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馬蹄聲回蕩在寂靜的街道上特別刺耳,耀帶著雪晴優雅的轉身躲進黑暗中的角落,靜待事態發展。
急速奔馳的馬隊在這個戰亂紛飛的小鎮中異常突出,看他們的裝束,應該是南梁的士兵才對,只不過若是這小城周圍有軍隊駐扎,為何還會變得如此荒涼?
雪晴心說。
「將軍,救救我的孩子,他還沒滿周月,救救他吧將軍,發發慈悲,救救他!」街旁的一位婦人抱著她的孩子,雪晴之前路過的時候瞧見了的,那女人懷中的孩子已經失去多時,空抱著一具尸體又有何意義?
「滾遠點!別來礙事疾馳而過的戰馬因為婦女的出現驚得兩腿離地,嘶聲長嘯。差點把馬背上的士兵摔個背朝天。
「該死的,真是晦氣瞟到婦女懷中已是死去的嬰兒,士兵碎了一口,拉著韁繩便要離開,卻被那位婦女死死拉住韁繩。
「大人,您救救他,救救他,小女子感激不盡!」說著直直的跪在士兵前方。
「大人,將軍那邊還在催咱們,您看?」身後跟上來的一隊人馬緩緩靠近,明了眼前事態後立刻上前,俯身輕語。
慘烈的哭喊引來許多人駐足觀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皆是盯著婦女攔下的士兵。
「怎麼辦?」雪晴低聲問道身後的耀,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雪晴的直覺告訴她身後這個人不會害她。
「看看耀很是歡快的回答,如此壓抑的氣氛竟是不影響他分毫。果然也是真人不露相。雪晴心說。
「啊淒涼的哭喊瞬間變了味兒,混雜著痛苦與絕望。
身穿鎧甲的士兵瘋狂的將手中的長矛刺進那位婦女的胸膛,綻放開來的血花泛著腥味兒,飄散開來。
那些原本小心注意著這邊變化的人們立刻像遇見惡魔一般奔走逃離。希望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一切都太遲了。
「骯髒的人也想來觸踫本將軍?來人,殺,都殺了,殺
「是接收到命令,身後的士兵裂開笑顏,舉起手中的長矛,將其對準本應該被他們保護的人們。
鮮血迸濺,血肉橫飛。殘忍的手法,雪晴零零碎碎的竟是听見那些人以獵殺百姓為比賽,手法越是殘忍越能激起他們的本性。
最後燃燒起的熊熊烈火。就算繞行沒死。也活不成了。
「走。將軍還在等我們呢!」嬉笑著離開小鎮,伴隨著他們的離去,雪晴掙月兌開耀的束縛。不敢置信的走出黑暗,來到火炎蔓延的街道上。
的內髒,骯髒的血紅,粘稠的腦漿,方才還活著生命就這樣在她面前逝去,而她更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毫無對策。
「為什麼要攔著我!?」伸手推開想要靠近自己的耀,雪晴不忍直視的問道。
「這里可是南梁,你也有不想被人發現的理由耀說得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若是你想被他們發現,你現在也可以去追。追上去為這些人報仇
雪晴盯著耀,隨後轉移開目光。滿街的死尸還保持著死前的神態,驚恐,絕望,捂住自己的嘴,輕度干嘔起來。
雪晴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自己,明明有力量的,明明可以救他們的,卻因為自己的猶豫而錯失機會。
他說得對,自己不能被南梁的人發現,她也不能去為這些無辜者討回公道,頂多是增加殺戮而已,逝去的生命也回不來了。
這就是南梁?生我養我的地方!
「他們說得將軍是誰?」雪晴還是放心不下心中的疑問,那個人,不想是這般殘忍。
「這我可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在南梁,能讓南梁士兵心甘情願稱其為‘將軍’的人只有一個說到這兒,耀故意頓了頓,想要看看瑯琊朝思暮想的娘娘被吊胃口是個什麼樣。
可惜,忙活了半天,卻也只看見雪晴冷冰板著的一張臉。
「他的名字我想你也听說過。嗯,若是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是…是叫什麼,嗯,什麼孤…什麼城的耀故意裝作不記得那人的名字,暗地里卻有余光瞧著眼前的人兒。
「行了,你也別裝了,連葉孤城也不知道還敢來南梁,你說是不是?」雪晴一語雙關,早就看出來耀不是南梁的人,雖然穿著打扮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但行動言語上還是有區別的。只是沒想到真是孤城。
但印象中的孤城是不會做這種事的,難道是他的手下瞞著他做得?
不,不可能,這般規模的屠殺,不可能作為上級的他不知道。難道….難道他們說的將軍另有他人,難道蕭皇後已經找打可以替代孤城的人了,如今這些人只是為了把孤城的名聲搞臭,讓他聲名狼藉,最終漁翁獲利,不僅制服了孤城,朝堂上還沒人敢替他求情,而蕭皇後也正好將她的心月復安插在軍隊上。
這樣想著,雪晴已是在考慮如何通知孤城了。
耀自然明白雪晴指的什麼,她不點破,耀也沒笨到自己去暴露自己的家底。
只是眼前的娘娘比起原來好像是變了很多,很多。
特別是她的眼楮,明明應該是漆黑的夜空,而如今卻是染上一層藍,如深層的海底,不染一絲雜質,藍的徹底,冷的徹骨。
隱隱在她身上感受到和夜一樣的氣息,听夜說那是他的信仰送給他的禮物,難道?
耀微微笑道,看來不久之後就有好戲上演了。
瑯琊那家伙要是知道嫂子失憶了,該死怎樣一副有趣的表情呢?
「喂。喂!」雪晴挑眉看見奸笑異常的耀,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兩旁的大火越燒越旺,他們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將軍。他們到了
「是嗎。請他們進來
「是
帳外一對人馬興高采烈的談論著方才單方面的制裁,談笑著那些血花濺出的迷人光彩,深深地吸引著他們的心神。
「幾位,將軍有請通報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眼前的一隊人,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那不是他們可以比較的。
「走,去看看將軍
「是,去看看
「將軍,我們來看你了一位看似很胖的士兵傻乎乎的說道,一邊還嚼著包子,只是那餡實在是不敢恭維。
「你們幾個。又去辦事了吧放下手中的筆墨。將軍淡笑著抬頭看向進入帳內的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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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那是。將軍吩咐的話,我們能不辦好嗎?想當初若非將軍,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黑暗下呆多久呢一直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甜甜的笑道。和之前殺人的瘋狂完全不同。
「那就好,關于這件事,我也只能擺月兌給各位了說著那位將軍鄭重的起身對那對怪人行禮。
「哎,將軍,你這是干甚啊,折煞我們了連忙扶起將軍,那些人臉上都是一臉的不好意思,像個不會交談的小孩子,紅著臉,完全沒有了凶神惡煞的殺神模樣。
「記住。南梁能否挺過這段,全靠你們了
「為報將軍知遇之恩,我等在所不惜
熊熊大火焚燒全鎮,只留下焦黑的斷壁殘垣,雪晴默默的在村口用土碼了個小小的土碑。
「你現在做這些又有什麼用?」耀不羈的坐在橋欄上,側頭看著雪晴。
「求心安雪晴面目表情的說道,說到底,她也是南梁的公主,是這個國家皇室的一員,是讓他們成為無辜亡魂的間接謀害者之一。
只是現在沒有能夠解救他們的能力,但她至少也要為這些人做些什麼。
「再來的路上,有很多這樣的村莊雪晴說著轉過身,靜靜的看向橋欄上的耀,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知道很多,無論是南梁的事情,還是她的事情。「難道都是同樣的原因?」
耀沒想到雪晴會突然問他,當年在北秦皇宮,除開萱貴妃,他也是現在唯一一個知道孤城和原淑妃關系的人,雖然瑯琊表面上不說,但瑯琊心里明白,那個南梁的孤城和雪晴的關系不一般,只是之前瑯琊都未曾仔細了解過雪晴這個和親公主,到後來去查看的時候,她的存在倒像是被人刻意隱瞞一般,許多重要的消息都被抹去了。
你要耀怎麼和雪晴說,是坦白,還是幫著那家伙隱瞞下去?
「姑娘聰慧,就算在下不說,姑娘也是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問,徒來傷心
雪晴扯了扯嘴角,「我們本也是萍水相逢,也該再次分別了說完雪晴起身便走,一點不留給耀攔下的機會。
看著雪晴遠去的背影,耀玩味的笑道,「真是個不好伺候的娘娘啊
再一看,橋欄邊哪里還有什麼人影,空蕩蕩的,唯有方才的低語回蕩縈繞,證明曾經有人來過。
大步向前走,雪晴刻意忽略身後人故意帶來的強烈存在感,戰亂紛飛後的南梁已是失去了生機的顏色,到處是枯黃的落葉,潦倒的百姓,和泛著惡臭的尸體。
「行了,你也別跟了突然停下腳步,雪晴實在是忍受不了身後那人緊跟的腳步,狐狸般的笑容綻放在他臉上,從開始就沒停下過。
「你不覺得你笑的讓人得慌嗎?」突然的轉頭,擦過耀的臉頰,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兩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
「你你…你離我那麼近干嘛?」
「那你沒事兒干嘛往回看?」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強烈的磁場作用下,周圍的氣壓明顯下降。
「前面的讓開讓開狂妄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決斗,巨大的排場恐怕連整個山林里的飛鳥走獸都嚇得歸家躲避。
兩旁的人見到來者,皆是紛紛下跪,顫抖不停,發自內心的畏懼。
「那是誰,這麼厲害?」雪晴輕聲問道。卻被耀拉著一個不小心半跪于地。
「你干….」
「噓,別說話耀的食指輕抵上雪晴的朱唇,示意她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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