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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殷離又寫了張無忌平日里要用的藥方交給他,說道︰「我去找師娘,大概要兩三月才得回,如果一時找不到師娘,可能還要在外面待得久些,頭一月你就照這方子吃藥,自第二月開始,我用黑筆畫了圈的這三味藥各減些,朱筆圈的這味則要酌情增些,增減的量我已跟青臻講了,他若忘了你就提醒提醒他。師父是不會親自給你扎針的,到時你請他在旁看著,讓錄符給你扎就是。我也會時常寫信回來,停留時間較久的地方都會在信中說明,若你病情有變,就回信給我。」

張無忌就笑道︰「我知道了,我的病一直這樣,哪會有什麼變故,你不用想著了。倒是你,出門在外要小心些……要不是我身上寒毒時常發作,我倒是想陪你一塊去的。」

殷離抿嘴笑道︰「不過是送封信罷了,哪有什麼危險?再說,我要是見到了師娘,還怕沒人罩著我麼?你就別操那心啦。」

兩人正說著,就見錄符垂頭喪氣地從胡青牛屋里出來了。殷離大概猜到怎麼回事,就上前去問道︰「怎麼這樣沮喪?」錄符瞧了瞧她,只是搖了搖頭道︰「你一個人出門,要小心元人和那些不安好心的江湖中人。」頓了頓又道,「先生說這年頭坐馬車容易被打劫,我陪你去鎮上買只毛驢吧。」

說起這個殷離就是一臉的憂傷,她原以為進了武俠世界,學了內功,再不濟也能瀟灑地飛檐走壁了,哪料得到內功也分許多種,正好胡青牛門派中的內功不是走輕功這個路子的,又算不得頂好的內功,自然不能像那些武俠小說中寫的那樣,因為內力醇厚,輕功不練都能踏雪無痕,如今她也就是個跑一千米不氣喘的程度罷了,要說輕功……在這個輕功遍地的武俠世界,這程度根本連末等輕功都算不上。♀她用內力跑,跑一陣還要歇半天,綜合算起來還沒只毛驢走得快……怎麼能不讓人傷心!

錄符卻不知道她是在為輕功傷心,只以為殷離是為了沒馬車坐只能騎毛驢而郁悶,又開解道︰「你不是一路上都要男裝打扮?若是坐了馬車,讓人誤以為是哪家有錢的少爺出行,給匪人盯上了,多麻煩。倒不如騎只毛驢,任誰也不會將主意打到你身上。」

殷離的憂傷來得快也去得快,立刻就被錄符帶跑了思路,當即點頭如搗蒜︰「對對,行走江湖就得低調。」

他倆就一道去鎮上的市集買驢,殷離挑來挑去,相中了一只看起來活力四射的棕毛驢,那只驢像是個閑不下來的,明明被賣家拴著,蹄子也不停地在那打轉轉。殷離當即十分高興地要騎著它走,可臨到了交貨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這只仿佛時刻躁動不安的毛驢居然對著驢群戀戀不舍地不肯走,就是拿胡蘿卜勾引它都不成。♀殷離和錄符在那折騰了一會兒,才發現它是舍不得另一只青毛驢。那只毛驢的脾氣就跟這只完全不同了,身上的毛皮鮮亮,頭也昂得高高的,就是看起來不太愛搭理人,連眼珠子瞧人的神情都似乎帶著股不屑。……這是典型的長了個毛驢的身,獨角獸的心啊。殷離心道。

但既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也不打算拆散這兩只毛驢,便對那只活潑毛驢道︰「你要是不舍得它,我就把它也買下來,只是如今我要遠行,是不能帶你們倆一起去的,你得單獨載我一陣子,等我回來了,你和你朋友才能再在一塊兒。」

那只毛驢就像听懂了似的,鼻子里重重地噴出兩道氣後,就乖乖垂下了腦袋來。殷離就買了兩只毛驢。許是這倆毛驢的難解難分勾起了她一些遙遠過去的記憶,不由自主地,她給棕色的這只起名叫阿迪王,青色的那只起名叫阿迪達斯。雖然錄符說怎麼阿迪達斯這名字取得這麼拗口奇怪,殷離還是堅定地拍板定下了。她把阿迪達斯交給錄符帶回去,又買了兩根新鮮胡蘿卜,一根當場喂給她那新伙伴阿迪王吃了,另一根在路旁撿的樹枝上吊了,便爬上驢背,與錄符告別後,就得兒得地引著它小跑起來。

蝴蝶谷位于皖北,也就是安徽北部,胡青牛得到的消息是王難姑這一年都在川中白帝城一帶,從皖北去川中要經湖南,過三峽,才到得。路漫漫其遠矣,也不知是不是和阿迪達斯分開了心情低落,阿迪王出了鎮就走不快了,殷離也不催它,一路走馬觀花,只當是出門游玩了。

話分兩頭,卻說武當山上,宋遠橋代殷六俠向峨眉紀曉芙女俠提出完婚的正當請求再次被無理由拒絕,殷六俠有些傷心,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之是郁郁寡歡。這老六是宋遠橋一手帶大的,算是當半個兒子養,見他不開心,他也著急,想了想,正好宋青書已到了上江湖上歷練的年紀,就打算讓自己親兒子陪殷梨亭出門去散散心。案頭瑣事看了一圈,川東近來出了件怪事,路過白帝城的武林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中毒跡象,那毒倒也不是很強,沒听說有誰被毒死了的,宋遠橋覺著這事難度不大,就決定讓他倆往那走走,調查一下。

主意打定,不日武當殷六俠和武當三代弟子大師兄宋青書就從武當山上下來了。宋青書早被他父親叮囑過,一路上盡可能地引著他六叔開心,他自己也是頭次下山,對外面的世界好奇得很,也新鮮得很。殷梨亭本是個十分溫柔之人,見師佷開心,自己也漸漸地把紀曉芙的事壓到心底,耐心給他講解江湖中事,走走停停,說說笑笑,叔佷倆倒也頗得意趣。

卻說這天兩人到了湖南境內的黃山腳下,正在一間茶寮休息。宋青書初出江湖,頗有些臭美,恨不得給所有遇見的武林人士一個戳上了優秀印章的好印象,便十分關注自個儀容,即使是一路上風塵僕僕,在這樣的小茶鋪歇息,他那一身衣服雖然是簡單的青衫書生裝,那都是絲毫塵土不染的——但凡有一絲塵土沾上了,宋青書不是給撢掉了,就是動用內力給它震下去了。相比之下,他六叔殷梨亭就隨意得多,發絲微揚,粗布麻衫也是普通暗青色,瞧著只能用寫意來形容。

他倆正在茶寮喝茶吃饅頭,不遠處漸漸傳來得兒得的聲音,待又過一陣,便看到一個粗布青衫的小少年斜坐在一只驢子背上緩緩而來,那驢子前頭還用小棍吊了四根橙紅橙紅的胡蘿卜,只听得那少年邊用手拍驢子邊罵道︰「你這得寸進尺的畜生,都許了你三根胡蘿卜了,還給我裝相,怎麼越走越慢?再慢我一根也不給你吃了。」

那驢子也不知是被打痛了,還是听懂了少年所言,當即腳下快了一些,不一會就跑到了茶寮里。少年又重重拍了一下驢,才跳下地來,喊道︰「小二,來壺茶,一籠小籠包!」喊完又取了棍子上的三根胡蘿卜遞給驢子,道,「看在你還算听話的份上,這三根我就不扣你的了,下午要跑快些,知道不?我們都出來有半月了,要照你這走法,明年能不能回去都是個未知數。」

那驢子徑自嚼著胡蘿卜,理也不理小少年。

青書听這小少年聲音清亮靈透,長得又清秀精致,不免多看了幾眼。情或那小少年已找了張桌子坐7,遠遠見到宋言宋青書在看自己,所見多是出塵之人也不惱,還沖他微微笑了笑。即便宋青書長于鐘靈雋秀之地,平日,也覺這笑容頗有些盎然生趣。小籠包不多時就上來了,那小少年一口半個,吃了兩個,皺皺眉才把盤子推開兩寸,竟然就軟綿綿地臥倒在了桌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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