的時刻,她瞧著周遭那山高水闊,草青葉綠,繁花競艷的景色,沒多久就把宋青書和殷六俠拋到了腦後。只如往常一般每五日固定一封信遞往蝴蝶谷報告行程,也順帶對途中所見所聞的描上一兩筆,只講那新鮮有趣的,路途中其實見到的災民荒涼也不少,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下筆講這些事情。

有些景象慘況是難以用文字三言兩語就描繪清楚的,殷離身上錢不少,踫上實在看不過去的,也會幫襯一二,抑或就地找個木樁子給患了病的災民看診開方,施醫贈藥。起初別人見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會找她看診的都是實在沒錢看醫生的,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後來漸漸的,倒是把她那原有的九死一生的名聲抵去了些。乃至殷離溜溜達達地剛到湖北荊門一帶,就被當地一個姓胡的富商重金請去給他那小兒子看診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殷離那邊游山玩水兼看病之事暫且放下,先來說說宋青書這邊。自打靜虛師太親自帶隊來增援後,宋青書覺得事情更奇怪了。因為她居然是帶著滅絕師太的口令來說和的。靜虛是這麼解釋的︰「掌門的意思是,楊柳山莊與峨眉毗鄰,歷來有些交情,那莊中這些年莊主都在外頭,少莊主執家難免年輕氣盛有疏漏之處,如若有不周之處的,還望殷六俠莫往心里去。♀」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是以半個長輩自居,對楊刈頗為維護。殷梨亭听了只能苦笑,「師太也知道,此事並非我們要往心里去,實在是……那位少莊主非追著我和青書跑。」

靜虛听了道︰「此事殷六俠不必擔心,掌門已給楊柳山莊的莊主去了信,也派了靜音師妹去找楊少莊主說項,想來很快他就不會追殺兩位了。」

殷梨亭向來沒什麼脾氣,既然靜虛都這麼說了,他和宋青書這些天也沒受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他又心里明白楊刈到底是什麼人,當即就表示只要楊柳山莊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也不會往心里去的。

靜虛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就微微笑道︰「武當與峨眉素來交好,兩位既然到了峨眉的地界,我們哪有不盡地主之誼的道理,楊柳山莊之事一來一回怕也要個把月,兩位不若到峨眉山上小住,待此事了結,再下山不遲。」

這竟是峨眉願意一力承擔此事的意思,殷梨亭和宋青書只要上了峨眉山,就是那楊刈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跑到山上來撒野,憑一莊之力抗一山之派了。殷梨亭忙道︰「如此,就多謝師太了。」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殷梨亭沒有多想,宋青書那心眼卻是要比他六叔多上不少的,他不免更加困惑,別的門派和誰誰交好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可峨眉和他們武當向來要好,唯一不太好的時候也就是張無忌那事罷了,在這種情況下,峨眉派除武當外還與哪些門派、地方勢力交好,武當不說門兒清,至少也是個基本知道。♀

如今看這楊柳山莊和峨眉的交好程度,竟然同峨眉和武當也有些不相上下的意思,可他們武當以往竟從未听過此事,像是被刻意隱瞞了一般,這情形之怪異,怎麼能不叫宋青書吃驚。可他料想自己從六叔那兒是無論如何都打听不出什麼的,這段時間他都不知道明里暗里套了多少次話,每每都在關鍵時刻讓殷梨亭轉過彎來,閉口不談了,是以宋青書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殷梨亭發現的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

他越這麼想,就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想到上了峨眉只怕就再沒機會弄清楚,當晚躺在客棧的床上也是輾轉反側,一點睡意都沒有。後來宋青書索性就起床穿了夜行衣,又將前陣子用剩下的王難姑給的迷藥揣在身上,從窗口躍了出去。——楊柳山莊雖然沒對他們倆下過殺手,可一向追得緊,今晚他們多半就歇在後面那個鎮上。宋青書一路輕功飛奔,到了那鎮中就直奔最大的那家客棧,果然見那客棧被楊柳山莊整個兒包了。

這等夜探的活對宋青書來說簡直已經是駕輕就熟,他輕易就混了進去,又直奔那最大最寬敞白日里采光絕對最好的天字號房,果然就找到了楊刈。

也是他來得是時候,今日靜音也才跟楊刈表示了峨眉的意思,希望楊刈能夠放棄捉捕殷梨亭和宋青書,又跟他分析了利弊,道如今江湖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只要殷梨亭和宋青書有點三長兩短的,山莊以後就是和整個武當派為敵了。楊刈如今正為此事跟自己的貼身小廝發火呢。

「滅絕師太這是什麼意思,要我就這樣放過殷梨亭?他不單單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還將那花的解藥公之于眾,實在可恨!」

小廝也連連點頭,附和道︰「正是,少爺為這花毒耗費了多少心力,只要再觀察那些中毒的武林中人一陣子就能將此毒投于韃子,叫他們忘記自己是韃子了,虧得這武當派以武林正道自居,竟這麼拖人後腿!」

楊刈听了,又有些氣不順︰「此事若成了,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取了韃子的朝廷,還百姓一個清明盛世,還我趙氏河山……可惡!」

宋青書听到這兒,登時就瞪大了眼,趙氏河山……這楊刈原來是趙氏後人?宋青書立刻想道,難怪六叔發現了人家的秘密卻閉口不言,原來是因為這楊柳山莊里藏著趙家的血脈……他們武林中人雖然一般不甩官府,可如今是異族統治下的元朝,但凡是個有點血性的漢人,都是想要恢復漢人正統的。武當派更是有仇視韃子的愛國主義教育傳統,因而如今這個真相于宋青書而言,不嚳于晴天霹靂。

為什麼是晴天霹靂而不是欣喜于趙家還有後,實在是宋青書覺得這個楊刈有些……太過異想天開。要是趙家碩果僅存的後人都是這麼些個水平,宋青書真心覺得不能指望他們了。

宋青書的名字是張三豐親自起的,張三豐給他取這個名,自是有希望他能在習武之余,多多讀書,能讀書怡情、修身養性是基礎,假若天賦尚可,就是不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至少也爭取做個博覽群書、懂謀知略的人才嘛。——畢竟武當的未來很可能是要交到這個孩子手上呢。既然張三豐是這麼期望的,宋遠橋自然也就把自己的兒子努力往這個方向折騰,那是打小就把宋青書往文武雙全的方向培養,力爭再造一個像他那失蹤了許多年的五弟那樣的書生型人才出來,聊解師父老年失愛徒的苦楚——張三豐就愛這樣的孩子啊。

宋青書也算不負眾望,武功練得勤,文課也沒少下工夫學。也正是如此,宋青書讀過的史書沒有一筐也有一籮了,他一听就覺得楊刈簡直就是在異想天開。他心想要是自己處在楊刈這個境地中的話,必不會將復國的希望寄放在一些花花草草身上,歷來改朝換代都不可能不流血,就是給那些韃子皇帝韃子王爺的全下了失憶的毒,難道韃子的官府就不運作了?再退一步講,就是他們種了夠多的毒花,給每個韃子都來上那麼一碗,這天下間驟然失了官府,還不是一樣要烽煙四起,到時只怕比韃子治下更難收拾,苦的竟是更多百姓了。

想到這,宋青書不免對這個「趙家後人」更沒什麼期待,看這些天這少莊主的行事也能看出,他怕是一心撲在仁之一字上,或者說太過相信自己,所以根本不喊什麼打打殺殺的,就是恐嚇殷離那會兒,只怕也就真的只是恐嚇而已,根本沒有付諸實踐的打算。其實楊柳山莊帶了這麼多人出來追捕他和殷梨亭,也不是沒有過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機會,要是那時候那些護院全部下了殺手的話,宋青書如今哪還能這麼全須全尾地蹲在這听房頂。仁有仁的好,看那白帝城之繁榮就可見一斑了,但若真的要取了韃子的江山,仁之一字,卻恰恰是用處沒那麼大的。無論怎麼看,這個趙家的後人都是婦人之仁過了頭了。

就跟小孩子一樣想當然。

雖然這楊刈也就宋青書差不多大,不能指望他多麼面面俱到,宋青書還是在心中給他劃了個大叉。

他和楊xlj理念明顯完全不同,頓覺興趣缺缺,又等了一會兒,見楊xlj已經住口不再談論此事,宋青書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明日上峨眉,可以睡個好覺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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